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2)
“我差一点儿把一件大事忘了。”
说着忙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份大红的帖子。
“这个热闹你们一定是乐意看看的。”
鬼爪蓝江怔了一下应元三已把帖子递了过来她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似的写着几行字写的是:
兹订于本年八月中秋夜在寒舍敬备水酒恭候台驾阖第光临。此请
血魔洗又寒
鬼爪蓝江丘明
淮上三子葛鹰谨启
叶潜
鬼爪蓝江不由一怔。
“怪了这三个老怪物居然还会想到请客?这可真是怪事了。”
她望着生死掌应元三。
“你可知为什么?”
应元三摇着头嘻嘻笑道:“这……这……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三个老东西一向是小器成名我们到时候要好好吃他们一顿.听说他们是约了一个人比武那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鬼爪蓝江点了点头。
“帖子是谁给你的?”
应元三笑道:
“是我在四川亲自遇到飞云子叶潜这老儿就托我把贴子转给你们。”
鬼爪蓝江皱了一下眉:
“我一定到。”
丁裳惊喜地在一边道:“师父到时候我也要去。”
应元三插口笑道:“当然当然你一定得去。”
丁裳不禁高兴得跳了一下鬼爪蓝江见应元三胸前鼓膨膨的像是藏有这类请帖不由好奇问道:“另外还请了些谁?我看你身上还有不少呢!”
应元三脸色一红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厚叠请贴。蓝江惊道:“啊!这么多!”
就拿过来翻着看看有朱砂异叟南宫鹏、冷魂儿向枝梅、象鼻僧、西川双矮娄亮娄飞、大熊岭痴上人……另外还有些自己不知名之人堪称琳琅满目。她不由兴奋地道:“这可真热闹都是十几年不见的老朋友了淮上三个老儿一辈子都没有干过这么得人心的事情真是难得!”
说着她又奇怪的问应元三道:“可是这么些帖子为什么都交给你一个人呢?”
生死掌应元三嘿嘿笑道:“这……这……都是些老朋友去看看大家不是很好么!”
他说着拱了拱手就要由窗子里出去。蓝江笑道:“丁裳你去把洞门开了哪有叫应大侠钻窗户的道理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贼呢!”
应元三不由红着脸傻笑了笑心说好个老太婆你这是成心骂我还当我听不出来呢!
当时也只好吃了个哑巴亏匆匆出去。丁裳送他出了门口就悄悄问他道:“应老前辈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应元三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好孩子到时候你一定得去不要忘了。”
丁裳眨着眸子连连点头。
“我要去!我要去!”
应元三回头望了一下又缩了一下脖子。
“再要有柑子给我老头子也留两个。”
丁裳顿时面色绯红一时扭着娇躯娇哼道:“你老人家坏死了我不给你说了。”
她说着转过身子就跑了生死掌应元三望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了几声这才展开身形一路兔起鹤伏的直向山岭下飞驰而去。
他是在做一件惊人的事而初步的计划看来似乎已经完成了我们还是不要老去说他吧。
现在展在各位读者面前的是一付清爽美丽的画面。
苍翠的松树夹着石板的小道羊肠似的曲曲折折直向深山内展延出去。西方的太阳早已烂醉如泥脸红得像是染了胭脂一般懒懒地倦倦地。
山坡上吹下来的风由松树枝桠之间穿过就像是几十个哨子一起吹着一样嗖嗖之声十分悦耳。石板路上的枯叶在地上翻着筋斗。
一匹健马驮着一个青年由路的那一头慢慢走过来。这青年瘦削削的一张脸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凸出眶外两边腮骨橡皮球一样的鼓着一看即知是一个满腹奸诈险恶之人。也许他脸上有肉的时候人们还不会太清楚的现这些“给人以恶感”的缺点可是不幸得很他从来也没有胖过。
他紧紧地坐在马鞍上脑子里想着心事这正应了那句古语:“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自从他与江雪勤成婚之后老实说他也没有真正幸福过勉强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精神上来说确是很痛苦的。他又是一个爱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而且是一个绝顶自私的人“虚伪”和“自私”常常因为不满而给他带来了更大的痛苦。于容貌之外更加上了丑陋那是丑中丑。
天下不少人虽然面相丑恶可是因为内心良善人们同样高兴去接近他们他们仍不失为一个“美好”的人。可是最怕的是这种内外全丑的人如果他再不知道羞耻地去骂别人是“人面兽心”的话那么他自己为什么不会想到“人面兽心”这四个字?奇怪!
