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2)
照夕把这块手绢收入袖中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惊又喜暗忖:“江雪勤你好大的胆子你莫非忘了你已是有丈夫的人了这种事让别人知道那还得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多年来自己朝思暮想甚至于梦寐之中所念者亦只此一人素日只愁难得一见玉人芳容相思成疾难得有此机会如何再能错过?
这么一想他心中又是一动那紧紧皱着的双眉也慢慢松开了同时也由不住笑了。
隔轿的申屠雷见状也忍不住问道:“大哥!是怎么一回事呀?信上写些什么?”
照夕脸色一红本想说一个谎可是申屠雷那双眸子却似能看透他的心意似的直直地盯视着他使他到口的谎话竟是说不出来。只是尴尬地看着申屠雷讷讷不能成言申屠雷不由傻笑了一下道:“怎么?大哥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照夕脸色不禁又是一红他本不擅撒谎再为申屠雷这么一激不由窘笑了笑道:“我的事怎会瞒着你?只请不要见笑……再说这件事……”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抽中的那块小手帕掏出来递于申屠雷遂苦笑了一下道:“你看这姑娘不是胡闹么?”
申屠雷接过了那方小手帕见是白丝细绸四周围还绣着蓝边不由笑道:“好精致的玩艺儿!”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这方小手帕打了开来细细地看着上面用黑炭写的字顿时他就怔住了。照夕一直注意地看着他这时见状只以为申屠雷定会义正词严规劝一番谁知道申屠雷却是重重地往腿上拍了一下道:“怎么样我一看就知道这位姑娘还是对你旧情难忘你看可不是!”
照夕苦笑了一下轻声道:“这话此时也不便谈等回去我们再说好不好?”
申屠雷含笑点了点头说话之间这两乘小轿子已出了西单牌楼照夕正要催他们抬快一点却见身前轿夫一连打了两个喷啶他这一开头不要紧那抬申屠雷的两个轿夫也跟着打了起来一时此起彼落连轿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照夕不由皱眉笑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怪不得今儿个出大太阳呢!”
那轿夫闻言不由回头笑道:“公子您老可别糟塌我们实在……实在……”
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照夕见他讲话之时竟是眼泪直流鼻涕也不停地滴流着;而且满脸倦容像是疲惫不堪的模样不由一惊道:“咦!你怎么了?”
申屠雷这时也叫道:“大哥!你看这轿夫不也是一样么?”
照夕再一注视果然四个轿夫都差不多满脸死灰之色一个个都在打着哈欠照夕不由怒叱道:“你们是怎么了?昨天都没睡觉是不是?”
那轿夫回过头来哭丧着脸说:“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哥几个是犯了瘾了!”
照夕怔道:“犯了瘾了?犯什么瘾?”
那轿夫流着泪吞吞吐吐地苦笑道:“是烟瘾公子你行行好叫我们抽两口就好了!”
照夕闻言真是又怒又怜因想到自从外国的毛子输入了这种东西之后中国人受这种东西的害。可是太大了一般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莫不嗜之如命弄得人人鸠面鹊面如纸灰。尤其病时这种涕泪纵横之态令人望之生怜他脑中不禁愤愤地想道:“林则徐为了禁烟竟配到新疆去了看来再找像林则徐这样的好官可就难了!”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可忘了那轿夫的话了。那轿夫却停下了轿子申屠雷的那抬轿子也停了四个轿夫竟自由轿座之后弄出了一杆烟枪往旁边草堆里一倒拿出一个蛋壳作烟灯四个人七手八脚一会儿就弄成了轮替着吸了起来看起来真是其味无穷。
管照夕见状不由长叹了一声只好在轿子里皱着眉等着四人各自吸了几口已算过了瘾这才呼啸着收起了烟枪把轿子抬了起来。
这一抬起来可就和先前大不同了其快如风其平如水前后呼应着叫一声:“换肩”小轿同时举起把重点由左肩移向右肩轿中人并不觉丝毫摇动遂又闻一声“上坡”、“下坡”小轿仍是平稳如前十分舒适照夕本是一肚子不高兴倒也不好作了。
一盏茶工夫已抬到了家门申屠雷下了轿微微一笑道:“总算到了我也不进去了!”
照夕忙道:“你不进去坐一坐么?”
申屠雷摇了摇头又眯着眼睛一笑拍了照夕一下肩膀道:“大哥今天晚上……咳!咳!”
