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中州一剑应无恙 海角何人自放歌(1/2)
常五娘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多谢你提醒我我的确不是你妈妈的对手。”
西门燕何等聪明一听得常五娘这么说就知道常五娘是要将她抓作人质。果然常五娘一个龙形穿掌便向她的肩并穴抓下来了。
西门燕情知不是她的对手本来想藉母亲的名头吓退她的谁知得到了相反的效果不过她的脑筋转得极快登时想到“她要将我抓作人质一定不敢伤我的性命!”
肩并穴在琵琶骨的凹陷之处按说常五娘朝她这个要害的方位抓下来她是非闪避木可的。常五娘的掌势已经封了她的去路不论她躲向哪一方常五娘都可以夺下她的剑。兵刃一失她也势必要落在常五娘的手中了。
西门燕料准她不敢捏碎自己的琵琶骨不退反进一招“玄鸟划砂”横截她的手腕。
常五娘果然不敢下那辣手须知琵琶骨一被捏碎就是终身残废了捏碎对方的琵琶骨和伤害对方的性命是相差不多的。常五娘要用西门燕来挟制西门夫人就不能做得太绝。
她略一犹疑西门燕的剑光过处已是把她的衣袖削掉一幅。这还幸亏是她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头也要给了下来。
西门燕怕她使出喂毒暗器一招抢得先手立即运剑如风看着进攻。
常五娘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西门世家的追风剑法本来是不错的可惜你只学到一个快字你以为快剑抢攻就能令我不出暗器来么?不过若用暗器伤你你输了也不心服我手和你比划比划兵刃的功夫吧。”
说话之间她一个移形易位西门燕一剑刺空她的双刀已经握在手上。
她用的是鸳鸯刀一长一短长刀护身短刀攻敌西门燕的剑法不输于她临阵的经验和轻身的本领却是相差不只一筹。
常五娘欺身进逼西门燕的剑招都给她的长刀格开她的短刀乘虚而人西门燕却是无法封闭。常五娘的攻越来越盛西门燕只觉那柄短刀就似在她面门划来划去一般不多一会已是给常五娘杀得手忙脚乱。
蓝玉京在岩石后面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觉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蓝玉京手心里捏着一把歼暗自想道:“这位西门姑娘虽然是脾气刁蛮好歹也是姐姐的朋友我怎能坐视不救。”
但他腹内那团气体只有一半纳入丹田他还是像个高烧的病人一样有心无力。欲则不达无可奈何他也只能“坐视”了。
忽听得一下悠长的金属碰击声那虎虎的刀风却听不见了。蓝玉京一听就知西门燕是使出了太极剑法中的那一招“白鹤亮翅”。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她学得不纯连她表哥的一半功夫都未学去。”
但不知怎的常五娘却似大吃一惊的模样叫道:“你你居然会使太极剑法!”吃惊之中还似含着气愤而且好像还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西门燕大为奇怪:“我还未能与她扳成平手怎的她就害怕了。莫非她是震于太极剑法的威名却不知我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好且待我吓一吓她。”佯作得意之状喝道:“妖妇知道厉害了么!知道厉害的在后头呢!”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把更厉害的使出来吧!”
西门燕接连几招太极剑法都给常五娘化解开去不过却已是互攻守比刚才好了许多。常五娘忽道:“你这剑法是不是妈妈教的?”
西门燕道:“是又怎样?我还未曾学到妈妈的一成呢?”常五娘叹口气道:“你这话我倒是可以相信。”忽地骂道:“不要脸!”
西门燕怒道:“你骂谁不要脸!”
常五娘瞪现她忽地又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我是不该骂你的妈妈我是骂那负心人!”原来她是气恼牟沧浪连一招太极剑法都没教她却与西门夫人私自授受。
西门燕莫名其妙但见常五娘额现青筋眼布红丝脸上充满杀气却是不由得心中害怕虚晃一招便想逃跑。
常五娘喝道:“往哪里跑!”倒持长刀刀柄一撞撞着她的笑腰穴西门燕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酸软脚步已是踉踉跄跄。常五娘喝道:“给我倒下!”不料西门燕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站稳脚步而且笑声也停止了。
面对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常五娘固然是大为诧异西门燕的吃惊比她更甚!