这么美好的风景突然加上了这么一个人真有点“焚琴煮鹤”煞透了风景可是他既然来了谁又能把他撵出去呢!
自从得到了管照夕的赠药之后他很快的身体恢复了原状“仇恨”激动着他迫使他离开了家迫使他去找管照夕他要尽他的一切手段誓必杀了他才肯甘心。
可是对于他自己的本事他知道得很清楚那两手功夫在照夕跟前是耍不开的。因此他又不得不想到改投名师可是这并不是他主要离开家庭的原因原来雪勤自从照夕离开之后她的心也伤透了。
她把照夕留下的药给楚少秋之后自己也打点了一番就此远去谁也不知她是上哪去了。
楚少秋只以为他是同管照夕一齐走了这才于气愤之下也离家出走一方面寻找雪勤再方面也是想改投名师学成绝技好一泄心中仇恨!
他在江湖上飘游了数十天也没有找到雪勤的踪影更没能找到一个所谓有本事的能人。
他内心充满着极度的失望这一日来到了点苍山就是现在这个地方对于山上住着的三位老人家他是素来就很敬仰的。
当然淮上三子的大名几乎是无人不晓对于这三个怪老人的一生传奇江湖上久已风风雨雨令人如同神话一样地去猜疑着。
楚少秋找到了这里暗忖道:“如果能够蒙这三位怪人传我一身功夫那么我的仇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何不去碰碰运气呢!”
于是他才一路上山而来马鞍上挂着四色讲究的礼物那是预备送给淮上三子的。半山里他问过了一所寺院里面的和尚似乎也知淮上三子这三个人住在山上可是对他们三个确实的住处却是说不清楚。
楚少秋耐着性子又行了三四里来到了眼前这个地方意外地现了这条人工整理的石板小道;而且道路两边的松树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令人一望即知是经过人工种植的。
他不由心中一动当时翻身下马向远处张望了一下现不远处有大片松林隐隐似有楼角交插着颇似有一片大宅庄院。他就又上了马直顺着这小石道向上行去才行了约百十尺左右忽然嗖的一声一支白羽短箭直向他头上射来。
楚少秋也是有相当身手之人怎会为这支箭射中当下在马上轻起右手骈二指向那箭身上轻轻一点只听见“叮”的一声已把这支小箭点到了一边石壁之上击起了一点火星。
楚少秋大吃了一惊未及话就见由一边树丛中“嗖”一声纵出了一条人影向他马前一落一声问吼:
“何方小子不想活了么?看刀!”
这一刀挟着一股劲风直向楚少秋当头砍下楚少秋情急之下一带马就手一按马鞍用“旱地拔葱”的轻功绝技倏地把身形拔起了丈许以外轻飘飘落在一块凸出的青石之上。他吃惊地道:“喂!朋友!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一刀没有砍着人家再回身看对方已在丈许之外似乎吃了一惊当时也怔了一下只是上下打量着楚少秋的形态。
楚少秋也看了看他见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矮小汉子双腿上缠着青布绑腿一身青布衣服背后还背着一个草帽完全一副野汉子的味道。
他直着眼睛道:“你是来找……来找谁的?”
楚少秋本是一腔疾怒可是恐这汉子是淮上三子的身边人不敢轻易得罪当时抱了一下拳道:
“这位仁兄请了在下是来访淮上三子三位老人家的仁兄可知三老的住处么?”
这矮汉子闻言更是脸色一阵大变当时口中“哦”了一声。
“果然不错!”
遂又点了点头道:“朋友你是北京城来的吧!专门来找我们三位老当家的可是?”
楚少秋不胜惊疑点头道:“咦!你怎会知道?仁兄是……”
这矮子脸色又自一变一面低头寻思:
“果然是这小子前些日子乌头婆来到庄子里和三位老爷说的那个小子不就是这人么!”