照夕不由俊脸一红斥道:“你不要乱说我去不去还不一定呢!”
申屠雷微微笑道:“哪能不去?只是……”
他说着笑了笑又拱了一下手就转身而去了照夕目送着他走远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径自往门内行去。说也奇怪他本来沉重的心情现在似乎也松快多了;可是他仍然是紧紧地皱着双眉。
他回到了房中把帽子脱下来呆呆地往椅子上一坐心里想着今天所遇见的事情真是令自己难以相信他想到了那楚少秋禁不住剑眉一挑星目放光抡拳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
可是当他转念一想到江雪勤那股怒气却渐渐平下了她那凝波也似的一双大眼睛亭亭玉立的身材……尤其是含情脉脉的对自己一瞥……
“啊!雪勤……”
他低低地这么叫了一声由不住脸又一阵红接着他站起了身子苦笑了一下道:
“我真是快疯了莫非没有她我就活不成了么?”
可是马上一个反应给他道:“她仍是爱你的!你岂能如此无情!”
照夕来回走了一转他推开窗看着西天那一片金红色的云彩正有无数的燕子飞来飞去呢喃之声不绝于耳窗下的新菊已有几枝开了意识到秋天是来了;而人们总是在这个季节里引起伤感的!
他感慨的又叹了一声心中继续道:“不论她是否还爱我我却是不能再理她了因为她已是人家的人了!”
想到此他觉得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于是他把心一狠就决心不再想这些问题了!
可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不能左右自己的思想的就像是不能左右自己的感情一样的道理。
他仍然荡漾着雪勤窈窕的影子久久不能去怀他看见墙上的那口长剑他才恍然的怔了一下不由得低下了头道了一声惭愧。暗想着当初那雁先生传自己绝技和赠自己剑原意是想我能立一番名业却想不到自己甫来北京没有几天竟自患上相思病。如今病虽然已好了可是仍是放不下那个负情的女人这又能算是什么样的英雄侠客呢?
这么一想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也不住伸出一只手来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打了一下出了“啪”的一声。却听见一声娇笑道:“嗨!这是怎么的了?没事自己打自己?”
说着由侧面出来了一少女照夕看是思云不由脸色一红苦笑道:
“你知道什么?我都烦死啦!”
思云瞪着一双大眼睛脸上带着稚笑道:
“怎么烦啦?烦也用不着自己打自己呀!公子你有什么事烦呢?”
照夕摇头道:“你也就别问了……”
思云笑了笑道:“你总是一个人有事闷在心里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说着又咬着嘴唇笑了照夕不由一惊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思云翻了一下眼皮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的肠子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照夕只以为她是乱说也就不再注意了却想不到这小丫鬟忽然跳上一步道:“哼!你是在想对门的那个江小姐是不是?”
照夕脸红了一下道:“不要乱说!”
思云嗔道:“谁乱说!”说着又撇了一下嘴哼了一声道:“少爷你可是不犯不着为一个女人弄成这样。”
这小女孩无心一句话倒像是一根针似的深深地把照夕刺痛了。他由不住脸色一沉思云却吓得逃到了一边一面笑着摆手道:“你可别火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是学人家说的!”
照夕忙问道:“你学谁说的?”
思云耸了一下秀眉道:“我是学老爷说的!”
照夕不由吃了一惊道:“老爷说的?他怎会知道?”
思云不自然地笑了笑一面翻着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昨天晚上我亲耳听老爷是这么说的!少爷!我猜得不错吧?”
照夕脸色不由一阵惨白心中却暗暗着急道:“糟糕!这事要是叫他老人家知道那可不大好意思……这可怎么办呢?”
思云见他突然听自己的话后竟自起了愁来不由抿嘴一笑道:“怎么啦?”
照夕叹了一声道:“你这个丫头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看着我愁你就高兴了!算了!你请走吧!”
思云晃了一下身子红着眼圈道:“我干嘛高兴呀?我才替你难受呢!我要是你像那种女人理她干嘛?凭少爷你……”
照夕忽然摇了摇手烦道:“算了!别说了……”他转过身来很生气地道:“你不能这么说她她虽然嫁给了楚家可也不能全怪她!实在说应该怪我自己……”
思云先是一怔后来又撇着嘴照夕一看她她却又作出一副笑容道:
“本来嘛!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能拿定主意到底该嫁谁?”
照夕知道她还没有懂自己的意思遂也就不再多说只冷冷地道:
“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这么说了!”
