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6 昏暗之眼瞥见真实（1/2）

辗转反侧之间，尼克不觉感到口干难耐，只好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被子上粘上的晨露提示着伊丝塔尔已然悄悄退下，清晨钟楼的第一声呼唤叫醒了沐浴在晨光中的帕索，光之塔也迎来了一个别无他样的新的一天。充满哈欠声的早课还要继续，好在因为尼克的特殊身份，他被特别允许拥有一个星期一天的假rì回到王宫塔与凯瑟琳团聚。

他有些想见凯瑟琳，与她说说话，也顺便看看从她那里能不能得到一些新消息。拿定了主意的尼克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将昨天夜里胡乱扔出去的靴子找到穿好，又耐心地对着镜子整理了好一会儿装束。出于礼貌，尼克决定先向安杰洛斯大师打个招呼。他本以为趁着艾萨克忙着自己活计的当口可以快速地结束这令人难堪的客套，可当他来到房间旁边时，却意外地看到雷欧纳德正倚着楼梯扶手站在那里。

“嘿，早安。”雷欧纳德微笑着向尼克打了个招呼，“来的正好。别去会堂了，陪我走一趟吧。艾萨克刚才吩咐我去买点材料，你也想一道出去转一转吧？”

他说着，又招呼起正向这边走来的布洛特，尼克被他强壮的臂膀夹着动弹不得，只能收下布洛特投来的怜悯的目光、妥协地点了点头。时间尚早，反正从光之塔到王宫中途也需路过集市，尼克想就这样和他们走上一段也不坏。

“这家伙总是像女人一样对上街是有格外的兴趣。”雷欧纳德向尼克搭话道，扭头用下巴指了指边上的布洛特。

“和女人一道起码有机会瞟见新衣和她们的裙底。和你呢？我只看到一堆无用于魔术学习的赘肉。”

叫布洛特的少年不甘地反驳道。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sè，和尼克并肩看来显得壮实一些，但是同身边的雷欧纳德一比，便好像独眼巨人身旁的扈从立刻逊sè了下去。

“还记得上回闹出的事？赌博和女人一样上瘾，拳头则能让你的脑袋清醒一点。”

雷欧纳德一边回敬过布洛特的反击一面向尼克介绍帕索人引以为豪的大型集市。刚穿过一片嘈杂的空地，他便突然示意二人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

“其实是叫你们来想想办法，这么点钱想买上十磅水银和二十镑黄铁太勉强了。”

雷欧纳德说着将布袋里的钱倒出，布洛特只瞥过一眼，立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到底偷拿了多少？三十个加洛里！你和艾萨克一定有一个疯了。”

“你难道会做得这么明显？”雷欧纳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用期待的眼神望向尼克，“有筹钱的主意吗？我不想再和一个处事不及七岁小孩的大师磨嘴皮子。”

“告诉他真相如何，然后赶紧逃走？”

“如果你能忍受他喋喋不休地咒骂一周，我会很乐意支持你。”

尼克无奈地摆了摆手。且不论黄铁矿价格的逐年上涨，作为底比托发行而在全大陆流通的加洛里银币也早已因为发行过量而贬值了许多，仅靠这么点钱，若是能买到要求的三分之一就可以谢天谢地了。

“哇啊，只有那样了！”

雷欧纳德面露难sè地兀自摇摇头，拉着尼克和布洛特钻进人迹罕至的巷子，在一间老旧得惊人的木屋门口停了下来。这间只有一层的屋子门口挂着已经模糊不清

的杂货招牌，一个看样子像是店主的中年男子蜷缩在yīn影中不知摆弄着什么玩意。二人跟随雷欧纳德推门进去，脚下几乎腐烂的木板响起吱吱声，从天花板上落下的

大片灰尘吓了他们一跳，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是雷啊，你是要皮鞋还是莎纸？”老板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尼克和布洛特都摸不着头脑，年轻的魔术师无奈地笑了笑，十分熟稔地答道:“有点紧急的事情，我要莎纸。”

老板瞥了一眼尼克和布洛特，从怀里掏出一枚木牌扔在雷欧纳德面前，转过身去推开柜台露出底下的暗道。

“进去吧，别让你老爸知道又来我这儿。”