他脑子里想着一双眸子朝着楚少秋又打量了半天愈觉得所料不差当时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含笑:
“三位老人家正在府内在下正是他庄内门丁相公请随我来。”
楚少秋不由大喜当时连连笑道:“劳驾!劳驾!仁兄请。”
这矮子遂转过身来一面用刀砍着道边的青草就往上慢慢行着。楚少秋牵着马紧紧在后跟着上行了约有二里多路果见眼前开展出一片极大的山庄丈把高的青石砌的墙环墙栽种着数百棵巨松那松啸啸之声较方才更大了好几倍。
此时山风把二人身上的衣服吹得飘荡不已真有飘飘羽化之感。
楚少秋打量着眼前形势暗自惊心再回往山下看时那村田房舍小若棋盘鸡笼一般。他也念过几年书很能体会“登泰山而小天下”这句话所差别的不过是“点苍山”而非“泰山”而已。
矮子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耸肩笑了笑:
“相公你老先把马交给我请先在门口等一会儿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楚少秋连道:“好!好!”
他由马上把那四色礼物拿下来矮子就牵着马由一边的侧门进去了。
楚少秋十分欣慰因为并不如何费力就找到了这个地方。他慢慢走到了大门口大门口是用云南大理石砌建成的打磨得十分光滑高有一丈七八两旁有四座灯架子镶在墙内可想象到夜晚插上了灯是十分光亮的。
门右侧一块红的云母石上刻着四个极大的字那是“点苍山庐”十分苍劲有力。
大门左侧是一排千丈的陡峻石坡石质青硬。由尖峰垂挂下来三道青泉匹链似的直向山涧下垂去想是因为离着山底太高那水溅之声听来已甚微渺。只是那当空三道山泉给甫将西坠的夕阳一映闪出七彩光华就像雨后日出的彩虹一般。只可惜楚少秋没有领会的意念他只能感到很美而已。
他正自忖念着见了三子后的说词忽听身后一声冷笑:
“小子!你走不成了。”
楚少秋心内一惊忙回身看时原来不知何时身后竟一字排开了十五六个壮汉那领他来的矮子也是其中之一。此时正用手指着他对四下众人道:“这就三位老太爷交待我们要对付的人哥儿们!还不快下手把他给拿下来。”
楚少秋不由大吃一惊当时拧腰窜过一边浓眉一展: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来看三位老当家的你们怎么这……”
那矮子啐了一口。
“谁不知你是来干什么的!小子你真他娘的吃了虎肝豹子胆啦!凭你那两手功夫居然还敢找我们三位太爷的霉气?娘的!今天叫你在我们哥儿几个手下栽个好的再说。”
楚少秋一时又气又怒如同身坠五里雾中一般他真不懂这矮子说些什么当时望着他直愣。
那矮子见他如此更是心无疑虑一扬手中刀回头招呼道:“哥们!上呀!”
立刻就纵过来了三四个大小伙子话也不说举刀就剁楚少秋惊怒之下马上撤出了剑一时和众人杀在一团。
自然以他的剑术要对付这几个看门的汉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到三四个照面已被他用剑刺伤了两个。这么一来那本来旁观的七八个人基于“同仇敌忾”之心各自吼了一声纷纷挺刀而上。
楚少秋一剑周旋于十数口钢刀之间虽不见得落败;可是要想一时取胜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七八个照面之后又为他刺伤了一人可是那喊杀之声摇山动地却也令他胆战心惊!
正值难分难解的当儿忽然当空一声长啸但见一点星丸自一旁瀑布尖峰之上飞坠而下。往人群之中一落现出一个银皓面的白衣老人这老人一双大袖向外一挥疾叱了一声:“一群蠢才还不退下!”
随着他这大袖一挥之力那**个未伤的壮汉纷纷倒翻了出去楚少秋也为老人抽管上的一挥之力嗵!嗵!嗵!一连后退了七八步才得拿桩站稳。惊心之下一打量眼前却见那老人五尺左右的身材一袭白绸肥大衣衫为山风吹得呼噜噜直响足下是高筒白袜丝履背后却背着一个橄榄形的小竹篓子篓内露出一柄鸭嘴锄的锄柄。
老人脸色红嫩如婴一双长眉却是又白又细斜搭出来很长。一双细小的三角眼却是神光十足满头白却未结辫子。观其衣着亦仿前明不似当朝服饰楚少秋一打量老人容貌已猜出定是三子之一。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见那老人白眉微颦用着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足下莫非就是盛传的‘灰衣鬼见愁’么?”
