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驴驮子上的故事(1/1)
爹和那人急了,拿起棍子去打驴屁股。也许“驴脾气”上来了,两头驴不但尥蹶子,还双双跑到河边的浅水里狂奔,结果,驴驮子上盛盐的布袋口开了,盐都撒到了河里,再也收不回来。至今爹谈起此事,还“驴脾气,驴脾气”地骂个不停。
入社前我们家养着一头毛驴,用它推碾、拉磨,上山驮粪。爹说,年轻时,他赶过不少毛驴。那是在日本鬼子时期,兵荒马乱,没有人做寿棺、打家具,我们家的木匠铺子冷冷清清,爹便赶着毛驴做盐的买卖。
从我家到太河集60里,要过九道河,驴驮子空着去,人可以骑在驴背上。但回来时,驴背、人肩都是满载。一头毛驴驮150斤到180斤盐,为了多赚点钱,赶驴人的肩上还要背上一个盛着三四十斤盐的布袋。有时爹能背50斤。遇到过河或走极险的山路,人还要先走过去,把肩上的盐袋放到路边,再回去牵驴过河或爬山。
驴平常很温顺,但脾气暴躁起来,也难管教。若是公驴和母驴相遇,驴性子一上来,更难制服。
爹就遇上一回。那次过淄河,爹刚把盐袋放到河对岸的石头上,忽听“呜嘎呜嘎”的驴叫,回身一看,对岸拴在树上的大青驴,已挣断缰绳朝另一头驴跑去。我家的驴是公驴,爹知道另一头准是母驴,它俩相遇将有一场死去活来的“爱情”。爹急忙跑过去,想和牵母驴的人共同制服这两头*的毛驴。但无论如何拽缰绳,两头驴厮磨着脖颈就是不分开。爹和那人急了,拿起棍子去打驴屁股。也许“驴脾气”上来了,两头驴不但尥蹶子,还双双跑到河边的浅水里狂奔,结果,驴驮子上盛盐的布袋口开了,盐都撒到了河里,再也收不回来。至今爹谈起此事,还“驴脾气,驴脾气”地骂个不停。
我所体会的驴脾气是温和的,我骑在驴背上的往事是美丽的。在我5岁那年的一天傍晚,我的双脚被开水烫伤,大姐在给我脱袜子的时候,把两脚的皮都带了下来。爹和几个叔叔让我躺到一个盛粮的大簸箩里,抬着送到8里外的医院包扎。医生嘱咐每隔三天换一次药。
到换药时,我便不愿躺到簸箩里让人抬着去医院,而嚷着要骑毛驴去,并还要让五婶娘家的翠姐陪我去。爹不肯,我就哭闹,爹直骂我是“驴脾气”。他还是依了我,给驴上了鞍,上了驮。驴驮子的两个条篓我和翠姐一人占一个,娘骑在驴驮子中间,爹牵着驴缰绳,慢慢悠悠地往医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