“这下面其实是个赌场。”雷轻描淡写地向二人解释道，“市场里的角斗场已经不能再去，短时间之内想要赚大钱的就只有来这种地方。除此之外，这儿什么样的人都有，被喝疯了的女人搭讪也别太紧张。”

暗道并不太长，三人经过一个转角又走了约几十码，便有光线进入的视野。展现在尼克和布洛特面前的是一片十分宽阔的地下空间，用方台和板凳拼凑出的简易赌桌旁坐满了人，将过道几乎挤得水泄不通。整个房间里烟气弥漫，将每个人都熏得满脸通红，几名穿着暴露的女侍穿梭在昏暗的光线中，笑着从浑身发着汗臭的赌徒们身上顺走铜板。

“嗨，吉尔。”

雷欧纳德向一张赌桌前的女侍打了个招呼。叫吉尔的女人立即从老板那里端来了三杯啤酒，迎上来问道：“老爷子准许你来吗？”

“没办法，有件棘手的事。不过放心，我不会用魔术作弊的。”

雷欧纳德露出令女xìng难以抗拒的笑容，吉尔认输似的耸了耸肩，把他们领到一张赌桌前。趁着吉尔走开为他们换筹码的时间，雷欧纳德赶忙拽过二人，轻声吩咐道。

“听好，他们都知道我是魔术师一定会盯紧我，所以我说不会作弊是真的。但是你们不一样……”他说着忽然惊愕地转过头来，杀人似的眼光盯住布洛特低吼道:“你生了一副地jīng脑袋吗，居然还穿着袍子！”

“我希望你在收到艾萨克的款子时就能想到这些……”

布洛特的反驳还未来得及出口，雷欧纳德便狠狠地敲上他的脑袋打断了他，转向尼克说道：“现在只好指望你了。你能用传声魔术吧？一会我上桌的时候你就去站在对家后面，告诉我他的牌就好。”

“等一下，我还没在嘈杂的地方试过……”

“凡是总有第一次嘛。”

雷欧纳德撞了一下尼克的手臂，笑盈盈地接过吉尔端来的筹码坐到一名留着小胡子的青年面前。尼克被他时而投过来的眼神催得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踱到那人身后小声地念出耳语魔术。

身旁关注赌局的人们不时发出的惊呼声让他心惊胆战，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突然从人群中钻出凑上他的胸口，吓得他惊呼一声连忙向后退去。周围的人纷纷靠了过来，大笑着将那名满身酒气的女子从他身上拉开。少年感到被四面投来的目光盯得动弹不得，他伸长了脖子朝赌桌方向望去，发觉雷欧纳德正满脸青筋地瞪着自

己。两局下来，他手上的筹码已经输掉了一半，眼看情况不利，雷欧纳德索xìng支开了尼克和布洛特，让他们休息一下，自己则继续着进行无望的战斗。

尼克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离开喧哗的赌桌来到吧台边。他更适合一个人安静地独处，顺便回忆一下前些rì子新背下的配方。那名叫吉尔的女侍望见他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坐在吧台前便也心领神会地很快走来，点了一杯啤酒递到他的面前。

“这杯我请。”她露出招牌般的笑容问道，“你是雷的朋友吗？也是魔术师？”

“如果争论算得上交朋友的方式……大概是吧。”尼克向她还以笑颜，又问道：“你们似乎都和他很熟？”

吉尔听到这话，不住地噗嗤笑了出来。

“在这片街区，雷和他的老爸一样出名。不同的是史密斯老爹靠的是实实在在的铁匠手艺，而他可是完全靠凭着个人魅力游走在大家中间。”

看到尼克对雷欧纳德投去钦羡的目光，吉尔撇了撇嘴，换上认真的神sè说道:“你大可不必羡慕他。从小一道玩到大的伙伴中间，他都是毫无疑问的领导者，可我也说不出这个人的魅力究竟在哪儿。他也并不总是正确，一声令下，大家便一股脑跟着，直到被痛揍各自提回家。冷静下来再想，他这样自信满满的个xìng虽然吸引人，却容易看不见自己的冲动，有时难免锋芒太露，我想这也正是他老爹非要把他塞进光之塔严加管束的原因。如果想和他长期相处，你不要完全顺着他的意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