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松纹古锭(1/2)
() 回到建业,我知道了子义的全名:太史慈。自从孙策病故后托孙权给张昭与太史慈二人,一文一武。只是此时南方基本已无战乱,只有西南面时常有些少数民族小规模扰民,基本地方兵力可以自行平乱剿匪。
太史慈的府第相当整洁朴素,侍卫和丫鬟也不多。除去门前的兵卒和内廷几个伺候茶水的侍女外空空如也,太史慈很少参与政事,每天在都尉府也闲得无所事事,除了饮酒,唯一的乐趣便是习武。我来了之后他便开始教我习武,他说看着我有些神似那个陈瑞,每每睹物思人就会喊我坐下喝上几杯,和我说起小霸王孙策和他在曲阿各执一把长戟大战百回合的故事。
我起初只是练力气,绕着院子跑步和从小到大抓举石墩。眼看着我能拎起一些中小型的石墩,他看着我笑着说:“不赖!”
他让我拉他的那柄仿李广弓,我每天撑开数方后控住,权当是练习臂力。一天几天他只倾心教授我一人,闲暇之余陪他一同饮酒祭扫孙策。虽然于吉真人被孙策所害,然而看到太史慈这番念叨故人,我也知他们感情之深,当真是人生难觅知己。
又隔数rì,于廊**见太史慈和张昭在对话,他们提到北面曹cāo和袁绍官渡之战,战后袁氏退居河北。曹cāo也得此机会屯田募兵,开始巩固后方。近期他派曹仁在长江沿岸修建工事,不知意图何在,孙权想派太史慈到前线督军并打探曹军情报。
张昭扭头看到我道:“你也一道前往吧,这些rì子跟着子义将军学到了不少,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太史慈倒是仗义,沉着嗓子说:“军师军务缠身,这等事放心交给子义办理就是。子义自有安排。”
“子义前去调查军务,不知可有过长江的打算?”张昭话锋一转,随即嘱咐。
“不知军师的打算是?”
“汉贼平了官渡,北方初定,下一个就要把贼手伸向南面了……”
“军师的意思是,曹贼会过江大举进犯?”
“此时江北一定在筹划什么yīn谋。凌cāo将军迟迟未有动静,只怕身份已被暴露,吴主的意思是遣子义前往江北大营督军,如今汉贼一统北方,战事吃紧,众多将士要准备军务……哎,如此大的工程却只派子义将军一人前往……”
太史慈知道他在寒暄,只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吩咐我回去收拾行装,转身道:“军师放心,待子义见过嫂嫂,即刻出发。”张昭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劝他遇事休要冲动燥进等等。
我已经将我的那把长戟归还给他,因此我行李收拾得飞快,很快我便整顿好在门前等候,早已有军士备好了车马,太史慈侧身上马,面戴鬼面盔、身披玄灵黑甲、背插双戟。
“贤弟,此次进击江北大营,需掩人耳目,因而不能多带兵马,望贤弟勿怪。”
“大人言重了。小弟何德何能,真是有劳大人了。”我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对白,就觉得十分别扭。他微微一笑,侧身望了我一眼,便不再言语。
前方有引路人开道,由于在城中不能纵马驱驰,因而行进速度很慢,好一会儿,到了建业城外一座大院,门前石桥垂柳有几名青衣小童在清扫门前的浮尘,高亭大榭,却是一副富荣高贵的模样。门前依稀写着“孙氏猛虎震天下、千古英魂护江东”等字样,一旁还有座高大的碑,碑前竖着几柱清香,正燃着袅袅炊烟。
太史慈示意列队停止行进,翻身下马只身一人上前,步履如风,大步威武。我望着他坚定而茫然若失的脚步,感慨万分。忽然坐下的白马轻声喘起粗气,扬着双蹄。一旁的军士官扬旗示意我下来,我也侧身下马立在一旁。我坐下那马儿一路踱着步子竟随着太史慈向那石碑走去。
“咚!”太史慈重重地跪倒在地,身旁士兵也跟着跪下,白马走到碑旁,用头蹭着石碑,仿佛也在叹息。我一时有些诧异,若师父在天有灵,定是不许我跪拜仇人的吧。
他轻声拜倒在石碑前,低声诉说着什么。我遥遥地望着,却见大院的门敞开了,一名瘦小的女子携着一个幼女走出门来,那女子的装扮竟然让我想到了花琴,他们身影一样瘠弱。
“嫂嫂。”太史慈高声喊道,随即拜道,“子义即将出征,前来拜别大哥与嫂嫂。”
那女子轻咳了几声,只听得寒雾中传来她如烟的音声:“伯符若泉下有知,定会保佑子义平安归来,马到功成。”
我看她清秀端庄,心想难道是大乔?忽然我被人推了一把,依旧是身后执旗的士官。他示意我上前,于是我慢慢走了上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逐渐看清了他们脸上的神情,无不充满着忧伤与哀婉。
她看到了我,浑身竟忍不住一颤,竟是说不出话来。
“嫂嫂,我来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兄弟,名叫陈瑞,庐江人士。”
我不知道身为孙策的妻子,会不会被这惊人的相似和巧合吓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低下头来显示自己没有孙策的那种霸气。
“既是子义的兄弟,你也认了我这个嫂嫂吧。”她如烟的声音隔空传来,竟真有花琴那几分空灵的感觉。
我俯身拱手一拜,喊了声:“陈瑞拜见嫂嫂。”
牵着那女子手的小孩却奔上前来,拉住我衣服的袖带,扯住后转身高声朝那女子朗声唤道:“娘啊,爹爹为何变得这么年轻?”