原来西门燕误打误撞刚好是撞到了蓝玉京藏身的那块石屏风。蓝玉京从岩石后面伸出手来托着了她的腰。
蓝玉京已是把蒙面人输入他体中的八成真气导进丹田剩下两成真气正自无处宣泄一托住西门燕的腰这团真气就从她腰间的愈气穴贯输进去。西门燕被封的穴道快登时解了!
不过她也受不了那股突如其来的胀闷之感当她看见了蓝玉京的时候笑固然是笑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了。蓝玉京把她放下来她软绵绵地就倒在地上。
常五娘喝道:“谁躲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蓝玉京双眼圆睁现出身形冷笑说道:“妖妇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呢。你睁开眼睛看看看我是谁!”
常五娘一见是蓝玉京倒定下心神了格格笑道:“原来是乖儿子乖儿子你叫我一声娘吧。你认我做干娘我就饶了你喜欢的这个丫头。”
蓝玉京斥道:“无耻妖妇!”飞身、拔剑、喝骂、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蓝玉京在下武当山之初曾与常五娘路上相逢被她所擒这不过是几个数月的事。常五娘怎能想到别来不过月蓝玉京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
“当”的一声常五娘短刀落地蓝玉京的剑尖闪电般又点到了她的脉门。常五娘“弯腰折柳”长刀招架。身法配合刀法美妙非常。这一刀本来可以封闭对方任何凌厉的攻势的哪知蓝玉京的剑未点着她的脉门剑气已是令得她的虎口隐隐酸麻。刀剑交击“当”的一声常五娘的长刀又脱手了。
常五娘见他双眼火红狠狠扑杀也是禁住有点害怕喝道:“你不肯做我的儿子那也罢了我与你有甚冤仇?”她已极尽腾、挪、展的能事但话犹未了又是“叮”的一声这回是她头上插的玉簪被剑削断常五娘的头皮一片沁凉。
常五娘一咬银牙喝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把手一扬蓝玉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因雾。原来她的袖中藏着能令人闻风倒地的**散。
但蓝玉京虽然感到头晕目眩却并没有倒地。
他只是像个醉汉似的脚步踉跄可还是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他的剑法本来是注重气势的得到慧可大师的指点之后更进一层已经懂得从注意气势到注重神韵了。此时他踏着醉八仙步法随意挥洒皆成妙着杀得常五娘越艰难当。
常五娘暗暗叫苦喝道:“蓝玉京你别听人唆摆你的仇人不是我!”她是习惯了从个人的利害看事情的蓝玉京不肯放过她她自不禁疑神疑鬼。
蓝玉京心头一动故意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妖妇你手上沾了多少血腥你自己应该明白!”
常五娘涉嫌和武当派的几宗命案有点牵连这是无色长老曾与他谈论过的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目的自是在于试探。
若在平时常五娘当然不去中计但此际她被蓝玉京杀得手忙脚乱手忙脚乱引起心烦意乱不觉冲口而出便即叫道:“杀你爹爹的不是我杀你娘亲的也不是我你冤魂不舍地缠住我干什么?”
蓝玉京虽是存心试探但却做梦也想不到得出这样的结果。
他在断魂谷和姐姐相会之时已经从姐姐口中知道这个青蜂常五娘虽然到过他的家中逼他的父母将他交出但不悔师太随即便到他家里把常五娘赶跑了。他的父母丝毫也没受伤。
“难道我另有爹娘?”这刹那间平日已经积压在他心底的许多疑团都浮了上来他不觉心乱如麻也是几乎呆了。
常五娘趁此时机打出了一颗烟雾的掩护下跑了。
蓝玉京本能的以掌风扫荡烟雾烟雾散净他也方始有如从梦中醒觉隐隐听得在他的背后似有呻吟之声。他这才想了起来西门燕可正是在他刚才的藏身之处。
原来西门燕已是斗得精疲力竭烟雾中是有着常五娘的**散的她虽然是躲在岩石后面多少也吸进了一点毒雾她残余的内功可是无力抗御了。她咬着舌尖尽力不使自己昏迷过去。
蓝玉京粗通脉理但如何解毒他却是束手无策的。他只心蹲在西门燕的身旁让西门燕靠着自己免至她在地上滚动碰伤身体。
也幸在西门燕只是吸进一点毒雾未曾昏迷还能出声蓝玉京见她嘴唇开合就把耳朵凑近她的红唇听她说话。
只听得她气若游丝声音轻得好像吹动柳梢的风说出了三个字:“碧灵丹、碧灵丹……”
“碧灵丹是什么?”