楚少秋看了一下自己衣服正巧他今天穿着是一身灰色衣服可是“灰衣鬼见愁”这五个字他却是不知道指的是谁。
当下结结巴巴道:“灰……衣……谁是灰衣鬼……”
老人哈哈一笑回头向那群壮汉冷笑一声这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足下身手老夫方才已经见识了确不似盛传的少年只是……”
他皱了一下眉又接道:“只是来此究系何为?需知我这点苍山庐却容不得足下如此撒野呢!”
楚少秋这才弄清楚原来他们是认错了人把自己错当了什么灰衣人这可真是笑话了当时朝着老人抱拳一揖:
“老前辈请了晚生楚少秋因久慕三位老前辈大名故此不远千里来谒。不想为贵门差错认若非老人家即时赶至后果不堪设想!尚请老前辈赐告大名弟子亦好称呼见礼。”
这老人微微皱着眉。
“嗯!原来是这样的。”
他回过头对身后的门丁道:“你们都进去开大门延客。”
楚少秋不由心中一喜那十来个汉子彼此搀扶由侧门进去稍后那大门轰隆隆地开了老人嘻嘻一笑单手延客。
“小老弟请!”
楚少秋微微愣了一下又喜又疑当时只得硬着头皮由正门进去他走到门口就手把事先放置的四色礼物拿起来双手奉上。
“晚生略备了些土产请老人家转呈三老。”
那老人伸手接过去笑嘻嘻提起看了看:
“绿豆糕、云片嗯!不错!”
楚少秋又欠身道:“老前辈大名是……”
老人呵呵一笑。
“老夫正是叶潜楚相公请里面说话我那两位老哥哥不知在家也未;不过足下由北京大老远来访定有非常之事我们入内再细谈。”
楚少秋吃一惊忙行礼道:“原来是叶老侠客弟子真是大大失敬了。”
叶潜眯着一双细目笑了笑。
“不要客气里面请吧!”
楚少秋这才恭恭敬敬站起来随着他一直进了大门。门内好大地势松石修竹栽种得井然有序有一条圆石铺成的小道直通着一幢颇为雅致的竹楼环楼皆为合抱粗细的古松石道上全系松子、松针令人望之顿生出尘之感!
叶潜一面行着一面手指前面那栋竹楼道:“这就是我们老兄弟三个下榻的地方庄内房舍虽多我兄弟只占此一楼;而且和他们各不往返。”
楚少秋唯唯称是他也不清楚叶潜所说的他们是指的谁。当下二人已行到了那座竹楼飞云子叶潜由肩上把那小篓子摘下来放在门口;然后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司晨!客人来了倒茶。”
就见楼后应了一声倏地人影一闪二人身前已多了一个十六七岁头梳着丫角的小童。他对着叶潜弯腰叫了一声:“三爷爷!”
遂又翻着一双小眼直看着楚少秋楚少秋笑着对他抱了抱拳小孩也点了点头。叶潜就问他道:“两位爷爷可在家里?”
司晨想了想道:“大爷爷在前面钓鱼二爷爷在楼上睡觉新来的那个黑脸老婆婆在楼下打坐。”
叶潜瞪了他一眼:
“什么黑脸老婆婆?”
那小童伸了一下舌头忙改口道:“不是黑脸是乌头……乌头婆婆。”
飞云子叶潜微微皱眉一笑:
“你去把那乌头婆婆请出来就说有客人要请她出来一见。”
小童司晨领命而去楚少秋吃惊道:“乌头老前辈也在此么?”
叶潜望着他笑了笑。
“你们认识么?”
楚少秋忙摇头道:“不认识!”
飞云子叶潜最是险恶他仍有些疑心楚少秋正是江湖中传说的灰衣人管照夕所以才假作客套虚与委蛇一直把骗到内宅。暗忖着那乌头婆是认识他的只要认出是那灰衣人管照夕自己兄弟等再放手对付他谅他已至瓮中插翅难飞。
此刻他仍装着无事一般领着楚少秋直接进至楼下客厅楚少秋见厅内布置极为别致一切桌椅几案均系上好青斑黄色竹子剖编制成形态盎古色泽鲜明青竹编制的椅上放着几个球状锦垫亦显出一派高雅气致。
叶潜请楚少秋入座之后自己对面坐下。
“家居山野无以待客楚相公不要见笑。”
楚少秋尚未答话已听见身后一人笑道:“何方高人来访老三!你这主人也太怠慢了!”
