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中州一剑应无恙 海角何人自放歌(2/2)
牟一羽心头一凛:“他怎的会知道我的心思。”但却昂然说道:“我是想见七星剑客可不想见你们的可汗!”
西门夫人喜道:“羽儿难得你我一样心思咱们这就走吧!”
金鼎和喝道:“且慢!”
西门夫人冷笑道:“我又没有犯你们的王法你们凭什么不许我走?”
金鼎和道:“夫人我好像刚刚说过要按江湖规矩办事。”
西门夫人道:“着呀!那么请问交易不成就要强人留下这是哪一条规矩?”
金鼎和道:“没人强留夫人。不过夫人你可以走这位牟少侠可不能走!”
西门夫人道:“不错这位牟少侠是和你们结有梁子但好像你刚才也说这点小小梁子你们早已不当一回事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金鼎和道:“牟少侠请问你是不是武当派的少掌门蓝玉京是不是你的师侄?”
牟一羽道:“是又怎样?”
金鼎和道:“牟少侠你和我们结下的梁子我们可以算了。但蓝玉京曾经杀伤我们好几位兄弟这笔帐可是不能不算的。按照江规矩本门弟子犯的事他的长辈也该负责何况你是掌门之子!我们并不想与你为难只是想请你帮忙把令师侄找回来交给我们落蓝玉京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江湖上的确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但若牟一羽给他们“留下”西门夫人母女又怎能将他抛开不理?
西门燕道:“据我所知蓝玉京是一到乌鲨镇就给你们的人围殴的。他是迫不得已才伤了你们的人。”
金鼎和打了个哈哈说道:“按照江湖的规矩要评理也得当事人在场才行而且据我所知你当时也好像并不在场。你是昨天晚上才和牟一羽偷入我家的!”
西门燕变了面色说道:“你是不是要把我也当作犯人?”
金鼎和道:“我本来随时都欢迎姑娘来做我的客人。姑娘不请自来虽说于礼不合但这也是小事一桩。”
蓝玉京道:“多谢你不计较……”正想回过头来说牟一羽的事只听得金鼎和和已是皮笑肉不笑地条了个哈哈切断她的话道:“对不住只怕我还不能接受姑娘的谢意。”
西门燕跟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有两个人担着担架正在满头在汗地跑来。”
“禀告当家人是找到了就只不知能不能够活下去。
那两个人把担架放下来一面说一面揭开盖着担架的毡子躺在担架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被西门燕削断一条手臂的那个欧阳勇。
“好在现得早我们已经给他敷上了金创药。不过流血太多医好了恐怕也只心是废人一个。”那两人道。
欧阳勇忽地坐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叫道:“我的手臂正是这贼丫头斫的当家的你可得替我报仇!”说罢又倒下去了。
金鼎和冷冷说道:“姑娘昨晚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今日这件事情我肯罢休只怕弟兄们也不心服。”
西门燕道:“他偷袭我在前我斫他的手臂在后。”
金鼎和淡淡说道:“不管事实如何姑娘你这手段似乎也嫌太过毒辣了吧!”
西门燕的大小姐脾气不觉作起来哼了一声说道:“不斫我也斫了你们想要怎样?”
金鼎和一个手下说道:“也没怎样。杀人填命欠债还钱。你断了他一条手臂我们也只向你讨一条手臂。
西门燕冷笑道:“莫说一条手臂你有本事要我这条性命也可以!”
那人的脾气似乎比她还更暴躁登时喝道:“你以为我不敢要你的性命!”喝骂声中把手一扬飞出一个球形的暗器。
金鼎和喝道:“话未说完不可对客人无礼!”但他的话也还没有说完那个球形的暗器已是在半空爆裂内里原来藏着九柄飞刀有的斜飞有的直射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向西门燕飞去!”
这一瞬间有两个人的身形同时飞起。
一个是牟一羽另一个是站在金鼎和旁边的一个军官。
那军官的身法快到难以形容飞身、拔剑竟然追上飞刀!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宛如繁弦急奏也不知有多少柄飞刀给他打落。
牟一羽也只是慢了半分他事先是不知道那个军官的用意的是以他人在半空已经使出了他最得意的一招白鹤亮翅。
那军官的剑势未衷“当”的一声两桶剑碰个正着溅起了点点火花。
那军官一个鹞子翻身在三丈开外落下地来身形接连晃了两晃。牟一羽则是落在西门燕的眼前脚一沾地便即稳住身形。
若在一般情况之下这一招当然是牟一羽占了上风但那军官是先削飞刀再接剑招的即使他的剑法不是在牟一羽之上也决不会在他之下了。
那军官傲然说道:“我是来为自己的弟兄挽回过失不知牟少侠因何反加拦阻?牟少侠倘若还是要和我比剑请先看个清楚再说吧。一定要比的话我也可以奉陪!”
牟一羽早已看清楚了那九柄飞刀有七柄被那军官削断。还有两柄飞刀落在西门燕的脚边。对方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西门燕的身上只怕已经添了几个透明的窟窿。牟一羽不由得面红耳赤想作也不能作了。
西门夫人忽地缓缓说道:“阁下是长白派的。这一招胡笳十八拍虽然只能使出十四拍也是难能可贵的了。还有两柄飞刀完整无缺弃之可惜燕儿你送回去给他们。”
西门燕又羞又恼说道:“他们不会自己检吗?”脾气虽然了但心中犹有余悸赶忙跑回母亲身边。
牟一羽对西门夫人这一番话却是莫名其妙他只是在想想不到金鼎和的手下竟有这等剑术高明之士。他可不知这个军官名叫齐真君乃是努尔哈赤的金帐武土之一论内功他或者比不上嘉错法师但论剑术则是数他第一的。
牟一羽不懂西门夫人的用意齐真君听了她的言语却是不由得惊疑不定了。令得他惊疑不定的还不仅是因为西门夫人一眼就看出他的门派和招数。
原来“胡笳十八招”本是崆峒派的刺穴绝招练到最高境界只用一招就可以刺对方十八处穴道。三十年前长白派的掌门以三招风雷掌法交换崆峒派这一招剑法融入本门武学之中自此这一招“胡筋十八拍”也就变成长白派的绝招之一了这就是说名称虽然相同但已是各具特色长白派的内功是比较偏于刚的。力量比崆峒派的强轻灵翔动则是有所不如了。因此长白派的胡茄十八拍练到最高境也只能刺着对方十六处穴道但崆峒派的绝顶高手使这一招却也不能如齐真君那样的同时削断七柄飞刀。
齐真君其实已经练到了“十六拍”亦即是到达他们长白派最高境界的了他本来可以削断九柄飞刀的但那两柄飞刀已经落在地上。
此时他听了西门夫人的话心中不禁起疑当下便即上前拾起那两柄飞刀。
他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原来在那两柄飞刀的刀柄都嵌着一颗小小的珠花真君这才恍然大悟这两桶飞刀竟然是被西门夫人用珠花打落的。
珠花嵌入刀柄还能保持完整。这份内力的运用之奇妙就非齐真君可及。而且西门夫人刚才是站在前面和金鼎和对话的。连金鼎和都没现她的动作则她的手法之快也是在齐真君之上了。她这闪电般的手法若是用来使剑齐真君的那招“胡箱十八拍”非输给她不可!