“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它它是……”
这下子蓝玉京可明白了天山雪莲能解百毒武林中人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蓝玉京道:“我知道了它功能是解毒碧灵丹。但听说天山雪莲是非常难得之物你有用它炮制的碧灵丹吗?”
“在、在我怀中。”
西门燕把一句话分成三次断断续续地说完已是娇喘吁吁只能紧紧地靠着他了。
但碧灵丹在她怀中却是令他为难了。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样“亲近”“暖玉温香抱满怀”肌肤相接已是令得他面红心跳了而碧灵丹是在她的怀中。
西门燕等了一会没感觉到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嗔道:“小鬼你有多大也要避嫌。”
蓝玉京给她说的满面通红只好伸手人怀在她贴身的内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瓶银瓶里有几颗红色的药丸。
“是这个吗?”
“不错喂给我服。”药丸是要嚼碎吞服药力才能加快见效的。但她现在是咀嚼的气力都没有了。蓝玉京拥抱着她心旌摇摇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拿不牢银瓶心里想道:“这是救人性命我把她当作姐姐就是。”当下把一颗碧灵丹嚼碎喂给她咽下。
“要多少颗?”
“一颗够了。”西门燕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中脸上却已开始有了一点血色。
碧灵丹果然是解毒的灵药功效甚快。过了不到半住香时刻西门燕已是恢复气力她离开蓝玉京的怀抱坐了起来低低说了一声“多谢。”脸上也不觉好像抹了胭脂。
“用不着谢。你是我姐姐的朋友我应该帮你的忙的。”蓝玉京道。
“哦你是水灵的弟弟你叫蓝玉京?”
“不错我们在断魂谷是曾经见过面的。我也知道你是西门家的大小姐。”蓝玉京不懂她因何明知故问。
西门燕忽地“噗嗤”笑了
蓝玉京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西门燕道:“大小姐不是你叫的。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姐姐已经义给金兰?”
蓝玉京道:“那又怎样?”
西门燕道:“那又怎样你的姐姐都叫我做姐姐呢你说你应该叫我做什么你应该叫我做老大姐才对。”
蓝玉京装作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嘛马马虎虎叫你一声姐姐那还可以这个‘老’字嘛?你可是当不起了。”
西门燕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油嘴滑舌。我比你姐姐都长两岁呢你今年几岁?”
蓝玉京道:“我和姐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已经十七岁了。”
西门燕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吗?咦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蓝玉京道:“奇怪什么?”
西门燕道:“人家双胞胎的相貌是最相像的你和你的姐姐可并不相像啊!”
蓝玉家想起武当山那些师兄弟取笑他的话心道:“她也这样说那些谣言恐怕是未必无困了。可惜刚才没有抓着那妖妇。”勉强笑道:“凡事都不例外爹爹说我像舅舅姐姐像妈妈那又有什么稀奇。”
西门燕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你的姐姐对你倒是很好的她在家里住的时候老是啥叨着你。嗯你有姐姐福气比我好得多了。我是孤零零一个既无兄弟又无姐妹。”
蓝玉京不知怎的冲口而出说道:“你不是也有一个表哥吗?”话出了口这才想起不该撩起她的伤感。
西门燕果然面色一沉说道:“别提他了他才不把我当作亲人呢哼他不理我我也不稀罕他。”
蓝玉京不敢作声。但西门燕刚刚说了“不要提他”自己却又先“提”他了。
“表哥是和你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
蓝玉京道:“我也是在那座山头才见着他的他比你们不过早来半个时辰。他一见你们来到就跑了我也不知他要上哪儿。”
他说的是“你们”西门燕这才霍然一省想起了与她同来辽东的牟一羽了。
“你的牟师叔呢是不是还在那个山头?怎的你一个人来到这儿?”
“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记得当时我去追赶表哥他留下来和你说话的。你怎能不知道?”
蓝玉京道:“你们走了没多久来了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武功极高我和牟师叔联手都打不过他。我给他摔晕过去。待到醒来我已经是在这儿了。”事实是真的但他只说了一半。
西门燕道:“有这样的怪事咱们如今所在之处离开那个山头少说恐怕也有七八里呢。难道你是梦游来到这里?”