楚少秋忙回身看时却见楼梯口大步上来一个极高的老人一身古铜茧裰腰紧丝绦足下一双丝质拖鞋头上尚戴着一顶黄色小便帽看来真有点像前朝文士模样。
偏偏这老人留着稀薄的两撇白胡子脸色清癯带有几分病容愈像是一个腐儒酸丁模样可是奇怪的是额上双眉竟是挺出如戟色作朱红看来极为刺目。再看他那一双瘦白手留着两寸许长的指甲实在难以令人想到此老就是名噪当今武林中的淮上三子之一。
来人正是三子中行二的绰号人称赤眉子姓葛单名一个鹰字在淮上三子中此老最擅长的是轻身提纵功夫七十二手巧打神拿一袋金钱镖当今江湖上可说是无出其右。
这时飞云子叶潜已哈哈笑道:“二哥!这是北京来的客人他是专门来访咱们哥儿三个的。”
说着嘻嘻笑了笑赤眉子葛鹰本是面带微笑听了叶潜话后他猛地退后了一步赤眉一挑注目着楚少秋冷然道:“你就是灰衣人么?”
叶潜哈哈大笑:
“二哥不必紧张乌头婆子来了一切也就清楚了。”
赤眉子葛鹰仰天大笑了两声一敛笑容自狂语:
“任何人如不量力想找我淮上三子霉气那可是他自寻死路了。”
说着引手对楚少秋道:“小兄弟请坐请恕老夫狂语冒犯。”
楚少秋又几乎被弄了一个没头没脑当时痴痴地又坐了下来。赤眉子落坐之后笑向楚少秋道:“山居简慢请多包涵。”
楚少秋欠身笑道:“老前辈何出此言弟子冒昧来访尚乞不以唐突见责为是。”
赤眉子葛鹰虽未说出名字可是楚少秋由他的那双红眉毛上判来已知此老正是淮上三子中的赤眉子葛鹰。正自盘算着如何把投师习技的话说出来才妥当却见竹帘启处走出一个身如巨塔黑面大脚的老太太来。葛鹰呵呵大笑道:“老妹子你才醒呀!”
飞云子叶潜忙招手:
“来!黑脸婆婆看看这可是你的老朋友?”
楚少秋惊疑之下站起身来由他二老对话之中已知道这老婆婆是两湖有名的巨盗乌头婆。只是她又怎会成了淮上三子的座上客呢?这真有点令人想不通。
当时只得欠身向乌头婆行了一礼乌头婆却直眉竖眼地看着他: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楚少秋心说:你不认识我我也没说认识你呀!至此那飞云子叶潜才算去了疑心不由呵呵大笑。
“这是一位北京来的小朋友他叫楚少秋是特别来拜访我们的。”
乌头婆这时也落了座还在上下打量着楚少秋飞云子叶潜嘻嘻一笑对楚少秋道:“老实说我一直把足下当成了灰衣人我正自暗笑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哈……现在才知竟是错疑你了。”
乌头婆这时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时大声道:“不是!不是!灰衣人是管照夕他姓楚不是!不是!再说那管照夕和三位老哥约见的日子是八月十五晚上今天才几号呀!”
一边的葛鹰也含着笑直点头。
“老三这次可走了眼了这岂不叫人家小朋友好笑么?”
楚少秋从二人对话之中才知道所谓的“灰衣人”竟是指管照夕这正是他深深痛恨之人当下怒容满面。
“原来叶老前辈所指灰衣人竟是这个人此人弟子认识。”
飞云子叶潜怔了一下。
“你也认识他?”
楚少秋阴阴地一笑:
“此人与弟子有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弟子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岂能不认得他?”
叶潜和葛鹰互看了一眼赤眉子葛鹰呵呵一笑:
“这么说我们是同仇敌忾了!”
楚少秋见时机已至不由离开座位朝地下一跪对着二老叩头如捣蒜。二老慌张站起葛鹰目视着拜弟叶潜皱眉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潜单手平伸暗内炁真力楚少秋就觉得一股绝大真力平胸而至再想弯腰已是不能他涨红了脸讷讷道:“弟子不远千里来访只请三位老前辈破格收为弟子尚乞老前辈体念弟子一番真诚列入门墙才好。”
叶潜不由冷笑了一声。
“你我一面之交怎可信你至诚更不敢受你如此大礼还是起来说话吧!”