金鼎和从齐真君手中接过飞刀轻轻一抖珠花弹出“夫人还刀也就算了何心如此破费?珠花还是请夫人收回去吧!”他口中说话中指弹了两弹珠花倒飞回去。
西门夫人把手一招两颗珠花缓缓向她掌心落下双方各显神通金鼎和的内功固然不弱西门夫人也不见得比他逊色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你的手下是该约束一下才好。咱们应该谈回正事了吧?”
金鼎和故意说道:“咱们的交易已作罢论现在的事情似乎已是与夫人无关吧?”
西门夫人道:“你装什么蒜难道你不知道你要留下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刚刚拜我做干娘?”
金鼎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请夫人恕我无礼先提出要照江湖规矩办事的似乎也是夫人!”
西门夫人道:“不错!”
金鼎和道:“那就容易了。按照江湖规矩我想夫人也当明白我们对夫人的尊敬是一回事令郎令爱和我们结下的梁子又是另一回事!”牟一羽本是西门夫人的干儿子但在他的口中却变作了“令郎”也不知他是为了减省称呼上的啰唆还是有心如此。但在这样紧张的关头也没有谁去计较他这称呼是否合适了。
西门夫人道:“用不着你提醒我如今我就正是要和你讲江湖规矩!”
金鼎和道:“请夫人指教。”
西门夫人朗声说道:“我不是要你放过他们但我是他们的长辈他们结下的梁子我这个做长辈的理该替他们来挑!”江湖的规矩的确也是有这一条金鼎和本人刚才也是根据这条规矩要牟一羽为蓝玉京做抵押的。
韩上前说道:“夫人请听属下一言。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你是官我是民我可不敢高攀。请莫怪我不识抬举你有话和你的上司说去。”
韩老羞成怒说道:“夫人你不屑理我我可还得看在老当家份上。夫人你莫怪我直言为人似乎当识时务须知这里不是中原夫人你也没有多少手下可供使唤了。金大人对你是一番好意才请你上京去见可汗。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西门夫人道:“很好叫你的金大人把罚酒端出来吧。不错你们是人多势众但你们也顶多只能要了我们三个人的性命我决不相信我会赔本!”
金鼎和不由得脸色变了。他刚刚见识过西门夫人的武功心里想道:“齐真君只是比牟一羽稍胜一筹这贱婆若是大开杀戒可没有谁抵挡得住。不错人多是占便宜最后总是我们获胜但也正如他的所说顶多是杀了他们。我们却要赔上多少性命?”他自忖性命或者无忧但受伤却是难保了。
正在他踌躇莫决之际忽听得有啸声传来忽长忽短宛如金属交击铿铿锵锵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但啸之人却看不见。
金鼎和好像给那啸声勾去魂魄呆若木鸡韩也好像给那啸声吓的大惊失色
奇怪的是西门大人也似乎听得一脸茫然好像那啸中藏有什么秘她正用心推敲似的。
西门燕蓦地一省“妈这啸声好像康藏土人的鼓语!”
西康西藏某些部落的土人能用鼓声传话从鼓声中快慢组合可以表达心中想说的话当然太过复杂的还是不能但一般的日常会话都可以用鼓声代替。
西门夫人点了点又摇了摇头。点头表示女儿说得不错;摇头则是表示她听不懂。
齐真君忽地问道:“韩这人说的是什么?”他鉴貌辨色已知金鼎和与韩是一定听懂了的金鼎和和他的地差不多是以他问韩。
韩不敢对他隐瞒“他说你只听儿子的不听老子的吗?”
齐真君诧道:“这是什么意思?”
韩说道:“我也不懂。”
韩不懂金鼎和则是懂的昨天欧阳勇从金陵给他带来的那封信就是这个人的儿子写的。那封信是叫他不可难为蓝玉京的。写信的人有特殊的身份他不能不听。但现在他要将牟一羽留下却是用蓝玉京和他结梁子作为籍口的。如今这人用啸声向他传话即是提醒他不管他用意如何也都不能和蓝玉京有关系的人为难。而且老子比儿子还难对付这也是金鼎和心里明白的。
金鼎和呆了片刻说道:“郭老前辈这里可有人要见你呢!”
那人啸声又起时间比上次更长。啸声止歇齐真君的面色也变了原来金鼎和口中的这个郭老前辈也正是他平生顾忌的人物之一。
他把眼睛望向韩韩低声说道:“他说我要见的朋友用不着你们安排我不要见的朋友你们安排也没有用。”
这话无异是把金鼎和对西门夫人的许诺全盘否定西门夫人冷笑道:“原来你提的什么交换条件只不过是买空卖空!”
金鼎和面色尴尬之极一言不挥了挥手回头就走。他一走那班官兵也都跟他走了。
谁也料想不到这班人来势汹汹如今竟然是不声不响的就收兵了。
牟一羽惊疑不定官兵一走他就问西门夫人:“那人是不是七星剑客?”
也不知西门夫人是不想回答还是无暇回答官后一退她就朝着刚才那个啸声的来处跑去。跑过山坳视野豁然开阔。只见海面一片孤帆除了这条小船之外别无其他船只。
牟一羽等人跟在她的后面都是不禁暗暗惊异。海上是有风浪的。刚才那个啸声若是在这条小船上的人所那人的功力之深可当真是世所罕见了。
西门夫人吸一口气把声音送出去:“郭大哥请为故人留步!”
牟一羽一听得“郭大哥”就知自己所料不差那人果然是七星剑客无疑了。
小船没有回头吟声却在海上传来:“物换星移几度秋那堪重为故人留。黑水白山理剑气故人只合在中州。”
吟声在耳孤帆则已在海面隐没了。
西门燕道:“妈他吟的这诗是什么意思?”