蓝玉京:“我也莫名其妙或者是有人在我熟睡之时将我搬来这里吧。”其实他初时虽然失了知觉但也知道是那蒙面入将他带去的。不过那蒙面人因何这样对待他他可的确是莫名其妙。
西门燕对这“怪”事却也不想深究现在她所想的只是“那蒙面人不会有把牟一羽怎么样了。”
她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一定是那个人!”
蓝玉京道:“你见过那蒙面人?”
西门燕道:“我和牟一羽来到乌鲨镇的前一天有人在路旁岩石上留下八个字吓阻我们那八个字是;若不回头自招烦恼。我们没见着他但却知道他和武功远在我们之上。因为除了那八个字之外他还在岩石上留下他的掌印。”
“唉牟一羽碰上那个人只怕、只怕不仅仅是烦恼了。你都给那人摔晕牟一羽虽然是你的师叔武功恐怕还不及你的!”
她越说到后来声音越颤抖。显然是已经在害怕牟一羽的性命不保了。
蓝玉京暗自想道:“我还只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表哥呢原来她对小师叔的关心似乎也不在对她表哥之下。”于是安慰她道:“老话说得好吉人天相。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牟师叔他会逢凶化吉的。”
西门燕嗔道:“你说这些不是废话吗?除非有一个武功比那蒙面有更好的人救他否则他怎会逢凶化吉?”
蓝玉京笑道:“我不知道此地是否有武功比那蒙面人更高的人但我知道是早已有人帮他的了。”
西门燕连忙问道:“是谁?
蓝玉京道:“好像是个女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说好像?’‘
“当时我刚被那蒙面人摔得翻倒在地上我只听见她的声音但还没有见着她我就失了知觉了。”
“你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甚是轻柔十分悦耳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但我也只听清楚了其中一个字。”
“哪一个字?”
“是个燕字。”
西门燕吃了一惊半晌说道:“你猜是我的母亲?”
蓝玉京道:“我希望没有猜错。依你说呢?”
西门燕没有回答脸上一副茫然的神色。
蓝玉京道:“咦你在想些什么?”
西门燕的确是另有所思但她心中所想却是不能从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她想起的是青蜂常五娘说的那句说。
这句话她非但不能告诉蓝玉京甚至连自己怎的会想起这句话来也都觉得不该。
“我怎能相信那妖妇的谰言。牟一羽是堂堂中州大侠牟沧浪的儿子母亲也是名门淑女武林中人尽皆知晓。来历不明这顶帽子绝不能戴在他的头上。”
虽然只是存在心中的“意念”也是经过“化装”的。常五娘原来所用的字眼可比“来历不明”这四个字还更难听得多。
她是径直地说西门夫人“此际”正在和她的私生子相会的。
面对着蓝玉京疑问的目光西门燕霍然一省装作喜出望外的神气说道:“当今之世心够吓走那蒙面人的女人除了我母亲我想在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不过却不知你的牟师叔是否安然无事你陪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倘若不是西门燕求他的话蓝玉京是不想回去再见牟一羽的。对这位小师叔他的莫名其妙的疑惧。而且他自己也是有事在身他是要前往金陵查明自己的身世之谜的。
但他可不能用这样的藉口拒绝西门藏的要求。
他刚在踌躇西门燕已是“嗤嗤”一笑数说他道:“陪姐姐走也害羞么刚才你抱都抱过我了。”她任性惯了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开开玩笑的。现在她就很喜欢看蓝玉京的窘态。
蓝玉京满面通红只好陪她回去。
西门夫人睡得正酣不知她是否正在做着一个好梦脸上有温柔的笑容慈祥的笑容。
恩怨纠缠牟一羽的心里虽然仍是充满恨意但却不敢正视她的笑容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他的剑已出鞘但握着剑的手却在颤抖。
要替母亲报复这是最好的时机但能够这样做么?
