第四章 风林慷慨诵凯歌，同窗誓言雪国耻（2/2）

宿舍里的气氛，似乎被张朝春所感染。刘风林站起来，紧紧地握住张朝春的手：“我刘风林，今天想带着大家起个誓！作为中国军人，不光我山河，誓不为人！”

“对！作为中国军人，不光我山河，誓不为人！”宿舍里的十几名同窗纷纷附和，举起手中茶杯，将老白干一饮而尽。

这时候，宿舍外响起了敲门声。张朝春他们藏好茶杯和酒瓶，打开门。进来的是他们步兵科的教官—赵兴国。赵兴国手里拎着一坛子高粱酒。

“怎么开门这么慢？偷着喝酒呢吧？”赵兴国问。

“没，没。禁止酗酒是校规，我们都是三年的老生了，怎么会不懂这个规矩。”张朝春心虚的解释着。

“得了，满嘴酒气还敢说没喝酒？今天是你们出毕业成绩的大日子，我这个教官能不来凑凑热闹？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放心，我不是政治处的那些特务，我也是一个一腔热血的中国军人。为了你们这些我的学生刚才说的话，今晚上不喝光这一坛东北高粱酒，谁也不准出这个宿舍！”赵兴国说完，把高粱酒放在桌子上。

赵兴国已近五十岁的年纪，那位调出刘风林考卷，并上书蒋校长的考试委员正是他。按理说，以赵兴国的资历，到现在至少也应该是个中将。可他生性孤傲，脾气暴躁。经常因为一些事得罪权贵。所以，至今他只是个上校教官。

“东北高粱酒？呵！真香啊！”栗昊闻到自己家乡的酒味，已经摩拳擦掌。

“是啊，东北老家的酒，能不香么？”赵兴国叹了口气。

“怎么，赵教官也是东北人？”栗昊问。

“恩，老家是哈尔滨的。唉，不提也罢。同学们，别愣着了，把杯子都给我满上！喝！”赵兴国命令道。

“赵教官，这杯酒喝的总得有个说法。”张朝春说。

“是得有个说法。都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十五岁离家从军，至今已三十多年。想要回故乡，如今却没有机会了。这杯酒，就为了咱们各自的家乡！干！”赵兴国说完，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再倒上。

“这第二杯酒，就接着你们刚才说的话。祝你们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杀尽倭奴觅封侯。对了，你们知道‘杀尽倭奴觅个封侯’，是谁的诗么？”赵兴国问。

刘风林站起来，说：“出自戚继光的《凯歌》。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刘风林的五世祖刘江铭曾追随戚继光在江浙抗倭十年。这《凯歌》，是刘风林的二姨娘在他九岁的时候就让他背的。

“不愧是十期的榜眼，很好，将来一准是个儒将。”赵兴国赞许的看了看刘风林这个得意门生。

“来，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干！”赵兴国说。

“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干！”一众人齐声说着，端起了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张朝春提议大家唱歌。并请求赵兴国这个教官先起个头。

“唱歌啊，好！唱个什么歌呢？这样吧，你们教官我当年当过晚清的兵，后来遵从中山先生指引投身于辛亥革命。晚清军队虽然腐朽，军歌却很振奋人心。我就唱一个晚清的《陆军军歌》吧。”赵兴国把喝光了的酒杯反扣。高声唱道：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峨峨昆仑，翼翼长城。天府之国，取多用宏，皇帝之胄神明种。风虎云龙，万国来同，天之骄子吾纵横！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古今多少奇丈夫。回首往事，燕然勒功，至今热血犹殷红！”

宿舍里的学员，都是辛亥革命后生人，从没听到过如此嘹亮、激昂的前清陆军军歌。他们听着赵兴国唱着，竟然都听呆了。

张朝春站起来，说：“既然赵教官唱了一首前清的陆军军歌，那我们这些学生合唱一首咱们民国的陆军军歌！我起个头，风云起，山河动！预备，唱！”

“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革命壮志矢尽忠。金戈铁马，百战沙场，保家卫国作先锋。纵横沙场，复兴中华，所向无敌，立大功。旌旗耀，金鼓响，龙腾虎跃军威壮，忠诚精实风纪扬。机动攻势，勇敢沉着，奇袭主动智谋广。肝胆相照，团结自强，歼灭敌寇凯歌唱！”

初夏的风，静静的吹着。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十期第一总队步兵科九班的学员们，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