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妖魔净土和白色领域（2/2）

秦绡：“我二哥呢？”

姜绀：“在牢里啊，你不知道？”

秦绡：“少装糊涂，你为什么不把他带来？你不想你孙子活命吗？”

姜绀：“哼，想必是那一夜你听他喊我一声爷爷所以把他当成我孙子了，因此才掳走他来要挟我。不过，就算他是我孙子，我也不会把秦骁带来的。家里人都死干净了，我还怕再死一个孙子？”

秦绡：“你就这么绝情？”

姜绀：“男人就要堂堂正正！为了私利而放掉一个坏人，使得他为非作歹危害百姓，这种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

秦绡：“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姜绀：“那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的孙子，不过他却是因我才被你抓来的，我不能连累了他。你放了他，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活累了，也罢，这条命就给你吧。”

秦绡：“想死？没那么容易！要想那孩子活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到客厅的大桌子前坐下！”

姜绀起身走向客厅，到了大桌子前沉重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纸鹦鹉叼来一个东西，那东西的样子很奇怪，有点儿像是猪蹄。姜绀仔细一看，它有四个面，左上写着“东”、右上写着“南”、左下写着“西”、右下写着“北”。

秦绡：“赌一赌你的运气吧，你不是自以为正义、自以为造福苍生吗？好啊，那这次我倒要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帮你保你不死。”

姜绀：“这又不是筛子，怎么赌？”

秦绡：“它的名字叫‘东南西北’，每一个方向都有两个内侧——横竖各一个，每个内侧都写着字——字迹只在翻中后显现。首先你要选择是横开还是竖开，如果选择横开，那它就会先横向打开，反之就会先竖向打开。选择完成后，‘东南西北’不会打开，你还要说多少下，如果要5下，而且之前选择的是横开的话，那么‘东南西北’稍后就会按照横一下、竖一下、横一下、竖一下、横一下的顺序打开。说完想要多少下后，再选择要哪个方向，‘东南西北’才会开启。不管是横开还是竖开，不管要多少下，最后四个方向都会有且只有一个内侧露出来，那么你选择的内侧上的字就是赌局的结果。”

姜绀：“你设的赌局，自然你是庄家，肯定赢的几率大。”

秦绡：“没错，可是我相信你还是会赌的，因为赌注也很大，是一条人命。”

姜绀：“赢了怎么说？输了又怎么说？”

秦绡：“‘东南西北’一共有八个内侧。其中只有一个内侧写着‘带路’，如果你翻中了它，那只鹦鹉就会给你引路，把你带到我这里来。只要你来了，我就马上放了那孩子，然后和你做个了断。”

姜绀：“也就是说，我会有八分之七的几率翻中不好的事情？”

秦绡：“不，是八分之五。因为还有两个内侧写着‘轮空’，翻中的话，你既不会遭到攻击，鹦鹉也不会给你带路。”

姜绀：“明明有那个能力，却不马上杀我，而且还有两个‘轮空’。秦绡，你为什么这样做？”

秦绡：“当rì你放了我，我欠你一份人情，所以这次也给你一条生路。但是，能不能找到这条生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姜绀：“如果我烧掉这个鬼东西呢？”

秦绡：“那我就让那个孩子变成鬼。别废话了，快点选择，启动‘东南西北’。输了的话，不但你的命没了，他也得死。赢了的话，至少他的命就保住了。”

姜绀最不喜欢赌博，因为作为一个赏金猎人，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搏命rì子，随时随地都可能xìng命不保。这样危险的生活，如果指望运气，哪怕只是寄一点希望在运气身上，都会无形中增加一分危险。

一分危险重要吗？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多重的保护看起来都还不够。然而死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分危险也许就足够要人的命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姜绀从不相信运气，因此他自然就讨厌赌博这种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运气的东西。但是今天，他却必须要赌，为了苍撩能活下去，为了不牵连别人致其丧命，为了继续做一个问心无愧的男人，他押上了自己的命。

姜绀：“横开，5下，东！”

秦绡：“哼，运气真差。”话音刚落，鹦鹉猛一抬头，将“东南西北”甩向上空。那东西在空中自己翻了起来，5下之后，鹦鹉飞过去再次叼住“东南西北”。

看来结果已定，于是姜绀想过去瞧瞧结果是什么，可还没等他站起身，一只纸质的怪物就突然从屋顶上掉下来。那玩意儿的脸很大，嘴巴也很大，没有四肢，正好掉在姜绀的对面、桌子的另一边。

姜绀正在琢磨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料他的拐杖却先一步强烈的震动起来。几乎就在同时，那个怪物猛一撤身，笔直的向后急退。姜绀出于本能，将手中的传话器向正前丢去。