正在正邪交战于心之际他忽然好像听到外面有点什么声息。
他走出洞凝神细听。此时正是晓色初起的时候在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已是隐约可以看见几条人影。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从晨风中吹送过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东方亮曾经大闹武当山这件事大师想必亦已知道了吧?东方亮这小子也还罢了那西门夫人的剑法恐怕还在他之上。”
牟一羽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蜂常五娘。
随即听得一个硬涩的声音说道:“我只可惜西门牧已经死了。”
说话的是个红衣番僧。西门牧是曾为绿林盟主的人番僧的弦外之音自是认为只有西门牧才配做他的敌手西门牧的妻子他可还未曾放在心上。
常五娘赔笑的道:“大师的武功我是十分佩服的那婆娘当然不是大师对手。不过凡事小心点好我只是恐防大师轻敌。”
第三个人说道:“东方亮我让给你们牟一羽你交给我吧。”
第四个人说道:“咱们联手多厉害的敌人相信也能对付。我最想抓到的蓝玉京这小子。”
这四个人在雪地上走得飞快转眼之间已是从对面的山坡走了过来。
另外那两上男子牟一羽也认出来了一个曾被他点了穴道的欧阳勇另一个是曾被东方亮击败的英松龄。
这四个人他认识三个只有那个红衣番僧却不知是何来历。
常五娘眼利先现了他阴恻恻地出一声冷笑说道:“哈你这小子还在这儿那贱婆娘呢?”冷笑声中弹出了一颗香雾弹刚好在牟一羽的面前爆炸开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欧阳勇大喝道:“好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帐有胆的与我见个真章!”
牟一羽运掌成风扫荡烟雾但也吸进少许。常五娘秘制的香雾弹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迷香不过却只是令人昏迷对身体并无毒害。牟一羽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吸进少许虽未至于昏倒亦已目眩头晕。
欧阳勇一掌劈下牟一羽中指一弹弹着他手背的筋欧阳勇的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但他也真是好勇斗狠右臂无力左手横肱一个肘锤就撞过去。若在平时牟一羽怎会惧他但此际气力不加跳跃不灵硬拼之下却是彼此都着了一下了。牟一羽被他撞得脚步踉跄说时迟那快英松龄又已扑到。
常五娘叫道:这为小子留给我你们要报复尽管报复不许伤他性命!”
英松龄笑道:“五娘放心我不会毁了你喜欢的这个小白脸的。”
牟一羽即使功力未减也不如他。不过数招就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那红衣番僧道:“五娘这小子是谁?”
常五娘道:“这小子叫牟一羽他的父亲牟沧浪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
武当派的名头红衣番僧是知道的但他极为自负武当派的掌门也还不怎样放在心上何况只是掌门之子?当下就把双手笼在抽中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那些“厉害人物”哪里去了?乏味乏味!这样的一个小子也值得几个人去打他吗?”
英松龄面上一红说道:“欧阳勇你退下!”
欧阳勇的右手疼痛已止亢声说道:“这小子曾经对我偷施暗算要我退下也得但我得先斫他一刀!”
英松龄已经占尽优势心道:“让你斫他一刀那还不易?”一掌劈将过去掌势闪缩不定把牟一羽的眼神引得注意他的掌势。一个勾攻就把牟一羽绊得跌倒了。
欧阳勇狞笑道:“小子别慌我只要你一条胳膊!”
眼看一刀斩下牟一羽的手臂就要和身体分家陡然间平地好像留起一条“金蛇”跟着扑来是一团白影欧阳勇大叫一声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跌出了数丈开外。
原来是西门夫人从那山洞里出来了。她身上没带兵器随手解下一条束腰的彩绳卷却欧阳勇的钢刀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比真的毒蛇还更厉害不但夺却了欧阳勇的兵刃还缠上了他的的手腕把他的腕骨都拗折了牟一羽一个鲤打挺跳起来将欧阳勇踢出去。但他的气力已经用尽吸进的迷香作踢翻了欧阳勇他和身形亦已是摇摇晃晃好像风中之烛了。西门夫人把他搂入怀中说道:“别慌娘在这儿!
但她可忘记了旁边还有个英松龄由于这变化来得十分突兀英松龄不觉也是一惊。但他毕竟是个老手立即看出了可乘之机一抓就向西门夫人抓下。
他是精于大擒拿手法的名家这一抓抓下即使是武林高手只怕也躲闪不开非给他抓得筋断骨折不可。
但西门夫人却还是搂着牟一羽而且她的左手正在拿着一颗药丸纳入牟一羽的口中。一双眼睛也只是看着牟一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在身前的英松龄当然是没有躲避了。”
眼看这一抓就要抓到她的琵琶骨她右手一挥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又飞出来了。对准英松龄的掌心。
英松龄是个武学得家一觉劲风“刺”掌立知不妙。彩绳本是轻柔之物但经过了西门夫人的玄功运用却变作了钢刺一般英松龄宁让毒蛇上一口也不敢让她的彩绳刺着了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刺穿。他这一身内功恐怕最少也得废了一半。
饶是他缩手得快掌背也被彩绳打了一下火辣辣作痛西门夫人寸步不移只是挥舞彩绳就令他近不了身。
那红衣番僧问常五娘道:“你不是说这娃牟的小子是武当掌门牟沧浪之子吗?牟沧浪的老婆早已死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婆娘认是他的娘亲?”