西门夫人道:“他说时移势易他不想见我了。七星剑客本来是号称中州剑客的他说故人只合在中州意思即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只有他在中州的时候他才是我的故人。”
西门燕道:“黑水白山当是指关外黑水白山理剑气看来他在关外是很不得意啊否则何必如此消沉?妈他为什么不回中州呢回到中州你们又可以是好朋友了。
西门夫人道:“我与他一别相近三十年他在关外如何我全无所知。但我想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宁愿老死此间的。”
说罢回过头来对牟一羽道:“羽儿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他连我都不想见何况是你!”
牟一羽道:“虽然见不着他但好在亦已知道他的一点消息。我回去告诉爹爹爹爹也一定会高兴的。干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西门夫人道:“什么事?”
牟一羽道:“爹爹很关心七星剑客的下落他们以前是老朋友吗?”
西门夫人道:“我只是和七星剑客相识但他有多少朋友我是不知道的你回去问你爹爹吧。”
牟一判何等聪明一看就看得出她是言不由衷心里想道:“不知她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6志诚上来问道:“夫人可以回去了吧?”
西门夫人道:“不回去还在这里干什么?”
6志诚道:“我已经替夫人小姐准备好车辆就在山坳那边等着。请夫人准许我随行护送。”
西门夫人道:“何必这样多事!”
凤栖梧道:“咱们四个外地的女人在路上走恐怕会惹人注目依我还是坐车的好。”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刚刚还闹了这么一场乱子。
平大婶道:“夫人你若是不放心外人伺候的话我给你驾车。别的我不敢自夸驾车我可是个好把式。”
西门燕笑道:“我知道我那位干妹子就曾经坐过你的车子。”
平大婶道:“说起这件事我还未曾向小姐请罪呢小姐吩咐我把灵姑娘送回百花谷谁知却在路上出事。不过这并不是我的车子驾得不好。”
西门燕道:“我知道待我几时有空我去找龙门帮替你们出气就是。好了闲话少说。妈你就领平大婶的情吧。”
西门夫人这才说道:“6志诚你倒是替我设想得很周到我若不坐你的车子倒是不近人情了。好吧就让平大婶显显她的手段。”经过了这次事件她对6志诚的观感已是稍为改变了些。
西门燕道:“牟大哥累你陪我白来一趟辽东真是过意不去你打算怎样?”
牟一羽道:“我的事虽没办好也总算有了一点收获。我当然是要赶回武当山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还赶得及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
西门夫人忽道:“燕儿你舍不得和你的大哥分手是吗?”
西门燕道:“是又怎样?”
西门夫人道:“咱们暂时不回家和你的大哥一起到武当山去。”
西门燕不觉一愕说道:“一起去武当山?”
西门夫人道:“无相真人是武林中德望最尊的人物我没福他生前未得他教导也该给他送葬聊表敬意。何况你牟大哥的爹爹又是武当派现任掌门咱们要是不去岂不失礼?怎么你是不是…”
西门燕道:“我是一百个愿意。实不相瞒我也想见一见我那干妹子呢。”其实她是想见蓝玉京问一间有关她表哥的事。
牟一羽对西门夫人的用意却是有点思疑不过他当然也不便拒绝唯有说道:“大伙儿都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走过山坳只见果然有两辆车在那儿除了车子还有五名6志诚的手下和十几匹健马大车是在本地雇的人马则是6志诚从关内带来的。
6志诚对那两个本地的车把式说:“我们有人驾车用不着你们了。你们的车子卖给找吧。”他出的价钱是新车子的两倍那两个车把式自是不迭口地答应。
西门夫人道:“凤香主你和我一辆车子我想听你的故事。”
凤栖悟道:“多谢夫人关心我惹下了麻烦也正想向夫人请教。”
西门燕道:“牟大哥我和你一辆车子。”
牟一羽笑道:“我是个大男人不怕别人看的我倒是宁愿骑马好些。”
除了坐车的和驾车的之外剩下来的六个人骑马还有三匹空骑。
牟一羽道:“6舵主你准备的马匹多了。”
6志诚诸笑道:“多总比少好我以为你另外还有朋友的。”
牟一羽心中一动“莫非蓝玉京与慧可大师前来辽东之事他亦是早已知道?”
牟一羽初时还有点提心吊胆恐防在辽东境内随时会碰上追兵但一路平安无事他也就松下来了。
但第一天没事第二天可有事了。
午饭过后车马正在前行之际担任车把式的平大婶不知怎的、忽地觉得头晕目眩一个疏神车子几乎冲出路边的田野她拉紧缓绳方始勒得住马但已是不禁气喘吁吁了。
平大婶满面羞渐说道:“我从来没有失过手的不知怎的忽然头晕脚软好像是生了病一般。”
西门夫人道:“你累了换个人吧。”
哪知她话犹未了给西门燕驾车的那个人“病”得比平大婶还更厉害竟然跌下马来。车子翻倒西门燕跳出来叫道:“妈不知怎么搞的我也好像是脑袋沉重的很气力都使不出来了。”
接着6志诚那几个手下也都在叫嚷身体不适似乎都是生了病了。
牟一羽了感觉到精神不济但他没有出声。
6志诚的马背上摇摇晃晃失声叫道:“不好咱们可能是中了瘴气了!”
西门燕道:“瘴气!哪里有瘴气?”
6志诚道:“咱们早上经过的那座山下山中有一片野生的桃林桃花积聚林中沼泽酿成瘴气随风飘散。在桃林里看得见在山下是看不见的。”
西门燕越来越觉得软弱无力心里想道:“我的内功虽然不算好但在山上吹下来的瘴气我吸进去的量也不多怎的会‘病’得这样厉害?”但她自知见识有限不敢对6志诚表示怀疑问道:“妈你觉得怎样?”
西门夫人道:“不怎么样只是稍为有点不大舒服。”
6志诚苦笑道:“夫人和牟少侠内功深厚纵然中了瘴气料想亦无妨碍只是我们却恐怕难以继续前行了。”
西门燕道:“那怎么办?”
6志诚道:“我看恐怕也只有就地扎营了。我还备有一些行军散虽然不是解瘴气的药服了或许会较好一些。待过了今晚明天倘若当真是好一点的话我再去找大夫。夫人你看怎样?”
西门夫人好像没了主意说道:“我是从没来过辽东的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扎好了营6志诚拿出随身携带的行军散分给各人西门夫人道:“用不着你的行军散数量也不多让他们多分一些。”
牟一羽见西门夫人不肯要心中一动跟着世道:“我听人说桃花瘴是瘴气中最厉害的一种行军散是有解毒之能但服得太少就根本不济事了。我只是稍觉头晕并无大碍你分给病重的几位吧。燕妹你怎么样?”
