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真白色领域（2/2）

“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姜绀停止丢石子，开始思考起来：“石子的数量肯定大于纸艺，但纸艺的数量也不少，石子一直扔下去，我还不得累死？到时候哪儿还有力气和秦绡决战？她这是故意消耗我啊，她想以自己的逸待我的劳。不行，不能上她的当！”

思来想去，姜绀决定放弃“耗灭”纸艺的战术，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刚才被中断了的测试——“瀑河”的纸艺有没有察知入侵者的能力。

只见他向水中丢下石子，接连几次，“瀑河”的纸艺皆没有主动攻击石子，继续保持原来的行动轨迹和速度。不过，石子和人还是有较大差距的，纸艺不主动攻击石子，不代表就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眼下哪有别人能去探路呀，而且姜绀总觉得那种能区分人和普通物体的高级纸艺，不像是秦绡那种水平可以做出来的。

姜绀决定潜入水中了，在入水前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河流——水中的纸王八最具威胁，到现在为止姜绀还是看不出它们的行动有什么规律，所以待会儿潜入水中后要着重防范它们。纸王八一共有7只，shè胶枪强型的弹药则有25发，虽然如此，但考虑到纸王八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替补队员，所以也要注意合理使用。纸螃蟹和纸海星相对好躲，纸鱼有一些麻烦，但问题不大。至于水面的纸艺，只要下水的时候注意一些，一旦成功潜入水中，就基本可以无视它们了。

想到这儿，姜绀做了个深呼吸，接着瞅准机会见岸边一处地方同时没有纸艺在水面、水中后，他便从那里小心翼翼的潜入了水中。一进入水中，不但他的行动受到了很大限制，连视觉和听觉都大打折扣，以至于姜绀的身体虽然潜下了水，但一股生命受到威胁的压迫感却不断浮上他的心头。

河中满布纸艺，姜绀哪儿敢游过去？于是他踩着河底，打算步行过去。不想才刚刚缓慢的走了两步，姜绀便发觉在水中憋气并不是最困难的，在水中想办法不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才最让人头疼。

就在姜绀努力克服浮力，保持双脚踩稳河底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件事儿——原来水面的那些纸艺并不是摆设或鸡肋，它们压根儿就不是阻碍姜绀潜入河中的防线，而是用来在他克服不了浮力以至于身体浮出水面后送他去黄泉的。恍然大悟的姜绀不由得感叹起秦绡布局之jīng细，想不到乍一看没用的东西竟然是最容易致命的武器，看来这次秦绡是狠狠下了心思要置他于死地呀。

这么一来，姜绀这边就很麻烦了，因为一边憋气，一边克服浮力本就已经很困难了，可除此之外还要向前走，且需及时躲避水中、水底的纸艺——难度太高了，但更艰巨的是这四项要同时做，而且任何一项哪怕出现一个闪失，都会让姜绀一命呜呼。

这种情况下，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姜绀心里也颇为紧张。

此时，一小群纸金鱼快速游向姜绀，他压低身子，左脚一蹬，向右闪身躲开了纸金鱼。然而右脚刚一落地，不料还未踩稳，他的身子就开始向上浮起。浮上去岂不是脑袋撞炸弹？姜绀于是急忙拼命压下身子——短暂的挣扎后，右脚总算踩稳了，不过，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却还不肯退去，真是差一点就没命了。

然而还未及姜绀缓缓六神，其脚下附近的一只纸螃蟹又挥舞着双钳横行而来。这次姜绀把身子压得更低了，随后岔开左右脚，让纸螃蟹从胯下钻了过去——有了刚才的教训，他实在不敢贸然起跳了，还是能弯腰躲开的就弯腰躲开，能岔腿躲开的就岔腿躲开的好。倘若起跳闪避，那该死的惯xìng必然与浮力“狼狈为jiān”，他很可能会浮上水面被炸个惨绝人寰（huan二声）。

姜绀毕竟经验丰富，入水之前就脱去了鞋袜，这样脚趾就可以扣住一些水底的沙石以方便行走了。另外在躲开纸螃蟹后，他又赶紧靠向岸下之壁并死死把身子往那儿挤，一来可以帮助他克服浮力，二来也利于他前进。

靠上了岸下之壁，姜绀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而是jǐng惕的防备着四周和脚下的纸艺。这时有一只纸王八游了过来，因为搞不清它的运动规律，所以姜绀不知道该怎么躲它，可如果胡乱避它，在这既无法控制好身体行动，又到处是危险的情况下，后果显然是不可设想的。姜绀于是将枪口对准那只纸王八，紧接着果断的开枪了。