楚少秋胸有城府知道此刻只一松手要想拜师可就没有指望了当时泪如雨下:
“弟子自知此举太冒昧了但奈何仇人武技太高非三位老前辈亲传武功绝不能与之为敌。二位老前辈如是不允弟子宁愿跪死在此。”
他本擅作伪哭笑对他来说真是家常便饭此时这一哭起来真是泪如雨下声色俱佳任何人看起来也难辨其真假。
赤眉子葛鹰与飞云子叶潜倒为他这一哭整个心有些软了。再一想对方千里来访本是诚意自己竟把他当成了仇人内心本就不无愧疚之心;再加以同仇敌忾之心的促使不由俱都动了些心。
飞云子叶潜皱了一下眉:
“你不妨起来拜师之事并非一言可成我们当尽可能不令你失望就是。”
楚少秋这才又叩了个头站了起来当他用手在擦着脸上的眼泪时内心何尝没有一种自我鄙夷的感觉;只是由于他过分的一再掩饰良知而习于作伪本末倒置早已麻木不仁了。
叶潜笑向葛鹰道:“二哥你意下如何?”
赤眉子微微低头吟哦了一番才目视着楚少秋。
“我点苍山庐造就武林弟子二十年来已逾百人无一不是根骨上乘以你根骨质秉看来到也说得过去只是想入我门中却非简单。你因情形特别这么吧……”
他稍微顿了顿才又接道:“按往例凡有志入我门中要根骨入选;次却要为我门中进一项功德;最后还要留待山庐经我兄弟考察二月才可。你么!倒可一切便宜行事由今日起你暂入我庐中居住一月后如真见你言行合一我兄弟自会引你入门传你绝技。你是带艺入门的我们亦会另眼待你你只要刻苦勤学定可达到你来时的愿望这样做你意若何?”
楚少秋听后心中固然大失所望可是仍有万一的指望当下只好唯唯称是。
飞云子叶潜见他答应后才笑道:“如此你已可算我门中一半人了你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楚少秋仍是肃立一边。
“在二位师尊之前哪有弟子的席位?老前辈有话请问弟子洗耳恭听。”
这几句话说得二子十分受用那飞云子叶潜不禁点头笑道:“好!好!那么我就问你你既和那管照夕相识自然对他很清楚了?他的功夫如何呢?”
楚少秋低头想了一会儿遂道:“以弟子看来这管照夕临敌只在以巧取胜并无有什么实学虽较弟子高一些可是在老前辈面前却是不足挂齿。”
赤眉子葛鹰不由哈哈一笑朗声道:“如此说来这管照夕只不过是一个薄有虚名的沽名钓誉之流了!”
楚少秋欠身:
“弟子以为如是!”
飞云子叶潜却微微一笑:
“此话或不尽然否则乌头婆婆怎会落至如此惨败地步呢?”
楚少秋目光忙向乌头婆望去却见她一张黑脸却涨成了深紫颜色正自嘿嘿笑着。楚少秋这才现她原来没有左耳朵只是一块暗红色有疤痕像是新伤方愈的模样不由心中动了一动。
这时乌头婆望着楚少秋微微冷笑了一声。
“你又知道什么那管照夕确系有一身罕世的武功并非我老婆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今武林少年辈中确是无一人可与他相提并论。”
她说着遂转目向赤眉子葛鹰苦笑道:“前辈休信他话心存轻敌之心这灰衣人管照夕确是一不同凡响的人物万万不可大意。”
葛鹰赤眉微皱:
“诚如你所说这管照夕定是一不凡之辈只是若说他是雁老的高足却断断令人难以置信我看这里有些蹊跷。”
飞云子也摇头:
“那雁老人自从六十年前与我弟兄打赌输后已遵约隐名面壁深山;至今风闻早已物化他这个人是否尚存已是问题了要说他还能传人功夫却是太奇怪玄妙了!”