西门燕道:“我也不算严重你不要我也不要。”她坚持不要6志诚只好重新分配他自己也服了一份。
西门燕此时其实已是好像病后虚脱一般目眩耳鸣四肢无力。不过见6志诚和他的手下都服下了行军散对他的怀疑倒是去掉一大半了。
但行军散似乎效力不大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四门夫人和牟一羽之外所有的人都“病倒”了。
病倒了这许多人有个急需解决的难题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了。
平大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恐怕是不行了但6舵主今晚总得有人弄饭给夫人吃啊。”
西门夫人道:“你们用不着替我担心。我可以吃干粮倒是你们生了病吃干粮是不适宜的。”
平大婶道:“是啊饭可以不吃水不能不喝6舵主咱们存的食水……”
6志诚苦笑道:“米倒还有两袋水却是只是剩下一壶了。煮一个人的稀饭恐怕都不够了。”
西门燕正自感到焦渴说道:“病人没有水喝可是不行大哥这里除了妈妈恐怕只有你走得动了你……”
牟一羽立即说道:“好我出去替你找水回来。”
6志诚道:“劳动牟公子这个、这个……”
牟一羽道:“什么这个那个你这样说不是把我当作了外人吗?”
6志诚只好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自怨不济有点过意不去而已。”
牟一羽走出营帐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脚步虽然仍是虚浮脑袋却是清醒了些。
“怎的一下子会病倒这许多人?”他可不相信6志诚说的什么桃花瘴竟有如此厉害。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则是他的内力亦已使不出来了只是还能够勉强走动而已。
“但愿西门夫人的功力可不要像我这样消失才好。”尽管他对西门夫人的敌意尚未全消也并不是真的想认她做干娘但此时却唯有指望她了。
蓦地想起:“不好!要是西门夫人武功未失的话她应该审问6志诚的这件事来得如此奇怪连我都觉得6志诚大有可疑她是老江湖怎能想不到呢?”
但即使是证实了乃6志诚所为他又能怎样?现在他已是自身难保了。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忽得隐隐听得啸产从林中传出。
啸声有着特别的节奏牟一羽一听。就知是七星剑客的啸声。
他虽然听不懂啸声是何用意、但心中却已燃起一线希望于是赶忙向那啸声来处走去。
他正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听得一个十分刺耳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以为认了干娘我就奈何不了你吗?”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患了重伤风一样牟一羽一听就知来者是谁了。
声到人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果然是那个蒙面人。
牟一羽早已拔剑出鞘唰的一剑就向那人斩去。他即使具有原来的功力也接不卜这蒙面人的十招何况现在内刀全无?只不过是不甘束手待毙罢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牟一羽的剑只是沾着对方的衣裳.就给那蒙面人拂落了。
那蒙面人似乎也是料想不到哼了一声说道:“你只装蒜还是真的失了武功?”须知相隔不过两日那日牟一羽虽然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但那蒙面人可并没有打伤他的。
牟一羽冷冷说道:“我失了成功你要杀我那不是更容易了吗?”
蒙面人亦已看出他是确实失了武功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怎能杀一个失了抵抗能力的人?
那蒙面人举起手臂又放下来放下来又再举起显然是经过反复思量终于冷冷说道:“好我不杀你但可要变了你的武功!”
牟一羽目前只不过是“失掉”武功“失掉”和”废掉”是有分别的由于中毒或重病而失掉的武功还可恢复被高手“废掉”武功那是永远也不能恢复的了_
牟一羽硬着头皮不肯求绕但牙关已是格格作响。
那蒙面人也似乎下不了决心不过他的手掌已是即将贴近牟一羽的琵琶骨了。
正在他狠狠地咬一咬牙便待下辣手之际那奇异的啸声忽地又响起来了。
蒙面人呆了一呆说道:“非是我不念故人之情我已经警告过这小子。”
啸声再起只是变了节奏。牟一羽已经知道他这啸声是和“鼓语”相类似的只可惜他听不懂。
他听不懂那蒙面人可听得懂啸声一停他就说道:“好你是我们老大你替这小子许下允诺我岂能信不过你的担保。看在你这保人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了。”
蒙面人一走便即听得有人说道:“我本来不想见你现在可是不能不见你了!”
声到人到眨眼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红面老人已是出现在他面前。
牟一羽心中有许多疑问便即说道:“郭老前辈弟子此次前来辽东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有些疑难之事想向前辈……”
话犹未了七星剑客已是斩截铁地说道:“只许我说。不许你问!”
牟一羽不觉愕然须知他是名侠之子多少有威望的武林前辈对他也得客气几分哪有这样一见面就给他钉子碰的?他呆了一呆说道:“别人的事我可以不问但有关我本身的事我想要知道这不算过份的吧?听那蒙面人刚才所说好像老前辈已替我答应了他一些什么不知该不该问?”
七星剑客道:“你是不是怪我越俎代庖?”
牟一羽道:“不敢我知道辈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
七星剑客道:“不错这件事你是应该知道的很简单我只是替你许下允诺在你回山之后不对任何人泄露你曾经在辽东碰上了他——包括令尊在内。”
牟一羽道:“但碰上他的不仅弟子一个。”
七星剑客道:“我知道还是西门夫人母女但她们是不会和武当派的门人说的而且他们知道的也没你多。比如说刚才的事情她们就不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是谁泄露他的秘密他总有办法知道不会把别人的帐算在你的头上。”
牟一羽何等聪明稍为一想心中是明白那蒙面人说的“任何人”只是说说他最顾忌的其实还是他的父亲。为什么他不敢让爹爹知道他曾在辽东出现并曾屡次与我为难?恐怕不单是害怕爹爹向他报复他和爹爹一定是早已相识的而他也正是有秘密要瞒住爹爹。但我偷偷告诉爹爹他又怎能知道?”
七星剑客似乎看破他的心思说道:“你若以为可以瞒住他那就错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件事你若告诉令尊非但对你不利对令尊也是有害无益。你莫以为我是恐吓你!”
牟一羽道:“晚辈遵命就是。”
七星剑客道:“好这件事你已经问过了现在你该听我说了。”
牟一羽道:“晚辈洗耳恭听。”
七星剑客道:“你刚才说我是为了你的好才替你应承那蒙面人的要求错了!”
牟一羽不觉又是一愕但他是不能问的只好等七星剑客自己解说。
“我是为了西门夫人”七星剑客道:“不管怎样她总还算得是我的老朋友。她现在有难我不能坐视不救!你若被蒙面人废了武功就不能救她了!”