思云含笑点头道:“好了我以后不再乱说就是了倒是太太叫我来请少爷吃饭呢!”
照夕站了起来随着思云就往外去饭桌子上管将军只看了看他道:
“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
照夕忙恭敬地回答道:“孩儿的病已经全好了!”
将军哼了一声又点了点头道:“我看着是像也没什么了……以后要小心身体……”
太太也在一旁道:“热天就得脱衣服天冷也要多加……”
将军也说一声道:“你也太把他看成一个小孩子了这些事他还能不知道?我看——”他说着看了管照夕一眼又加了一句道:“我看真正的病情恐怕另有文章吧!”
照夕不由脸色一变夫人却忙用眼睛去睨她的丈夫管将军才没有再怎么说下去。他劝说道:“你是一个很有前途和志气的孩子眼光要看开看远一点尤其不该为一些不值得事情伤情和愁。要想到留着有用的身子为国家多做一点事情知不知道?”
照夕诺诺连声地点着头一面用筷子往嘴里扒着饭吃到了嘴里真不知是什么味道只是酸。勉强吃了一碗饭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将军和夫人却是很注意他他怕二老看出来自己又闹情绪只好又添上一碗勉强往口里划着太太就问道:“孩子!你是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照夕忙伪笑道:“没有!我很好!只是才同申屠雷弟逛庙会吃了一些东西现在不觉得饿!”
太太就点着头道:“那你就别吃了喝点稀饭算了等会儿饿了再弄点心吃!”
一旁侍候的听差忙又端上了小米稀饭照夕勉强喝了一碗就先离桌而去了。管将军望着他的背影怔了一会儿皱着眉道:“这孩子今天我看又不大对劲儿他又出门找谁去了?”
太太摇了摇头道:“今天出去我知道是坐咱家里小轿子出去的是上护国寺逛庙会去了!”
将军遂不再言语只是叹气。再说管照夕听了父亲的话心中愈是感到惭愧不安。
他一个人回到了房中倒在床上暗暗想道:“我莫非真是如父亲所说是一个没志气的人么?唉!父亲!你是明白的啊!你要是我恐怕你更不知要如何呢?你怎会了解我的感情痛楚啊!”
他这么说着不由又把那块小手巾由身上掏了出来慢慢打了开细细又看了一遍。他猛然由床上翻了个身起来自语道:“去!去!去见她一面见她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不见她了!”
想着他就要往外走可是他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又站着不走了他脑子里想:
“既不想见她又何必再见她这一面呢干脆一面也不见她不是更好么?”
这么一想他又停住脚不动了由此走一步停一步心中一直犹豫不决最后他叹了一声道:“雪勤啊!你原谅我吧我是不能再见你了。我从今以后不但不要再见你一面;而且我还要忘了你今天晚上我不去了!”
他说着就把鞋脱了重重地往地下一摔把外衣也脱了表示他不去的决心。随后就往床上一倒闭上了眼睛可是过不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
因为外面天已黑了他立刻又不像方才那么有决心了最后他仍然翻身下了床穿上了鞋穿上了一套黑绸子衣裳把宝剑背上就慢慢往门外去了。
他到前院马棚里找了一匹马一个人骑上它就出了大门直往什刹海骑了下去!
那时的什刹海冬天虽然也照样结冰可那时候却不流行溜冰所以冬天根本没人去。到了热天可热闹得很有说书唱戏的也有耍杂耍的沿着池子有一溜极长的茶座差不多的人都爱在那里乘凉喝茶赏花尤其是晚上人最多。
管照夕就策着马一路直往什刹海趟了来他心中十分后悔不停地叨念着:“唉!我是不该来的!”可是他仍然是往前走着不多时见前面有一处马棚他就牵着马进去把马交给了一个伙计。忽然他眼中一亮注视着棚内一匹骏马这匹马全身雪白只是鼻心却是黑的四蹄也是黑的。
他不由怔了一下心想这不是我送她的那匹马么?原来她竟是早来啦!
他心中立刻感到了一阵紧张接着把马交给了那伙计就向茶棚走去!
这时候他心中觉得十分紧张就好像自己是做贼一样的生怕人家注意他。他向前走了十几步走到了一棵柳树下面正在举目四盼的当儿却听见身后有一些细碎脚步之声。
管照夕忙一回身却见一个穿黑衣服细腰的小伙子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
这小伙子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子戴得很低几乎都快遮住了眉毛可是他那一双眼睛却是又圆又亮嘴巴很小。照夕方自心中一动道:“这人是男是女?”