“咣！”的一声，传话器被炸了个粉碎。姜绀用来丢传话器的右手手掌被很多传话器的碎片刺入，他的脸上两侧也被刺入了些许碎片，但这些碎片无一伤及眼、喉等要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姜绀一边择（zhai二声）出挂血的碎片，一边思考着刚才的经历。从刚才传话器瞬间四分五裂的情况来看，它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炸开的，可是刚才又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姜绀猜想，那应该是意念力炸药。

所谓意念力炸药，原本是指用意念力编写的爆炸程序，但这种程序本身无法爆炸，必须将其装载到某个物体上并满足程序所要求的条件后才能爆炸。因此意念力炸药一般是指被装载上意念力编写的爆炸程序的物体。意念力炮弹、意念力炸弹等则可以看做是运动中的意念力炸药。

意念力炸药爆炸原理是爆炸程序启动以后，它会让载体的分子强行转化成原子，并强行让原子的原子核发生核裂变，从而瞬间释放出较大能量，达到爆破的效果和威力。

一般来说，只有一些质量非常大的原子核像铀原子等才能发生核裂变，所以这种起爆程序其实是逆反常态的做法。北方的冬天是冷的——这就是常态，但北方的人们为了在寒冷的冬天取暖，于是拾柴生火或以其它的方法来提高温度——这就是逆反常态。又比如水是往下流的——这是常态，但人们根据自身需要把水从下往上抽——这就是逆反常态。

所以常态就是事物本来如此的形态，逆反常态就是人为改变事物常态的形态。

合理的逆反常态的做法对人们是利大于弊的，但逆反常态的效果毕竟远远无法和常态相比——柴火燃烧得再旺，只能温暖一个屋子，而不能温暖整个室外。但是夏天的时候室外都是热的，可见逆反常态的能量与常态能量间的悬殊差距。

由于意念力炸药是这种爆炸原理，所以与火药炸药不同，意念力炸药不会有火星，也不会受环境、载体等诸多限制。比方说火药怕水——意念力炸药则无所谓，人们甚至可以把爆炸程序装载到水球上，使水成为意念力炸弹。但是意念力炸药威力虽然大，却仍与正常的核裂变威力相距甚远。

秦绡一般会把爆炸程序装载到纸艺中，使得她的纸艺成为白sè的炸弹、炮弹、炸药包等。没想到这次秦绡耍了个花样，她以看得见的纸艺吸引敌人注意力，同时把爆炸程序装载到看不见的空气上，并将这部分空气像炮弹一样shè出，来偷袭毫无防备的姜绀，意yù杀他于无形。

幸亏姜绀是个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经历战斗无数，所以身体在回避危险这方面非常敏捷，甚至可以像这次一样，在没有大脑做出指令的情况下，身体照样可以在意识到危险后凭借本能，自动做出保护行为。这就如同会游泳的人，到了水里不需要用大脑去思考该怎么运用手和脚来游泳，却照样可以游得很好，且在水中有着十分出sè的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

且说姜绀看了看那个差点要了自己xìng命的纸质怪物——它已经一动不动了。“难道它只能发shè一次意念力炮弹？算了，反正它刚刚因为发shè炮弹的后坐力而被弹出了桌子，现在的它躺在地上、嘴巴朝上——嘴巴就相当于炮口吧，哪怕它还能多shè几次，也打不到我。”报着这样的想法，姜绀暂且不理那怪物，转而飞身过去从鹦鹉的嘴里夺来“东南西北”。

姜绀拿来翻开一看，上面只有东面的横内侧写有三个字——“大嘴怪”。原来刚才那个怪物叫“大嘴怪”，可为什么其它内侧上没有写字呢？姜绀将其丢向鹦鹉，鹦鹉敏捷的叼住了它，随后直愣愣的看着姜绀。

横开5下东翻到的是东面横内侧，那么横开6下东呢？应该就是东面竖内侧。也就是说，无论多少下，横开次数为单，翻到的必然是某面的横内侧，横开次数为双，则必然翻到某面的竖内侧。东面横内侧已经翻开了——是大嘴怪，接下来也许还可以再翻横开单数东，但问题是姜绀手上已经没有传话器了。

姜绀：“东面横内侧既然不好，那就试试西面横内侧吧。横开，1下，西。我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有什么就赶紧来吧。”一边说着，姜绀一边jǐng惕的准备好战斗，毕竟“吃一堑，长一智”嘛。