牟一羽又喜又惊不觉冲口而出“是6——”只说得两个字七星剑客已是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怎样吩咐你的这样快就忘记了?”牟一羽道:“弟子只是自己猜测不敢多问。”
七星剑客道:“你怎样猜测是你的事你要怎样对付你所怀疑的人也是你的事我都不管。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中的毒不是瘴气是给别人在食物中下了毒那毒药是用西藏的魔鬼花提练的无色无味中了此毒。多好在内功也会消失比酥骨效还更厉害。”
说到此处他拿出一个玉瓶里面装有五颗药丸说道:“幸好我有解药你先服一颗另个四颗你拿回去分给你认为应该救治的人。”牟一羽心中一动“这话可有点破绽。他是主要目的是救西门夫人如今却说成了任由我来分配。大概他以为我的心思是和他一样的非救西门夫人不可。”他心转入几个念头神色则是丝毫不露。
七星剑客续适:“解药是逐渐生效的像西门夫人那样的内功造诣服下解药半个时辰之内当可恢复如初你则非一个时辰莫办了。她可不能等你一个时辰我助你一臂之力吧。”说罢在牟一羽的背心一拍一股热气似是从他的掌心出直透牟一羽丹田“好了待你回到原来的地方功夫大概也可恢复六七成了。”七星剑客道。
牟一羽收好药瓶说道:“多谢前辈赐药弟子告辞。”
七星剑客忽道:“且慢看你远来辽东一趟你最想知道的事情我多少也该把我知道的稍为告诉你一些。”
牟一羽大喜过望说道:“多谢前辈赐示敝派上下咸感恩戴德。”他不知七星剑客说的是否当真是他最想知道的这句话的用意是把事情“钉牢”在他所说的范围内使得七星剑客不能“误会”他的心意。
七星剑客道:“别谢得太早你想要知道的疑凶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是嗯别怪我说话不够客气令尊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但也不至于堕落到做别人的帮凶。”
一点不错他说的正是牟一羽最想知道的事情。他虽然没有说出武当派那几宗无头公案的凶手是谁但已解除了牟一羽心底的顾虑他曾经怀疑过他的父亲也是与凶案有关的。
“多谢郭老前辈为我解开心头的结!”尽管七星剑客的说话不客气他的道谢却是出于衷心的。
“好了你赶快回去吧。再迟就来不及了!”说到最后一句七星剑客的身形已是隐没林中。
牟一羽得七星剑客之助在回到原来扎营之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七成功力。
他先听到的是6志诚的冷笑声。
众人正在盼望牟一羽回来6志诚忽道:“西门姑娘你别怪我直话直说你想牟一羽回来只怕是除非做梦了!。
西门燕吃一惊道:“为什么?”
6志诚道:“因为这小子早已有气没力不过是嘴皮子硬罢了他去取水只能倒在山潭里爬不起来。运气好的话或者会碰上了猎户救他但最少也得病个一年半载运气不好的话碰上山洪暴那就尸骨无存了!”
西门燕不由得气上心头斥道:“6志诚你敢咒我义兄!妈你瞧他这种放肆也不教训教训他!”
西门夫人佯作没事微笑道:“6舵主见你着急故意激你那是闹着玩的你也当真。”
6志诚见西门夫人不敢责骂他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他就更可放肆了。
“西门夫人我只道你的剑法是第一流原来你演戏的本事也是第一流!”6志诚冷笑说道。
这一下连平大婶也看不过眼了喝道:“6舵主我是你的部下但你也是夫人的下属你怎么可以这样放肆无忌惮的冒犯夫人!要是我们也这样的对你你受得了吗?”
6志诚冷笑道:“那要看是什么处境有时受不了也要受的!”
凤栖梧比较聪明已是瞧出有点什么不对“6舵主你有何倚恃胆敢如此欺侮夫人?”
6志诚道:“凤姐言重了。我只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而已。说的虽然不中听但夫人应该明白我说的都是真话。”说至此处故意装模作样的向西门夫人“请罪”:“夫人我不会说话冒犯了你请你高抬贵手责罚从轻。”
西门燕气得几乎爆炸说道:“妈你还不动手教训他!”
西门夫人道:“唉你这不懂事的孩子如今咱们都是捏在人家手心上啦!”
西门燕大惊道:“妈你说什么?”
西门夫人这才盯着6志诚缓缓说道:“6志诚你下毒的本事高明得很呀居然瞒过了我!”
此言一出不但西门燕吃惊凤栖梧和平大婶都吓得跳起来道:“6志诚原来是你下的毒!”
6志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夫人过奖了并不是我下毒本事高明是那药物的奇妙。夫人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是嘉错法师从西藏带来的修罗散修罗散是用魔鬼花提练的比酥骨散药力强得多。”
平大婶就指骂道:“6志诚你真是丧心病狂夫人有何亏待你?”
6志诚笑道:“平大婶你忘了我的外号叫阴间秀才么?”
西门夫人淡淡主道:“你们不要骂他他这号人是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奉作金科玉律的你和他讲什么情义不给他笑破肚皮。”
6志诚的道:“对啦到底是夫人知我的心。”
西门夫人道:“好那我倒要问你了你因何下毒害我?”
6志诚道:“我本来是要倚仗夫人做靠山的。但夫人你却不肯帮我的忙我想做绿林盟主那就只有另找别人做靠山了。”
西门夫人道:“是金鼎和吗?”
6志诚道:“不错但真正的后台还是金鼎和的主子。”
西门夫人道:“满洲可汗?”
6志诚道:“对了金鼎和已经答应我只要我把你们母女缚送给他他一定可以帮我在可汗跟前说话让我称心如意!”
平大婶骂道:“6志诚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狠心狗肺!你要缚夫人先杀了我吧!”
6志诚道:“平大婶是谁提拔你的你忘了曾誓效忠于我吗?”
平大婶道:“当年你像一条丧家之狗从关外逃来又是谁收容你的?你对夫人不忠还有脸说我。”
6志诚不怒反笑说道:“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我早就知道你忘不了旧主人对我的忠心是假对旧主人的忠心才是真的。”
凤栖梧忽地柔声说道:“6大哥……”
6志诚道:“凤香主你莫怪我对你也下毒手你我虽然是多年伙伴但这几天夫人好像蓄意笼络你凡事总是小心点的好。”
凤栖梧道:“我对夫人好对你也是一样的好。甚至还可以对你更好一些。”
6志诚道:“哦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凤栖梧道:“你放走夫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原来他一向垂涎凤栖梧的美色曾几次在她眼前透露口风凤栖梧总是假装不懂婉拒了他。
6志诚大为得意“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我了?”
