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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契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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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容机缘偶然擢任殿直,心中亦觉诧然,这一年她正是二八芳龄,愈出落得旖旎娉婷,娇嫣可人。时隔两载,她终于再次踏入福宁殿的宫门,这座宫殿一如往昔巍峨而庄肃,曾经渊默腼腆的少年,如今已坐拥天下,手掌实权,轻巧一言便能救她于水火,一切都与从前大有不同。

回念沉湮苦役的时日里,她吃了多少冤苦,流过多少眼泪,也曾在孤寂暗夜里自怜自哀,命运何以待她如此不公!她不过只想自在过活,笑泣由己,或许有一日,能有个人带她逃离这座孤闭的皇城,许她一世安稳柔情,此生足矣。大内禁中的宫女们或多或少都做过这样的美梦,然而,经年流转,御苑的宫花寂寞依旧,白头的宫女,她们思念的尽头,亦不过是深陷等待的绝望之中。

偶于夜间经过殿门外廊下花苑,其中栽植的数株芍药已在寒风中悉数凋敝。时节忽复易,世事难意料,秋容不禁忆起初初踏入这方苑囿的那个暖春,一片艳丽的“冠群芳”在她心间晕染开难以描摹的姹紫嫣红,而那时与她随行的女子,却早已消身匿影。无数个惶恐不安的日夜,从她纤荏柔弱的身躯上狠狠碾过,她常在梦中听见姐妹哀凄的怨涕,难捱的寂寞和幽深的恐惧折磨得她几乎狂,日复一日的苦役麻痹了生命的鲜活。

她曾试过投水了断苦楚,巧是宁武郡王途经探见,忙是唤人将她救起,不过欲求一死,竟也未能随愿。她在床榻上昏睡几日,睁开眼便见赵孝参温柔笑靥,他轻轻握着她手说,“天下间没有比死别更苦痛的事,为了关念你的人,你更应当好好活着,”她哭着说“没人在意秋容死活”,是他慰抚她滚烫的额,“还有我,我在意,我想你无论何时,都能一如从前笑得真挚淋漓。”那女子徒然怔忡,他救了她性命,亦让她生出活下去的勇气来,她贪婪地汲取他眸中暖意,将面前这男子如珪面容印入泪光,脑中七缠八绕一片混沌,忍不住就想问“若是我死,与君相别,你会不会难过。”见他微微牵唇而笑,嘴角似乎溢出一丝难言涩苦,她这一句问,偏是生生堵在喉中,她到底是羞于启口,又或许,她更是畏葸他可能给予的回应。是故,等待与遥望,便也存了希冀。

慕秋容此番回福宁殿当差,却是于欣喜中又凭添几分忧伤。福宁殿戒备甚严,往后纵是见了赵孝参,定不似往日自在。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他暖阳般的目光拂过,青草杨柳方知春意浓稠,她忽然开始怀念身处掖庭局的岁月。他说过喜欢她真挚淋漓的笑,而这张笑靥已在一次次酸苦泪水的侵蚀下,面目全非,再难寻回。

几场冬雪过后,便迎来元祐九年的年节。近日天气晴好,积雪在阳光轻柔的抚慰下泛着欢怿的剔透,雪水从树杪点滴落下,惊醒了坡土间沉眠多时的新绿。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迫不及待,尚携着几分凉意的暄风初来乍到,便催促着世间万物蓬*复苏,一如这个压抑懈惫已久的帝国,正因年轻进取的君主而重新焕出朝气与活力。

时值年节休沐,禁中处处洋溢着喜意,各宫苑门上皆添了门神桃符,焰火炮竹声此起彼伏,然诸般喜乐亦未能点亮天子欢颜。皇帝这几日心绪不佳,脸上罕见笑容,只在给太后太妃请安时,才勉强勾一勾双唇。几日前正旦朝会,各国使节皆来上贺,夏国使臣亦在其间,说是入朝进贡称贺,言语间却甚是悖谩无礼,这些年宋夏两邦冲突不断,夏人扰宋劫掠已是常事,不想还有脸遣使臣前来上贺,果真狄夷狡诈,明里与宋国修好,每年岁币照收不误,暗中打家劫舍便宜占尽,我非明火执杖,你又能奈我何,元祐间宋国一味妥协,夏人早已不将宋军放在眼中。这回夏人遣使上贺,皇帝虽是心中恼怒,碍于礼数颜面亦不便当众翻脸,只好扼腕忍耐。

新年头一日,皇帝便吃得这口恶气,膺间憋屈了几日仍难释然,一连几晚都是独寝于福宁殿。这日晚上,皇帝兀自坐在凌云阁中习字,胡乱画得几笔便再难继续,只觉心下又是愤懑又是不甘,脑中不断泛起他初践祚那年,夏使当着满朝文武之面,蔑言道“神宗知错矣。”年幼的赵煦骤然起身怒目而视,他自是难忍父亲受人谩辱,如今回想来,那蛮子短短一言不仅轻慢了先帝,睨视宋廷,亦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他徒然觉得脑中冲上一股热血,心中有许多念头辗转反侧,却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欲振边事,必先充盈府库,然又不能过于伤劳民力,他隐约谙晓“新法”被废缘于此法利国惠民,却损及官僚贵胄之利,所谓“开源节流”,如今这源头寻上了王公贵胄们,因而朝中非议不断,加之新法推行之初生出些许弊端,更是叫亲贵们捉了把柄,*讽谤攻讦,亦有一干迂阔旧臣,见先帝进用新贵干才,眼见自家职权不保,忙不迭端来“祖宗家法”一并加入攻击新法的阵营。

