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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双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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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友端在窗前站定,浅浅一笑道,“听闻你要走了,来看看你。”

这一句话,又勾起了她的离愁,福宁殿虽离慈徽殿不远,但毕竟不在同一殿中理事,自然碰面机会不多。她垂下眼眸,轻声道,“谢谢你,往后瑾瑶还劳你多担待,还有大王”

“傻丫头,你这是说什么话,瑾瑶我自会照顾,至于十大王你这一走,还真给我出了难题,”他懊恼地叹了口气,又道,“你啊,别总顾着旁人啦,此去福宁殿”他左右探看,见无他人,又低声道,“此去福宁殿,妹子千万谨慎小心,我听闻官家性子严苛,身边人陆续换过几拨了,方才碰见福宁殿的黄门小陆,说昨日伺候笔墨的两个丫头只因碰翻了墨砚,便被遣去掖庭局服役了”

婵媛急道,“不过翻了一台墨砚,何以就遣去掖庭局了?那那该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去了掖庭局,你还指着回来?”刘友端又道,“听闻皆是太皇太后亲择的内省女官呢,真是可惜”

刘婵媛心下一凛,她知皇帝今年不过十六岁,如何这等轻率暴躁。她在玉华阁中伴侍十大王读书已近一载,日子简单安适,这样便很好,当下这等变故,并未给她带来旁人所想“君王亲侍,近水楼台”的喜悦,却生出一缕隐隐的惶惑之感,耳畔又回荡起午间领旨时,向太后绸缪的眼色,和那意味深长的嘱言“凡事顺了官家的意便好,若有难处可来慈徽殿通传,做好份内之事,本宫必不会亏了你。”她抬眼又看那月华,只见月色溶溶,更显凄清。

“十大王可知此事?”缄默片刻,她终于启口又问。

刘友端苦笑道:“唉!大王晚膳时听瑾瑶说起此事,便嚷着要去见太后,说谁走都行,偏是媛姐姐走不得。”他见她一脸焦灼,又道,“放心,有瑾瑶和秋容拦着他,哄了一晚上总算消歇许多。”

“我去看看他。”刘婵媛知赵佶素来依恋她,如今她要走,他自然心有不舍。她起身向阁门行去,案几上芙蓉笼中一双雀鸟“吱吱”欢鸣,它们两相依偎,故不知离愁苦涩。婵媛怔怔凝看那双雀,只觉胸中愈发滞闷,遂扬手提了鸟笼,便款款向玉华阁行去。

已是深夜,玉华阁中仍亮着灯火,刘婵媛进了阁门,见瑾瑶正端着茶盏向外走,见是婵媛,她轻声道,“大王睡了,姐姐如何现在才来?”刘婵媛一笑,道,“早来晚来又有何分别,来了也只惹得大王难过,不若躲着为好。”她将手中的芙蓉笼置于坐塌上,回眸望一眼闭阖的秀幄,她又想起他娇憨可爱的睡态,不禁莞尔,她再不能陪伴他习字作画,再不能听任他撒娇打诨,再不能在寂静的深夜吟一曲清歌伴他入眠,纵然不舍,她宁愿选择无声无息,无泪无叹,悄然离去。她挽着瑾瑶衣袖,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得一言,

“你要走了嘛?”

婵媛踅身一看,见赵佶不知何时已跳下塌来,只着了绢白寝衣,许是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绢缎被压出一道道痕纹,皱巴巴贴在身上,一只裤脚没精打采地攀在膝间,他也不着靴,就赤脚站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定定看着她,一双晶亮的眸中满是委屈神色,让人看着愈发怜爱。

刘婵媛牵了牵唇角,道“大王还没睡么?”她近他身畔,拉了他在榻沿坐下,“夜深了,大王早些睡吧,明日夫子进讲《大学》,大王可要用心喔。”

赵佶扭过身去,鼻中哼道,“本王明日谒告,不去资善堂了!”

“大王为何不去?”她伸手扳回他的小脑袋,拧了拧他的鼻尖,“只怕程夫子可要追来玉华阁,到时候看你如何招架。”

他又一扭身,哼道,“他要来便来,你不是要走么?还来管我做什么?!”婵媛闻言,暗骂自己多言,本就打算躲着赵佶,谁知见了面又忍不住同他逗趣。她心中轻叹,遂起身低声道,“大王好生安歇,奴婢这就告退。”

“媛姐姐,”她正待转身,听他低低唤她,“媛姐姐,你以后都不同我玩了么?”他眼中溢出点点泪光,清脆的童音显得有些哽咽,“官家哥哥身边有好多人的,为什么还要你去?”婵媛见状只觉心下一阵濡湿,口中却难吐一言,只默默握住他的手,赵佶眼泪汪汪望着她,嗫嚅道,“我想去求孃孃我不要你走,可他们都不让我去。”

“大王别这样,惹了孃孃生气总不好。”刘婵媛自知赵佶虽得太后宠爱,毕竟并非亲生嫡子,若为她一介小婢惹了太后不悦,岂非得不偿失。赵佶虽贵为亲王,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与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刘婵媛咬了咬樱唇,勉强又笑,“奴婢虽去福宁殿听差,只要得了闲,一样可以来玉华阁寻大王啊。”

“真的?”他拧着双眉,眼睫上还挂着莹莹泪珠,“可不准骗我!”