凤栖梧装作含羞不语半晌说道:“那就要看你的了。”
6志诚笑道:“咱们各让一步吧我可经放走西门小姐。”
凤栖梧道:“那不行要放就该把夫人了放。反正夫人武功已废你不用担心她阻挠你做绿林盟主。”
6志诚摇了摇头“我和你说老实话我虽然喜欢你但因此而失掉绿林盟主的宝座我吃的亏却是未免太大了。他们倘若得不到夫人是决不肯为我撑腰的。我得不到有力的靠山夫人纵不阻挠我也难以坐上宝座。”
凤栖梧道:“有讨价就有还价这样吧你给小姐解药我要看着她恢复了武功我才答应你。”
6志诚似乎心动作出考虑的神气。凤栖梧道:“小姐即使恢复武功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她打的算盘是她答应了6志诚的婚事她自己这份解药是少不了的。她与西门燕联手那就可以和6志诚一拼了。平大婶气得翻白了眼想骂又不能骂只能叹了口气。
西门燕却是沉不住气说道:“嫁猪嫁狗都胜嫁给他凤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便我可不能让你为了我的缘故这样糟蹋自己。”
6志诚哼了一声说道:“臭丫头你的性命捏在我的手心还敢刁嘴。”凤栖梧连忙道:“6舵主你答应了我的可莫胡来。小姐你少说两句吧常言道得好留得青山在……”
西门燕不待她把话说完便即冷笑道:“我骂错了他吗?我问你做鞑子的鹰爪是不是比狗都不如?”
凤栖梧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情知闹到如此田地那是说什么话都挽不回了。
6志诚笑道:“小姐你不识好歹可莫怪6某手下无情了。”
西门燕傲然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你杀了我自然会有人替我报仇。”
6志诚笑道:“你指望谁替你报仇?东方亮还是牟一羽?可怕东方亮嫌你貌丑一见你就远远避开牟一羽这小子嘛……”他话犹未了忽听见了外面的人冷笑。
6志诚喝道:“是谁?”
那人冷笑道:“我没有摔死也没有病死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牟一羽来得可正是时候。
他一出手就是连环命剑法中的杀招意欲战决剑尖刺向咽喉剑锋顺势而下前肩剑柄则撞向对方小腹连环三招一气呵成端的是凌厉无比。
但可惜他的功力只恢复了七成陈志诚胆敢觊觎绿林盟主的宝座武功自也非同泛泛左掌一拍先把他的剑柄拍开刺喉削肩的两招不解自解。接着右掌疾上双掌相连形成一个圆圈把牟一羽的剑势封住。牟一羽不但剑势被封身形亦已在他掌力笼罩之下不由自己的晃了两晃。
6志诚冷笑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领呢谁知也是银样蜡抢头哼你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两次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不过他虽然口里在奚落对方心中却是不禁暗暗惊异:“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果然神奇西门夫人都禁受不起魔鬼花之毒这小子居然还能和我还手!”
人惊疑不定亦是害怕迟则生变当下立施杀手。
西门夫人盘膝坐在地上星眸半启忽地就道:“走乾转巽金鼓雷鸣。”乾、坤、良、巽、离、震、兑乃是以八卦的名称来代表八个不同的方法但若用于武学还不仅只是“定位”那样简单而是含有“生、克”作用的。武当派是道家以五行八卦之理融入武学正是武当派的特色。
声入心退牟一羽不假思索立即走出西门夫人的步法掌剑兼施使出了刚猛异常的那一招金鼓雷鸣。
6志诚的杀招本来是攻他的空门的他这么一转刚好就堵住空门而且是抢先半步反击变客为主了。
牟一羽得到西门夫人的指点功力虽然不如对方但每招攻敌必救。6志诚忽地喝道:“用不着你们装死了还不赶快动手!”他从关内带来的那五名手下本来是“病”得奄奄一息的登时都跳了起来。
他们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是西门夫人西门夫人神色小变只听得“哎哟”一声第一个扑向她的人已是重新在地上。原来这人是要把西门夫人拿作人质却不知西门夫人的功力虽失但“武学”未失她早已把一支银簪藏在掌心轻轻一点点着对方腕脉同时立即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那人倒也有一身横练的功夫但好何能够应付这等上乘的武术自是只能跌个四脚朝天了。
银簪藏在她的掌心跟着扑上来的那个人根本就看不见她用的什么手法他看见的只是他的同伴一扑上去就倒下来还只道西门夫人是有什么神奇的武功深藏不露不觉惊得呆了。
西门夫人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淡淡说道:“来保儿你也要改换门庭?好那就来吧我成全你!”这个来保儿是她丈夫从前的长随(勤务兵)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对她还是有点畏威怀德的一惊之下连忙说道:“不敢!”脚板底好像抹了油转身就跑。
他哪知道西门夫人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四两拨千斤”也是要有“四两”之力的.她已是“四两”之力也使不出来了。倘若他敢上前攻击西门夫人定必被他所擒。
第三个人比较狡猾他不敢上去攻西门夫人。但也不逃跑只是改了目标转过身扑向西门燕。西门夫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还能帮助女儿?
6志诚喝道:“你们看见了没有这贱婆娘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门还怕她作甚?”
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原来是平大婶抱着那个人两人都变作了滚地葫芦。
平大婶是天生神力虽然是中了毒气力已经消失了七八成但在危急关头、把剩余的气力都使出来也还是非同小可。那人想要在急切之间挣脱哪能如愿?
西门燕拔剑出鞘觑准那人的背心穴就刺下去她的气力仅仅能够握牢剑柄刺下去的时候剑尖颤抖不定平大婶用尽气力把那人掀起来碰她剑尖第三次方始刺个正着。那人固然动弹不得。平大婶也晕过去了。“当”的一声西门燕的剑跌落地上和母亲一样她亦是精疲力竭了。
幸而另外那两个此时都正在帮6志诚攻击牟一羽他们是没想到那个人竟在对付不了平大婶的。
西门夫人定了定神连忙叫道:“转离方走巽反臂刺扎!”牟一羽正被攻得透不过气依言反手一剑果然就刺着了一人的穴道。跟着一剑将另外一人也刺伤了。那人不敢恋战慌忙便逃。
6志诚的五个手下两个已经逃跑三个重伤倒地失了知觉剩下来的又只是他一个人了。孤掌难鸣自是更加心慌意乱。牟一羽的功力是在逐渐恢复中的此时即使没有旁人指点他亦已可经稳操胜券。
只听得“蓬”的一声6志诚胸口中了一掌身形弹起口中却在喝道:“贼婆娘我与你拼了!”牟一羽怕他伤害西门夫人一个移形易位挡在西门夫人面前唰的一剑刺空6志诚已是凌空一个倒翻破帐逃出。他中了一掌伤得委实不轻强力支持把冒上喉头的一口鲜血吞了下去喝道:“好小子两人打一个算得什么好汉有胆的出来与我再战!”