然而当“东南西北”翻完后，唯一的动静就是鹦鹉把它再叼回嘴中，除此以外，一切风平浪静。姜绀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常后便夺过“东南西北”，只见西面横内侧写着“轮空”。姜绀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姜绀没什么赌博的经验，所以对于接下来该翻什么，他理所当然的迷信起来：“西横轮空，西竖估计不是什么好事，祸不单行好事难双。而且东横、西横都挺走运，没有一直走运的路，下次不能选横了。横开，8下，南。”姜绀故意多说了几次——心里多少还是紧张，这也难怪，毕竟是搏命啊，多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也是应该的。

“东南西北”翻好后，姜绀刚进秦馆就看到的那只纸质小狗忽然凶神恶煞般跑来，姜绀见罢急忙使出火术·团火在远处击中小狗。又是一声爆炸，小狗灰飞烟灭。

那条纸质小狗是可以追踪目标的，幸亏姜绀反应快，否则一旦让它近身，姜绀就很难逃出它的魔掌了。

如此看来，世上本没有所谓的理想之物。那条纸质小狗表面看上去是理想的宠物狗，其实却并非如想象般美好。人们都爱追求完美，最后追到了才发现是一场虚幻。也许一身缺点的人或物才最真实可靠，就说普通的狗吧，被吵死总好过被炸死。

姜绀：“果然这次的攻击相对比较安全，看来还是应该反着选。上次是南竖，这次应该是北横。横开，1下，北。”“东南西北”再次翻开，1下过后，北面横内侧上显出“落菱”两个字。姜绀头顶附近的一楼楼顶顿时崩塌，一批纸质的菱从二楼顺势坠落下来。多亏拐棍及时震动提醒，姜绀得以赶在菱落下之前逃出其攻击范围。随着纸菱落到地上“咣！”“咣！”“咣！”的连响，姜绀这心脏同时跟着节奏“嘣！”“嘣！”“嘣！”的乱跳——庆幸吧，管它乱不乱呢？这心呀但凡是跳，那就肯定比不跳强。

姜绀：“东横走运，接着西横也走运。上次是北横，这次应该选南横。横开，1下，南。”“东南西北”翻开1次后，一群纸飞机飞了过来。就在姜绀瞬间准备好火焰去攻击它们的时候，他却迟疑了——以前的纸飞机都是从上而下俯冲攻击姜绀，但这次不同，它们几乎是在作平面飞行。一时迟疑之后，纸飞机已经飞到了姜绀头顶，随后它们自行折回成原来的方纸，紧接着又自行折成了一个个中空的方形球，且悬浮在姜绀头上一米左右的空中。

姜绀走来走去，打算走出这片方形球的笼罩。无奈方形球随着姜绀而移动，怎么甩也甩不掉。姜绀有心攻击它们，可是起码现在它们并不对他构成威胁，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攻击的话，多少会波及到自身。

虽然脑袋顶上的那些“空雷”让姜绀心里很不踏实，但他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赌下去。“既然南横如此麻烦且讨厌，那么与之对立的北竖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吧。而且我已经赌了5次了，还剩下3次，这3次里有一个‘轮空’，还有一个‘带路’，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二的几率不会有事。我的运气该不会那么差，翻中那该死的三分之一吧？算了，想那些有什么用？都到了这一步了，赌一赌！”想罢，为了给自己再壮壮胆气，姜绀粗声嚷道：“横开，2下，北。”

“东南西北”刚要转，姜绀就抬头紧盯着上面的方形球，且一手执杖，一手火拳，时刻准备着应付那些讨人嫌的鬼东西。不料，没过多久那些方形球却纷纷自行折回方纸状态并飘落到地上。姜绀自然是急忙躲开，然而它们却丝毫没有追击他的意思，而且落到地上后也并未爆炸。

姜绀很是奇怪，但更让他奇怪的是这次“东南西北”翻完后，鹦鹉并没有去叼它，而是开始飞到门前来回扑腾，而“东南西北”也开始原地“跳”了起来，像是心脏一般有规律的“咚咚”的在桌上跳着。仔细观察，他发现“东南西北”的弹跳速度在渐渐加快。

姜绀马上过去抓住它，定睛一看，北面竖内侧写着“带路”。随后他联想到刚才的奇怪之处，顿时恍然大悟，连忙跑出了秦馆。

离开秦馆之后，姜绀紧随鹦鹉跑了没多久，只闻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连串一连串的连环爆炸声。姜绀停住脚步、回首望去——烟尘四起，秦馆成为了一片废墟。

姜绀很想感慨些什么，然而没有自我意识的折纸鹦鹉哪儿会体谅他的感受？它自顾自的往前飞着，丝毫不在乎姜绀有没有跟上来，如同它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家”已彻底毁灭一样。

纸艺没有灵魂，没有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失去，失去什么都无所谓。这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