乌头婆讷讷道:“这是他亲口说的至于详情如何我却是不知;不过他用来对付的几手功夫却是我生平仅见的怪招令我怀疑他可能真是那个雁先生的弟子。要不然他的功夫就是另外有高人传授。”
飞云子叶潜紧紧皱了皱眉:
“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我兄弟三人这几十年来也未结过什么仇人更没有这么一个少年人物这真是奇了……”
赤眉子葛鹰冷冷一笑。
“他不来算他聪明真要是不知好歹那可是他自不量力我倒希望见识一下这位出奇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和我三人为敌。”
说话之间但见厅门开处走进了一个身着玄色衣服的红面老人。
这老人大大的脸膛浓眉大眼颏下留着长须色作苍白却是根根见肉。他一手提着一根青竹鱼竿进门后把鱼竿向壁边一竖大声笑道:“今天我钓了两条大鲤鱼叫司晨拿到厨房里去了一条弄糖醋的一条豆瓣鱼咱们喝他两蛊。”
他说着换上软鞋往厅内走来一面看着楚少秋。
“听司晨说来了客人就是这位吗?”
飞云子叶潜笑道:“方才是客人现在却是你我的门人了。”
无奇子丘明忙问故叶潜这才把楚少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丘明听罢细细朝楚少秋看了一阵却是没有说什么话。
楚少秋忙至其前跪地行了大礼无奇子丘明用手扶他起来却对他正色道:“楚少秋!你如真是志在习技倒还罢了如是存心别图……”
他冷冷一笑楚少秋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丘明那双灼灼的瞳子在他身上转了一转:
“哼!那可是你打错了算盘了。”
楚少秋吓面色苍白。
“弟子天胆也不敢如此存心三位老前辈万不可如此见疑。”
无奇子丘明淡淡一笑。
“这还罢了我只是把话先说在前头而已!”
他那双目光在楚少秋面上转了半天又招了招手。
“你走前一步。”
楚少秋战战兢兢往前走了一步心中不知丘明意欲何为心正忐忑不想丘明已伸出双手紧紧把他双臂抓住。楚少秋浑身战瑟。
“老……前……辈!”
丘明遂松开手眉头微皱看着他道:“你印堂暗目光外散不日当有横祸加身这……是怎么回事?”
楚少秋不由大吃一惊讷讷道:“求前辈指示迷津。”
这时那赤眉子葛鹰也皱眉:
“大哥所言不差方才我也看出来了此子煞气上冲天灵印堂已开确像有大难将临之兆。”
楚少秋更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当时几乎要跪下了。那飞云子叶潜闻言皱眉道:“他如今既入我点苍山庐就是我淮上三子的门人哪一个大胆之人还敢上门加祸于他?”
丘明轻轻叹息了一声:
“老三!命运定数所限非人力所可变易你怎还会此偏论呢!”
叶潜脸色微红但仍不服气:
“这么说莫非在我淮上三子这苍山庐之中还会有什么大灾降临不成?”
这一句话就像电似的令无奇子丘明吃了一惊他目光很快地在在座各人脸上转了一转面色突变全身籁籁抖了一下遂即直直坐在了椅上。
叶潜大惊道:“大哥……你怎么了?”
无奇子丘明脸色惨变:
“二位兄弟……我等也将是大难来临了!”
此言一出非但葛鹰、叶潜二人吓了一跳就是一边的乌头婆和楚少秋也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葛叶二子面面相觑那无奇子丘明忽地长叹了一声:
“昨日我午睡方起似觉右眼已有不祥之兆当时并未在意此刻看你二位各人俱是玉门大开青筋横岔只怕眼前亦是大祸将临了!”
二子不由脸色一变那叶潜哈哈大笑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命运之一说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我等实无此必要效庸人以自扰。”
葛鹰却是紧紧颦眉低头不语无奇子丘明脸色灰白地由位子上站起冷然道:“三弟之言极理命运之说亦不可全信今夜我破出一夜不睡以先师所传‘正反相克先天易理’细细推算一番明日当可确实知道吉凶。”
他说着又叹息了一声面色黯然离座自去经此一来各人都神色黯然。只有那叶潜比较看得开些他看了葛鹰一下嘻嘻一笑:
“二哥!你我都是将近百岁的人了生死之念很可以抛得开了慢说大哥之言不见得是真的即使是不幸言中只要是死得其所又有何惧?何故如此‘楚囚对泣’真是好笑。”
葛鹰为拜弟说得脸色一红不由苦笑了笑。
“老三!你的话固是不错只是我兄弟莫非就如此甘心受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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