牟一羽冷笑道:“冒充好汉的不是我有胆的你莫逃!”6志诚其实是以大言掩饰虚怯扔下了两句门面话早已逃之夭夭。
西门夫人想起适才惊险刚才全神贯注还不觉得怎样此时方始冒出冷汗。说道:“羽儿多亏了你了。”
牟一羽淡淡说道:“还不都是你指点之功。”他不唤“干娘”你、我相称西门燕还不怎样在意西门夫人见他神色有异却是不禁一怔。
西门燕定了心神在喜说道:“牟大哥你们武当派的内功真是名不虚传妈妈都着了这奸贼的道你居然没事!”
西门夫人道:“羽儿你刚才外出是否得了奇遇?”
牟一羽道:“我也不知是否奇遇不过慢慢再说不迟。”
西门燕道:“是啊当务之急是救人大哥你快点看着平大婶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牟一羽道:“不用去看她是用力过度失去了知觉的只须给她服了解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她就会好的。”
西门燕喜出望外说道:“啊你还有解药呀?”
牟一羽道:“不错但这解药可有点特别。”
西门燕道:“怎样特别?”
牟一羽把解药纳入平大婶口中跟着分别给西门燕和凤栖梧吞服一颗这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你们得要睡一觉才能见效。”说到一个“睡”字已是左右开弓分点了西门燕和风栖梧的昏睡穴。
牟一羽用的点穴手法是于人体无害的。但西门夫人则已是不禁起疑了。
“你哪里的来的解药怎的要点了昏睡穴才能生效我可从来不有听过。”西门夫人说道。她的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牟一羽没有给她解药。
牟一羽缓肝说道:“本来用不着的。不过我不想有第三个人在旁听见我们的说话。”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牟一羽的目光如寒冰如利剑似的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干方始说道:“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西门夫人道:“现在你懂了?”
牟一羽点了点头西门夫人道:“你懂了什么?”牟一羽冷冷说道:“你是为了赎罪!”
西门夫人不由得唰的一下面色变得如同白纸说道:“赎罪!赎什么罪?”
牟一羽道:“你别假惺惺了你自己心里明白。”
西门夫人柔声说道:“羽儿你听见了旁人的什么闲话?”
牟一羽道:“用不着听旁人告诉我我在爹爹的书房里见过你的画像!”
西门夫人张大了口“啊”的一声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牟一羽续道:“你的画像爹爹是收藏得很好的只不过给我在无意中现。”
西门夫人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牟一羽道:“我知道爹爹对你比对我的妈妈还好得多!我说得对吧?”
西门夫人没有否认但心里则在说道:“你错了你的爹爹正是对你妈最好。”
牟一羽咬一咬牙说道:“你知道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是给你气死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年的除夕晚上妈妈盼望爹爹回来天亮了炮竹声也响起来了爹爹还是没有回来妈妈就在炮竹声中断了气。可是她在临死之前还留下两句话她说孩子别怪你爹也别怪那个女人她并不是野女人。”
西门夫人喃喃说道:“你妈真是好人我对不住她。”
牟一羽道:“所以你要赎罪对吧?但我要你听着我是怎么也不能原谅你的!”
西门夫人忽地叹口气道:“我敬重你的妈妈我也妒忌你的妈妈。”
牟一羽冷笑道:“这句话应该让我的娘亲来说才对。你抢了她的丈夫她不妒忌你你却妒忌她!”
西门夫人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爹的错。”
牟一羽道:“难道是我妈的错?”
西门夫人道:“谁都没有错我们都是受了命运的作弄!”
牟一羽道:“命运?你倒推得干净哼你说你妒忌她什么?”
西门夫人苦笑道:“她有你这么一个孝顺儿子我却没有!”以至此处不知不觉激动起采嘶哑的声音嚷道:“上天固然是对她不公对我更加不公!”
牟一羽不解她何以如此激动只觉她的眼神十分异样不知怎的竟然有点害怕接触她的目光了。他手按剑柄想要早点结束此事但他的心头在跳指头也在颤抖不知是该杀她还是不该杀她。
西门夫人叫道:“羽儿你不能……”并不是恐惧的呼叫“羽儿”两字倒像是从心底叫出来似的充满着母亲的感情。
牟一羽心头一震茫然说道:“你害死我的娘亲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他这样问与其说是他要坚持报复毋宁说是在哀求西门夫人给他一个明确的解答。
这一刹那间西门夫人心中转了无数念头她想说:“因为当你明白真相之时我将会一生后悔!”但终于还是这样说道:“我不是怕死但好歹我也是和你的爹爹好过的我不愿让你背上杀你的、的……你把剑抛给我吧自杀的气力我还是有的!嗯你什么呆我是自愿以一死来消孽障的。怎还不把剑给我?唉也好让我多看你一眼也好!”
牟一羽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挚情他是怎么了忍受不住了他做出了一个大出西门夫人意料之外的举动。他抛给西门夫人的不是兵刃而是解药。
“你救过我的性命这解药给你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我不要你对我好你也别指望我忘了是你害死我的母亲!”