却见这人动了一下身子讷讷地道:“是管兄……么?”
照夕怔了一下同时已觉得对方是一个女人声音也很熟。他就点了点头这人只把头一低一面回过身来口中道:“此外谈话不便请随我来!”
照夕一面在后面跟着一面问道:“你是谁?”
这人猛地一回头她张大了眸子惊奇地问:“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
照夕走近了一步借着月光仔细地往这人脸上看了看在才见那乌黑的小帽檐下散露着一簇头随风飘动着那双眸子一闪一烁的也分明是美人的眼睛那樱桃新熟的小嘴……柳叶似的眉毛!白而密细的牙齿……他忽然怔了一下道:“啊……雪勤……”
这女在他细看自己时还只是低眉感伤眼中噙着热泪此时听他这么一唤竟由不住嘤然说道:“管哥哥……”
她就像是一只乳燕似的猛然张开双臂投向到了照夕怀中她把那雪藕似的双腕紧紧地搂住了照夕的脖子娇躯紧紧偎来。
管照夕全身就像被突然浸在冷水缸里一样的猛然惊了一下那仅有的一点理智使得他猛然把雪勤往外一推。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吃吃道:“这……这怎么行?”
江雪勤却哭着又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膀她大声哭道:“好哥哥!你可不能不理我!你抱着我你抱着我……抱着我。”
管照夕这一霎时睑色苍白他往后又退了两三步;而且很冷静地、用力地把江雪勤的双手分开俊目之中放出冷峻的光芒。雪勤见状不禁呆了一呆她一面流着泪一面道:“怎么啦?莫非……”
照夕冷笑了一声道:“你既然仍如此爱我又怎会嫁那楚少秋?”
江雪勤怔了一下她退了一步狠狠地道:“你还问我?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而别的你一出去这么多年毫无音讯叫我怎么等你?”
照夕哼了一声默然道:“如果你真地爱我不要说六年就是六十年也能等下去……”
江雪勤不由侧身趴在一棵树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一面说:“不错!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可是我是一个女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她擦了一下眼泪又抽搐道:“你知道我根本不爱他……我爱的是你你要是不嫌我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话她又把头低下了。管照夕不由吃了一惊他真想不到江雪勤竟会说出这种话当时吓得脸一阵白他后退了一步惊恐地道:“不行……你这是胡说!”
雪勤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她伸出两只胳膊想往照夕身上扑可是马上又停住了泪珠挂在腮旁噏动的小嘴哭声地说道:“怎么不行为什么不行?照夕……”
管照夕这时呆同木塑似的因为江雪勤这种念头太使他吃惊了。
他稍微把心定了定才冷笑一声道:“我不能做这种事这种话你也不要再说了因为……”
他一面说着一面紧紧用牙齿咬着嘴唇把星星似的眸子瞟了她一眼默然地道:“因为……唉!实在告诉你……我对于你的心已经伤透了。今夜我来意思只不过是见你最后一面以后我们是不会再见了!”
江雪勤听到这里口中微微哦了一声她身形显然的晃了一下差一点儿坐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撑着身旁的一棵树眼泪可又籁籁地流下来了。
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半天才冷冷地点了点头道:“很好!你竟这么说那么我们什么也不要多谈了……我们就好像谁也不认识谁就是了!”
她说慢慢转过了身子直向那一边黑黑的小路上走去一面举起一只手似在抹着脸上的泪照夕这时心中就像是刀扎似的难受他向前冲了一步口中方道了一声:“喂!”
可是他当时又把到口的话忍住了江雪勤却马上转过了身子她抽搐道:“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照夕咬了一下牙道:“江雪勤!我并不是你所想的忘情之人实在是现在的环境已到了这种情形了我们能如何?所以……”
江雪勤冷笑了一声道:“那么你既是这么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可为什么今天白天又故意……”
照夕也冷笑道:“我故意什么?我和我拜弟是无意遇到你们的……哼!你可以告诉楚少秋假使他再敢如此横行我早晚要对他不留情……”
雪勤这一霎却似犯了小孩的性子似的她重重地往地上跺着脚一面哭道:“你不要管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我丈夫我是他的媳妇你……你凭什么要多管?”