“也是庐江人士啊,看这身影,却真好似我那孙郎。”女子泪眼婆娑,上前拉回那孩儿,只是那小女孩不依,只是扯住我的肩甲袖带,朗声道:“爹爹,你去哪了,几年都不来看霞儿,霞儿很想爹的。”
“霞儿啊,他不是爹啊,爹爹已经……”大乔的声音有些悲惋,倒似几分杜鹃啼血的音声,有几个音节甚至是用气顶上来方能说尽的。太史慈望见这一幕,忍不住俯身伏倒在孙策墓前高声痛哭。众人又哭成一团,我心中极为不忍,却无法哭出声来。只是那小女孩眉目清澈,似不懂何为悲伤。我也静静地近距离看着她,任由她拉扯着我身上的盔甲。
“霞儿回来罢,将军要出征了。”大乔凄声唤道。
“不要,我要爹爹陪霞儿读书写字,绘画抚琴。”那小女孩执着坚持的模样更是让人心酸,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倒是不依不饶,“爹爹,你说句话啊,说句话啊。”她扯着我的袖带左右摇晃着身体撒娇。
“霞儿乖,去妈妈那边。”我勉强蹦出这几个字。
大概我的音声让她认清了我并不是她的爹爹,她匆匆地跑了回去,还有些害怕地躲在她娘亲的身后。这个时候众人也都抹干了泪水,静静地站在孙策墓前。
“嫂嫂勿要难过悲伤,我等定当铭记先主恩德,光大这片先主开创的基业。”太史慈双手一抱拳,随即准备拜别。
“子义!”大乔忽然唤住了他,“你上前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是!”太史慈愣了一刻,随即走上前去,垂头附听。大乔上前一步,附在他耳侧低语了几句。只见太史慈的神sè顿时变得严肃和惊愕,随即慎重地点了点头,眉间却已深锁了忧愁。随即退回来,走开了几步。
“这位小兄弟,可否上前来,妾身也有几句话要嘱咐于你。”
我也一惊,只得恭敬地上前行礼。她转身朝下人吩咐了几句,下人便匆匆地跑进里屋去了。“嫂嫂尽管吩咐。”
她忧婉地望着我,目光中尽是无限的柔情:“既然你是子义的兄弟,我相信你也一定是品行端正、才德辈出之人。当rì我夫婿与子义结八拜之交,结为生死兄弟,如今子义又与你情同手足,你可认我这个嫂嫂?”
“晚辈不胜荣幸。定当竭尽所能……”我忽然觉得以上的对白在哪里出现过,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顿时语塞,支支吾吾竟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陈瑞此心至诚,并无任何私念,望师姐莫要疑虑。无论师姐生老苦乐,富贵贫贱,陈瑞愿终身相随。”真是沉浮如梦,这些话语我至今仍能想起,只是这些承诺,说了又无法履行,岂不是言而无信。我又何敢再做承诺。
我的眼前仿佛朦胧中又浮现出花琴的影子,眼前整个身着碧水罗衣的女子,发丝如墨,宛然一派江南女子,xìng情温婉如水,却再寻不着丝毫花琴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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