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张爱玲的“暗红色”的记忆(1/2)
() 自从继母孙用蕃嫁入张家的那一天起,孙用蕃就一直在变着方儿地提醒着张家的诸人,jǐng示自己的女主人地位,踩着别人来垫高自己――也许是一种补偿的心理罢,已经是低就了,36岁的下嫁,再不仰起头来,怎么见得显出自己原本的尊贵?
孙用蕃很喜欢同这家的以前的女主人相比,时常说:“黄逸梵认识蒋碧微,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同陆小曼还是朋友呢。”――所以自从孙用蕃嫁进张家以后,屋子的客厅里就一直挂着陆小曼的油画《瓶花》。为了自己深得张廷重的喜爱,孙用蕃对前妻留下的一对儿女暂时潜伏着的一种可怕的平静。同时为了自己深得张廷重的喜爱,她也自有办法深得张廷重的心思处――就是与张廷重“同榻之好”,这位老姑娘,多年的老烟枪,练得一手烧烟泡的好手艺。这一刻的温柔已经抵得过其他时候的万种泼辣。即使没有万种风情也有着同种爱好――万种温柔抽大烟。
在深得张廷重喜爱后,这时候孙用蕃慢慢的开始克扣前妻留下的一对儿女,对张廷重用在吃喝玩乐上的钱倒是给的很大方,同他一样喜欢吃外国进口的罐头芦笋,喝鸭舌汤,喜欢新式轿车。女儿学钢琴缴学费的钱没有,可是旧车换新车的钱刚刚好。这种持家的政策对张廷重来说非常的满意,这个新夫人可真是好,不会阻止自己吸烟,还和自己一道吸,还给自己点烟火烧烟泡,还不会好高骛远地巴望着西洋景,真是贤惠的夫人。渐渐地张廷重便对她百依百顺。
当家作主头件大事自然是钱,孙用蕃不但抓紧rì常开支,裁减佣人,降低工钱――这是一进门的第一个下马威,要的就是叫人见识她的jīng明干练、擅于理家的手段。当家大权一天比一天更加落实到继母的手里,而张爱玲也就一天比一天更懒怠回家,偶尔回来,听说弟弟与自己的nǎi妈何干受欺负,十分不平,然而无奈,也只有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为静;可怜的弟弟子静却离不开,只能一直在那个房子里生活、长大、苟且偷生――张爱玲最感到爱慕能助的就是弟弟。弟弟张子静在继母的管辖压制下,益发腼腆苍白,也益发柔弱多病了。家里的佣人们怨声载道,思念着以前的女主人,张爱玲回家时听见的都是佣人们的苦苦叹息。
张爱玲庆幸自己在中学里住校。学校是她的伊甸园,可以使她短暂地远离继母的管辖――然而也未必,因为即使在学校里,继母的影子也无处不在,继母的衣裳跟着她。
继母孙用蕃在进门前,听说这个继女的身材与自己差不多,便带了满满两箱子自己做姑娘时代的旧衣裳――这位填房太太在进门前已经先想到为夫家省钱了,真不知道是天生勤俭还是刻薄成xìng――或许也可以理解,总是落魄高官的后代,在民国这些落魄的高官一sè地没落了,纵然祖上曾经堂皇过、尊崇过,如今的家境也仍是拮据的,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委屈。
继母孙用蕃打开箱子,一件件地撂出衣裳来,带着惋惜怅惘的口吻说:“料子都还是好的。”仿佛连旧衣裳也不舍得给人似的。
于是,此后的几年里,张爱玲再也没有穿过一件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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