照夕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那双眸子内似要喷出火来可是他仍然忍住了只冷冷地点着头道:“好!好!我言尽于此我真想不到你这几年竟会变成到了这样……”他又冷冷了一声道:“算我管照夕瞎了眼睛。”
他说着愤怒地向前走了几步江雪勤惊得往后退着她半哭道:“你想怎样?你想……”
照夕苦笑着对她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楚夫人我现在才真正地认识你了我没有什么好对你说……再见吧!”
他说着这话时江雪勤全身只是连连地颤抖着等他说完话时她的声音可哭得更大了。
可是这愤怒的少年奇侠早已如同一只巨鹰似的倏地拔身窜了起来。他拔身在一棵树上忽然现这是一处游人众多的地方不便施展轻功这才又飘下身来。他怀着极度的愤怒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江雪勤这时只觉得热泪如同滚珠似的由目眶之内籁籁地淌了出来她双腿一阵软再也是站不稳了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下。
在这沉沉的夜里阴凉的小风里这姑娘就是如此的痛哭着谁也没注意到她也没有去理她……忽然一条纤柔细长的影子由对面的一棵大树后面闪了出来。这影子在月光之下显得很窈窕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江雪勤身边微微伸出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在雪勤肩上挑了一下一面皱着眉毛道:“喂!喂!不要哭了起来吧!”
江雪勤正在哭得伤心当儿不由大吃了一惊她猛然坐起了身子看了这人一眼惊道:“你……是谁?”
月光之下她看清了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高高的个子头上梳着抓髻圆圆的一边一团前额是刘海式微风正轻轻地吹动着它一双大眼睛又大又亮正盯视着自己。这对眼睛里找不到同情它只是灵活地转动着。
雪勤用手揉了一下流泪的眼睛忙坐了起来她看着这陌生的女孩皱了一下眉毛道:“我不认识你呀?你找……谁?”
这小女孩皱了一下眉毛道:“你不认识我我可是知道你……你是江雪勤不是?”
江雪勤不由怔了一下她由地下站了起来仔细地又看了看这小女孩几眼擦了一下泪道:“你!找我干什么?”
这小女孩用一种不屑的眼光上下看了她几眼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一个女的么?为什么打扮成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
雪勤不由脸一阵红她本来已是一肚子委屈伤心欲绝呼天不应的当儿想不到这时却又来这么一个女孩自己既不认识她她却说话这么难听。这时不由心中大怒她把一双秀眉往两边一挑不悦道:“我不男不女你管得着吗?我高兴!”
小女孩冷笑了一声道:“我管你干嘛?我只是看着你可怜!”
她说完了这句话又撇了一下嘴江雪勤不由挺了一下腰道:“我可怜也用不着你来管!再说……”她冷笑了一下又接道:“我为什么……可怜?”
小女孩耸了一下肩膀道:“谁管你的闲事我只是来给你谈谈你方才跟人家私会我都看见了。”
江雪勤不由杏目圆睁道:“你看见什么了?你不要胡说!”
这小女孩也把眼一瞪道:“我乱说?告诉你我刚才就在这棵大树后面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全看见了、全听见了!”
雪勤更不禁生气暗想着方才自己的诸般丑态都为她看见了?
想着连羞带怒不由得玉面绯红她气得全身抖道:
“你这小姑娘……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要偷看我们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
小女孩转着眸子笑眯眯地道:“实在告诉你吧!我和管照夕是好朋友我们在一个地方学本事的现在也是一齐来北京的……”
江雪勤不由一怔她眼睛很快地在这小姑娘身上转了一转紧张地道:“你是……乱说!”
小姑娘微微一笑她轻轻地摇着身子眨动着她那双大眼睛道:“你爱信不信不过今天我可是警告你了从今天以后你不能再去找他……”说到这里她把小嘴一嘟两道秀眉往上一扬哼了一声道:“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
江雪勤微微冷笑了一下道:“这是我们的事不要你管!”
不想她一句话却把这姑娘触怒了她猛然往前跨了一步娇声叱道:“我们?哼!哼!谁是我们?”
江雪勤灰心失望之余本已是万念俱灰想不到竟又会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冒失鬼看她岁数虽是不大可是说出话来却是句句刺耳令人难以忍受。
江雪勤本想动手给她一个厉害可是转念一想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不理她也就算了。
想着气得脸一阵白她猛然转过了身子正想自己走了就算了不想这小女孩竟是厉害得很。她又娇叱了一声:“喂!回来!”