一串急促的气泡过后，纸王八爆炸了，但它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却远不如姜绀预想得那么大。难道强力胶脂真的就那么有效？不，水也起了很重要作用。水对它里面的物体不但会施加浮力，还会施加压力，所以纸王八爆炸时所释放出的力量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与水的压力互相抵消了，这就大大限制了其杀伤力和杀伤范围。

然而即便如此，情况也并不乐观。姜绀必须抓紧时间通过这里，否则会陷入没完没了的爆破中。另外姜绀虽然经常以战带练，但不善水xìng的他纵然身体好，这一口气也不能憋太久。现在虽然还不到极限，但离着极限也不远了。

不一会儿，一只替补纸王八出场了。姜绀继续开始一边贴壁缓行，一边jǐng惕的防范。刚走了五六步，两只纸王八又分别从姜绀的前后方游来，他一下子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机。不止如此，一只纸螃蟹也向着他爬来。

这下可坏了，如果蹲下去，纸王八是躲过去了，可纸螃蟹就躲不过去了。反之如果岔开腿躲纸螃蟹，又肯定被纸王八击中。如果把腿岔开、弯下腰，那么双手就无法牢固的扣住岸下之壁，姜绀很可能会浮上去与水面的纸艺来个亲密接触。无奈，姜绀只有跳起来闪身躲避这一个办法了。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一群纸鱼即将从姜绀身边游过。

要知道现在他正贴着岸下之壁，前后方又有纸王八，只有旁边这一个方向可以闪，而现在纸鱼快要游过身边，这一闪不是正好和它们撞上了吗？

不能待在中间——有纸王八，不能前后移动——有纸王八，不能向下移动——有纸螃蟹，不能向左右移动——有纸鱼和岸下之壁。那么是不是可以向上移动呢？别忘了，水面上的纸船和纸水禽还等着姜绀呢。

这么一来到底如何是好？干脆不躲，而选择用shè胶枪强型解决掉它们吗？来不及了，就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纸王八等已经近在眼前了。姜绀急中生智，赶忙扶墙蹲下，然后一边用双手死死扣住那滑溜溜的岸下之壁，一边侧身对着纸螃蟹的方向踢水。

一阵气泡遂起，河底之沙也被水带起，像是烟雾般升腾、弥漫着。姜绀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很是着急——纸螃蟹到底怎么样了？是像计划好的那样被人造的水流冲跑了吗？1秒，2秒，3秒，等了一会儿，见自己还没被炸到，姜绀这才踏实了一些。

不过，水中刚被搅起的沙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安静下来的，这大大防碍了姜绀的视线。但即便如此，姜绀还是要继续前进——刚才的一番踢水导致心脏的求氧yù更强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潜过这里。

他越走越快，因为憋气让他越来越难受。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他旁边游过，而且速度还挺快。其鼓动出的水流打向他的侧脸，着实把姜绀惊出一身冷汗。正想花个一两秒庆幸一下，憋气的痛苦又迫使他快步向前。

视线渐渐清晰了，姜绀看到不远处正闪着光亮——那就是出口了吧，总算胜利在望。他稳稳了神，更加小心的走向前方。走了几步，他发现前方有一个纸海星，但静止不动的纸海星就好像地雷一般，只要不去主动碰它，它还能炸着谁？于是姜绀也没多想，就抬起右脚打算跨过眼前的纸海星。

不料，这右脚一向前抬，便生出一股向前的水流，而纸海星身体轻薄，被这水流一下子带起——它开始翻转着身子斜上飘升。姜绀见罢大惊，可是他在抬脚的同时身子也跟着向前倾去，此时纸海星正在他的胯下！如果此时落下右脚，腿肯定就废了。可如果收回右脚，肯定要把右脚抬得更高些才好收回，但这么一来，很可能其所造成的上升水流又会把纸海星带向高处，后果还是不堪设想。无奈，他只得把眼一闭，双手死死扣住岸下之壁把身体全方位静止下来。

真是幸运，在快要碰上姜绀右大腿根部的时候，纸海星停了一下，而后又渐渐落了下来。他真是太幸运了，在只能依靠运气的时候来了运气，这才是真正的幸运。但对于这次差点丧命的经历，姜绀实在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首先是对水面纸艺看走了眼，接着又鲁莽判断纸海星几乎没有威胁，害的自己险些入了鬼门关。可他现在没有检讨的时间，发现纸海星沉下后，姜绀潦草的收了收惊魂后便继续前行。

杀伤力大的纸艺躲开就没事了，杀伤范围广的纸艺一定距离之外报销它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真正极具威胁的，往往不是杀伤力大或杀伤范围广的攻击，而是让人看起来是鸡肋、废柴，但就在人们麻痹大意的时候，却冷不丁突然露出獠牙的攻击。由于人们没防它，所以其命中率极高，且容易造成较大伤害。

姜绀下次要小心了，因为在这处处皆有杀机的场合，大意可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