西门夫人咽泪凝眸看着牟一羽的背影离她而去喃喃说道:“羽儿请原我这个秘我是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牟一羽向着回头路上路现有新蹭出的蹄印还有两滩血迹。不问可知这是6志诚留下的了。牟一羽本来还有点担心他会跑回乌鲨镇通风报信的至此方始放下心上的块石头。心里想道:“这奸贼想必是因为害人不成交不了差回到金鼎和那儿只怕求荣反辱所以只好逃回关内了。”
他走的是山路走了一程忽见山脚有一小队人马经过为的那两个人他认得是韩和英松龄。牟一羽不想给他们现在草丛中伏下来。
韩和英松龄正在交谈;牟一羽伏在地听声只听得韩说道:“蓝玉京这小子的消息还没得到不过老板断定这小了多半是到金陵去了。”
“为什么?”英松龄问道。
韩说道:“因为郭璞那封信已是落在他手中。”
郭璞是谁牟一羽不知因何蓝玉京为了那封信就要前往金陵牟一羽也不懂;不过英松龄却是懂的便即说道:“如此说来这里的事情一了结咱们还要再走一趟金陵了。”
韩说道:“金老板正有此意但目前之事不知是否能如预期的那样顺利说老实话我总有点……”
英松龄笑道:“你少担心嘉错法师的修罗散你当是寻常的蒙*汗*药么?那婆娘本领大也要着了道儿。何况还有你的把兄弟6志诚做内应你那把兄弟也不是无能之辈。”
说到此处那小队人马已经走得远了。下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牟一羽这才知道韩越等人是早就和6志诚约好了的是以6志诚虽没回去报信但他们已是依约而来要人了。这刹那间牟一羽几乎忍不住就要现出身形声长啸引那班人来追自己但一来那队人马已经走得远了二来。他在心中默算待韩这班人到达那营地之时西门夫人服下解药也差不多该有半个时辰了“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她的事让她自行利理好了。是凶是吉我又何必为她担心?”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对西门夫人竟会如此关心。他惘惘前行;西门夫人那激动的声音好像还在他的耳边“她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我却没有!上天固然是对她不公对我更加不公?”她那令人颤震的目光也好像还在注视着他、是愤懑的目光也是慈爱的目光他瞿然一省“啊她对我好.不是为了赎罪她是的确对我有着亲人的感情的。”一阵风吹过山上的松涛声与海上的波涛声呼应他的心头也像澎湃的波涛了。
韩那一行人来到了6志诚约好了的地方现了那两架马车也现了那座帐幕了。
周围静悄悄的也听不见帐幕里有任何声音。韩皱皱眉头说道:“好像点不对。”
英松龄也是个老江湖说道:“别忙着进去。”他吸了口气朗声说道:“西门夫人可汗要你上京谒见。英其特来迎驾。”
没有回答。
韩叫道:“6大哥!”也没回答。
吴松龄故意说道:“没人出来、我要放火了!”
他说要放火那是假的但在帐幕里西门夫人可是心急如焚
原来西门夫人虽好已经服下了那颗解药但因刺激太人。心境一时间还是未能平静下来。以她的内功造诣。本来可以一如牟一羽所料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即恢复如初的但心绪不宁可就阻迟了进度了。此时她大约只恢复了三分功力要应付韩一个人那还可以加上一个英松龄她是决计应付不了的。还有一层令她担心的是她的女儿也还没有醒来。要是那班人冲进帐幕的话如何能保得了女儿的平安?
幸亏韩这班人亦是疑鬼疑神不敢冲进帐幕。
韩小声说道:“看来恐怕是有意外的变化了6大哥不知是否在里面咱们可不能玉石俱焚。”
英松龄向他使个眼色示意放火乃是假的。然后大声说道:“宁可玉石俱焚非逼他们出来不可!我数到一个三字没有出来就把火箭射进去!一、二、三!”
就在这时忽听得西门夫人冷笑道:“你们要人就给你们的人!”冷笑声中两个人“飞”出帐篷。与此同时英公龄的箭亦已射了出去。不过并非火箭。
韩认得这两个人大吃一惊连忙叫道:“是自己人!”但已是迟了。英松龄的手下看见有人从帐篷里“扑”出来早已乱箭齐。
这两个人身上都中了箭不过却是有幸有不幸。第一个被西门夫人有银簪点了穴道穴道未解动弹不得登时就给射毙。第二个是被平大婶打晕的刚一中箭就痛得醒了过来他运气倒是不错这枝箭并没射中他的要害。他在地上翻滚乱箭正好及时停歇。
英、韩二人将他扶起争着问:“这是怎么回事?”“那婆娘没中毒吗?”“6大哥呢?”“另外的人哪里去了?”
这人是6志诚的得力手下颇有应变才能刚刚痛醒面对一连串的问居然立即就能判断回答哪一个问题最关紧要。他忍住痛叫道:“夫人是假装失掉武功的你们可得小心!”须知他是亲眼看见他的一个伙伴在西门夫人面以倒下去的跟着他就失了知觉后来事就不知道了。他还只道6志诚和另外那三个人已经是遭了西门夫人的毒手。
帐篷外的英松龄是惊疑不定帐篷内的西门夫人则是又喜又惊。
原来西门燕是给牟一羽用独门手法点了晕睡穴的牟一羽的目的只是不想让她听见他和西门夫人的谈话因此用的不是重手法点穴而且算准了她在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醒来的。此时她恰好醒过来了。
她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只道是6志诚还未逃跑不假思索拔剑出鞘就冲出去。
西门夫人先是一喜跟着一惊赶忙也冲了出去。
英松龄一箭射来西门燕举剑一拨那枝箭失了准头斜飞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跟在女儿背后的西门夫人已是把箭接在手中。
韩吓得转身就跑西门夫人喝道:“你不是主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双指一弹把箭射回去。这枝箭刚好插入韩的琵琶骨把他的武功废了。
英松龄本来还有点怀疑那个人的说话的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再试探西门夫人的武功他跳上马背比韩跑得更快。
西门燕笑道:“这些脓包也敢前来生事。妈牟大哥解药真灵我的武功已经恢复啦。那老贼可恶得很咱们去抓他回来!”
西门夫人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说道:“别多事啦。”
原来她的功力不过恢复三成刚才反射韩越的一箭已经是尽了她的所能了。
西门燕见母亲面色苍白吃了一惊。问道:“妈你怎么啦?”
西门夫人方始露出笑容.说道:“没什么只不这刚才我那枝箭若是射英松龄的话只怕马脚就要露出来了。”西门燕听她一说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班人是给你吓走的。”
西门燕心神已定自然而然想起了牟一羽来了她游目四顾“咦”了一声说道:“怎么不见牟大哥?”
西门夫人道:“他已经走了。”
西门燕愕然道:“他不是说要陪我们往武当山的么怎的我都未醒来他就独自走了?”
西门夫人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但每一个人都免不了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他又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能仔细的查问他?”她用这番话来搪塞女儿的追问心中却是无限凄酸。
此时凤栖梧和平大婶亦都醒来了。
西门燕道:“那咱们还上不上武当山给无相真人送葬?”
西门夫人一派落寞的神情淡淡说道:“先出了关再说吧。”
正是:
关外怯寒思故侣心随明月到中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解。
(附注)
注:努尔哈赤在公元一六一六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建国号“金”史称“后金”称可汗。一六二六年他在宁远战败重伤至死。他的儿子皇太极继立至一六三六年明崇桢九年始在沈阳称帝改国号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