江雪勤仍是不理她她此刻内心确已是伤心到家了真是不愿再多惹事。虽然要依着她往常的心意早就想打人可是此刻她实在不愿再这么多事了;再说对方又是一个不懂事的姑娘虽然她自己也是一个女的可是她却一向不愿找女的为打架对象的。
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依然往前走着却觉得身侧一股疾风扫过一条人影电似的由自己身边擦过江雪勤不由吃了一惊心想:
“莫非这小女孩真的也会功夫么?”
一念未完已见那姑娘懔然站在了自己眼前她两只手叉在了腰上冷笑道:
“你的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可不行!”
江雪勤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她退后了一步蛾眉向两下一挑冷然道:
“你为什么一再地找我麻烦要知道我江雪勤可不是好惹的!”
小女孩冷笑道:“你不好惹我也不好惹。”
江雪勤勉强忍着怒火苦笑了一下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叫你来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仇呀!”
这姑娘本来摆出一副想打架的样子却想不到人家又变客气了眼看着这个架又打不成了她不禁十分气恼暗忖:“今天我非要和你斗斗不可你不想打也不行我倒要看看管照夕凭什么从前这么迷你?”
想到这里这姑娘不禁一股酸气直冲脑门。她冷笑了一声道:“说没仇就没仇要说有仇吗?也可以说有仇。江雪勤你不是自认为有本事么今天我们就比划一下你要是赢了我自然无话可说;要是我赢了你也放你离开就是你看怎么样?”
江雪勤不由一怔心说:“看起来这丫头是存心来找我打架来的?”她不由很不悦地道:“这么说你是专门来找我打架来的是不是?”
小女孩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雪勤蛾眉一挑冷笑道:“这为什么呢?我连你名字也不知道!”
这姑娘点了点头道:“好!我告诉你我名字叫丁裳!”
江雪勤轻轻念了一下这两个字觉得很陌生自己决不认识这个人不由摇了摇头她这时心中烦透了本想找个地方好好痛哭一场却来了这么一个十三点似的姑娘在这里跟自己瞎缠胡搅这时她心中也就不由真的动怒了。
偏巧这是一个较为冷静的地方左面是一片湖沼右面却是一片竹林当中空出十丈许的一块草地倒是一个打架的好地方。
雪勤把眼前地势打量清楚了心中也就定了她后退了一步仔细地瞪着丁裳冷笑道:“好吧!既如此你就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要欺侮人?”
丁裳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了……”
江雪勤双腕一分玉掌下沉同时左足分开半尺丁裳却笑道:
“行意掌是恒山派最拿手的功夫你就不必施展了。”
雪勤不由玉面一红忙把左足一勾右手领了一个诀式这是一套厉害的功夫名唤蝴蝶散手她安心要以这一套厉害的功夫来教训一下这个狂傲的姑娘。
果然丁裳没见过她皱了一下眉身形向下一矮左掌虚推半尺江雪勤轻如鸿雁似的已扑到了跟前玉指一骈向前就点。
丁裳把那只虚推出的掌向一边一分却用“拿穴手”照着雪勤腕上“腕脉穴”就拿。
江雪勤本以为这个冒失的姑娘同自己动手还不是三招两式就败在自己手下却想不到对方竟擅拿穴的手法不由吃了一惊当时连惊带怒轻视之心已完全去了一个干净。
她微微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会几手拿穴的功夫就可欺侮人么?姑娘今天可要教训教训你!”
丁裳啐道:“什么姑娘婚都结了还是什么姑娘?”
她这句话就像是一根极为尖锐的针尖把江雪勤刺痛了。她不由脸一阵红暗中一咬银牙气得冷哼了一声娇躯再转玉臂飞抡这一次却是以“平沙落雁”的手法一双玉掌霍地推出直向丁裳后腰“志堂”及小腹侧边的“气海”两处大穴上猛击了过去。
丁裳也是一时轻敌过甚没想到江雪勤已是恒山派冷魂儿向枝梅的嫡传弟子一身绝技已得乃师真传尤其对于拿穴点穴打穴更有深湛的造诣比之丁裳从师不久确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裳见她双掌劲风疾劲暗中也自吃惊对方内功不弱自己可以腾挪之法取胜当时不慌不忙足尖一点腾身而起。
可是江雪勤这种“蝴蝶散手”施展开来如影附形确有鬼神不测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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