赵煦的祖母高氏和嫡母向氏,皆出北方贵宦之门。二人私下曾多次向神宗哭诉,恳请废黜新法,其时,神宗皇帝担承千钧重负,与丞相王安石夙兴夜寐,竭力坚持变法事业。他是为国,为民,为心中不泯的信念。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一代英主神宗皇帝的执着,亦是当今大宋皇帝赵煦的执着,他要沿袭父亲的脚步走下去,替先帝达成未尽的遗志,替自己、替百姓开创一个崭新的,真正的盛世。

阁门“吱呀”一声微响,是慕秋容蹑步入得阁中,手中端捧着一摞书卷。她轻声道了声“万福”,见皇帝只是垂不言,便将书卷置于御案一角,又道,“官家欲看之书,奴婢已悉数寻来,乞官家御览。”

皇帝正陷于深思,被她一声唤拉回心绪,徒觉身子微微颤,手中一支毫笔已被攥得汗涔涔。他定了定心神,抬眸淡淡道,“放着吧,你再去添一池墨来。”慕秋容莞尔一笑,柔声应了句“是”。遂端了墨砚移步至偏侧小案上洗砚置墨。

赵煦信手拈了一卷书在手,随意翻得两页,只觉书卷中似乎夹着什么,再翻几页,见是一张折叠齐整的素笺安静地匿藏于书页间,他扬手展开那笺纸,见其上题书小诗一,正是两年前那个春夜,在睿思殿中联句所作的那“未央”诗。睿思殿里春夜半,龙墨碾香引思澜。紫霜花笺共缱绻,砚山风流悦龙颜。那一段年少时光,他的笑容里多少掖藏着忧郁,直至遇见她,同她一起,他尚能笑得快意真挚,品酌青春里绵软的驿动,她的如水温柔,她的乖觉可爱,她的憨痴执着,在他腔中融成一股烫灼的熨帖,她眸中的婉娈便深深烙在他心上,再难风化磨灭。紫霜在手,花笺犹在,那个抒写诗句的女子却已不在,那些珠帘月夜的往事已纵灰飞,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他是要守着对她的怀念过一生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只觉自己徒然纠缠于回忆甚是痴傻,她的婉笑似是一股漩涡,叫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曾试图努力忘却这段情,却未料她已在他血液中生根萌芽,两年的时光并未冲淡记忆,反倒让思念愈浓酽炽烈,他只道此生已与她永诀,因而这短暂的眷爱,便成为慰绥他寂寞的良药。赵煦稍一抬眸,瞥见慕秋容亭亭立于案畔,伸了一双素手碾墨,腕势间倒是显出几分促迫,他凝望那女婢纤荏背影,散澹的光影渐渐模糊他双眼,旋即又清晰地渗出心间那抹百转千回的妍影。

慕秋容正是专心碾墨,但闻皇帝忽一语,“你的手太快。”她惊得一惊,忙回头来看,不知何时他已立于她身畔,赵煦轻轻一笑,伸手拈过她手中墨锭,“我来。”慕秋容愈诧异,又不敢多问,便安静地退于一侧。但见皇帝手执墨锭,悬腕慢碾,意态甚娴雅,那一柄墨锭在他温柔地主宰下缓缓溶为一池玄黛,“所谓‘研墨如病’,腕势轻徐才是高明。”那女婢在旁敛默而视,竟是看愣了双眼,呆了半刻才轻轻启口道,“原来官家也碾得一手好墨,奴婢委实惭愧”

“你不必自责,”皇帝淡然一笑,“朕也是偶然想起故人,一时兴起罢了。”

“谢官家”,慕秋容暗自松了口气,念及皇帝近日来对她这一番恩恤,心中不禁生出一阵动容感怀,遂低声道,“是秋容愚拙官家救奴婢于水火,又擢升奴婢做了殿直,如此恩德,秋容时刻铭记于心,如今只想凡事竭力而为,以报官家庇佑之恩”

皇帝停了手中行止,轻轻放下墨锭,顿了片刻,才道,“朕听闻你与媛娘情比姐妹,她定然不愿见你受苦,朕这回救你,也是希望她心中安释,所以你亦不必谢朕。”

慕秋容这才恍悟皇帝何以对她如此眷顾,刘婵媛已离开两年之久,天子仍对她念念不忘,能得所爱之人一腔深情若此,此生便也值得。她顿觉心中悲哀与艳慕交杂,一时不知如何应话。皇帝兴致使然碾成一池墨,却又陡然失了行笔意趣,遂吩咐司膳司备置一壶佳酿,又吩咐秋容去正殿守着,莫让他人前来叨扰。慕秋容出了凌云阁,在廊间正遇上郝随往这处来。

慕秋容停下步子,微微一福道,“郝押班万福,这么晚来可有要事?”

郝随呵呵一笑,“只小事,官家可是歇息了?”

慕秋容摇头道,“官家尚未安寝,仍在凌云阁观书,只是官家心绪欠佳,押班若无要事,不如隔日再来。”

郝随诧道,“何事引得圣上烦忧?不妨说出来,也好寻个善法化解。”

慕秋容一时不知当不当言破,便嗫嚅道,“这。”

郝随见她面有难色,遂挑唇笑道,“慕殿直若有难处,我也不便强问,横竖都是忧心圣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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