“自然是真的,奴婢哪里敢欺瞒王爷。”她嫣然笑道。

“就是说啊,媛姐儿只是去福宁殿,又不是出了宫去,大王还这般哭鼻子,羞羞羞!”郑瑾瑶立在一旁忍不住插口道。

“谁说我哭鼻子啦?”赵佶边说边抹了抹眼,“那媛姐姐若来了,别忘了给我带桂花蜜酥,”他见婵媛掩口而笑,也咧嘴一笑,双颊便又绽起两抹浅浅的笑涡,衬着他明眸皓齿,饱满红润的双唇微微翘着,显出几分理所应当的娇痴薄怒,令人不忍拒绝他的一切欲求。“恩”他又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别忘了多浇点儿桂花蜜。”婵媛笑着应声说好,不禁觉着若能有一个生得如此漂亮精致的弟弟该多好。

“咦?这是何物?”赵佶一阵东张西望,终于捕捉到坐榻上那只芙蓉鸟笼,他从床榻边一跃而下,蹬蹬蹬奔至坐榻畔,瑾瑶忙提了锦鞋侍候他穿上,“寒从脚入,大王总不记得穿鞋,来日伤风流涕,孃孃又少不得说我们,”郑瑾瑶只比赵佶长一岁,亦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平日里出言处事倒也显出几分老练,因与赵佶年岁相当,又处得亲密,说话便也少了几分顾忌,她话中听来带了几分埋怨,眼中却满是关切爱怜之色。刘婵媛看在眼中,心内释然,赵佶贵为亲王,身边总不乏人悉心照料,方才听了刘友端一席话,她倒是应当为自己做些打算,只是,掖庭之间,俯仰由人,她一介卑微女婢,又如何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使前方刀山火海,她亦只能纵身迎上,横竖在这世上,她孑然一身,是生是死也只是瞬念之事,她心中凄然,眼帘蓦地涌起一阵温热,恍惚间只觉袖袂微动,她慌忙用力闭一下眼,再张开眼正对上赵佶笑吟吟的眸子。

“这是什么鸟儿?好可爱!”赵佶扒着鸟笼,直直瞪着那一双羽翼斑斓的雀鸟。

婵媛笑应道:“这叫‘红嘴玉’,你瞧,它的嘴是红色的。”

“这鸟儿真好看,比孃孃赏我的鹦鹉还好看。”他脸上满是欢怿,用指尖点着笼壁逗弄鸟儿,那一双红嘴玉便拍着翅翼,宛转而鸣,一雌一雄,相和而唱。

“孃孃赐予大王的鹦鹉乃是珍品,这‘红嘴玉’自是比不得,奴婢自入宫以来,便养得这双鸟儿,如今送了给大王,无趣之时尚可解解闷”她轻轻抚着芙蓉笼,又道“大王可知这鸟儿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相思鸟’。”

“相思鸟?”赵佶侧首颦眉,一脸不解,他还尚幼,怎知相思凄轸缠绵。

婵媛道:“我听友端说,这相思鸟雌雄形影不离,一旦配对后就不再分开,若一只死去,另一只也会因为思念同伴而郁郁寡欢,追随而去。所以,还望王爷好好对待它们喔。”

他口中嗯了一声,又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该喂鸟儿吃什么好呢?”他挠了挠脑袋,口中念念有词,“嗯狮子糖,梅花饼,牡丹饼,还是雕花蜜煎,还是桂花蜜酥”他一壁说着还舔了舔唇角,惹得瑾瑶咯咯直笑,“鸟儿才不吃什么‘桂花蜜酥’呢!怕是大王自己心心念着呐!”

“嗯,瑾瑶”赵佶收了笑脸,一本正经挪步至郑瑾瑶身畔,瑾瑶以为他要说什么,忍住笑直起腰,忽然觉得发髻间猛一松,她回神一看,见赵佶正洋洋得意一手扬着她的发簪,她的长发便如瀑般垂下,郑瑾瑶急了,忙探手去夺簪,赵佶倏地一晃,便闪至刘婵媛身后,他伸出半边脑袋,笑道,“有办法便来抢啊!”瑾瑶散着头发,赧然道,“大王别闹了,快把簪子还了奴婢吧!”

“不给就不给!谁让你取笑我来着!”他一脸顽色,似乎忘了即将面对的别离。

“瑾瑶知错了,大王恕罪,明日还要进学,不如早些睡吧大王把簪子还了奴婢吧”郑瑾瑶提了裙裾,追着赵佶满屋跑,赵佶紧攥着发簪,左避右闪,不亦乐乎。芙蓉笼中一双相思鸟,缱绻相依,不时发出“咕咕”鸣吟。刘婵媛静立而望,见那少女双颊的绯云在驿动的光影下更显旖旎,长长的青丝随风微扬,仿佛一缕连接欢乐与愁僽的墨缎,湮没了她方兴未艾的懵懂与踟蹰。

何来相思何生泪,缘来人去缘如水。宿命早已掷好了骰子,铁定了她踉跄前行的步履,然而许多年后,她还是禁不住会想起,这个春日长夜,更漏未尽,玉华阁中的幽香总令人怅然生泪,恍惚间仍能听见那孩子轻轻的笑声,所以,纵然每一寸思念都承载着蚀骨痛楚,她却甘愿在逼仄的光阴中挤出气力,摩挲着过往的每一个画面,争抢那所剩无几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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