欧阳勇已经自行接好脱臼冷笑说道:“她要弄个小白脸来玩玩不认作干儿子还认作什么?”
常五娘道:“你的嘴巴也太缺德了怎可以这样乱说人家?”
欧阳勇道:“咦你不是也骂她贱人的吗怎的反面帮她说话了?”
常五娘道:“我说的是事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欧阳勇道:“那你说她为何把这小白脸当作心肝宝贝?”
常五娘道:“这你都不懂这叫做*爱屋及乌。”弦外之音当然是指西门夫人心爱的人乃是牟一羽的父亲了。
那红衣番僧不懂汉人的这句话成语西门夫人和牟一羽是什么关系他其实也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如今吸引他的注意的只是西门夫人的武功。
“这妇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西门夫人?”红衣番僧问道。
常五娘还未曾回答形势已是有了新的变化令她大吃一惊了。
西门夫人把牟一羽放下满面怒容地站了起来只听得“啪”的一声英松龄的脸孔开了花西门夫人那条彩绳抽在他的脸上就像软鞭一样打得他血流满面还幸亏他躲避得快否则双眼只怕也要给打瞎了。
西门夫人身形疾起但却并不是去追英松龄。而是扑向常五娘。
常五娘一把金针撒出却哪里阻得往西门夫人?只听得一串叮叮之声金针全都被她的一条彩绳扫得反射回来!
红衣番僧喝道:“好功夫!”一掌劈出反射回来的一丛金针化成粉末洒得常五娘满身都是吓得常五娘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番僧已是迎上了西门夫人一个“大手印”拍出西门夫人那条彩绳金蛇以的本是其直如矢的此时却变得曲曲弯弯西门燕衣袂飘飘反身跃出。“大手印”余势未衷轰隆一声旁边的一棵小树竟然给他的劈空掌力震得倒下。
原来这个红衣番僧乃是西藏密宗的高手法号嘉错大手印功夫据说已是天下第二。
努尔哈赤(即后来的清太祖)闻得他的大名特地将他从西藏请来盛京(今沈阳)封他为“神武法师”这次他也是奉努尔哈赤之命前来乌鲨镇给那个金老板传达密令的。英松龄曾经做过努哈尔哈赤的卫士早在十年之前已是在盛京与他相识。他来到乌鲨镇的时候刚好是英松龄铩羽而归的时是以到他就邀他出来再次搜捕东方亮等人。他们在路上碰上常五娘常五娘也是仗著有他做护身符方敢重来此地的(昨晚给牟一羽疗伤的时候她曾在林边偷窥却未敢现身。)
嘉错法师一个大手印拍出只能使到西门夫人的彩绳屈曲不觉也是一惊。纵身追来咧开大嘴笑道:“你的功夫不错呀怎的交手一招就跑了。你放心佛爷虽然不戒杀生可是从不伤害美貌的娘儿的回来陪佛爷再玩几招吧!”
西门夫人反身跃出衣袂飘飘好像一朵白云霎然间就落在欧阳勇的面前只听得噼啪连声在这刹那之间西门夫人已是左右开弓打了欧阳勇四记清脆的耳光把他的牙都打得只能和血吞下。这还是因为嘉错法师已经追了上来否则欧阳勇吃亏更大。
西门夫人一个转身冷笑说道:“大和尚你还是趁早给自己念往生咒吧!”她领教过大手印的害再次交手已是有了经验。彩绳盘旋转折乘隙而进专门刺向嘉错法师的眼睛、鼻孔和耳朵。彩绳在掌风中虽然好像柳磕的摇摆不定但彩蝇是轻柔之物嘉错法师的掌风却是不能将它折断。
酣斗中西门夫人的彩绍忽似灵蛇般蜿蜒而进几乎钻进了嘉错法师的鼻孔嘉错法师打个了一个喷嚏倒跃数步面红过耳。
钻进鼻孔还是小事要是刺着眼睛事情可就大了。嘉错法师不敢轻敌身形滴溜溜一转脱下了身披的大红袈裟俨如一片红云平地涌起挡住了彩绳幻化的金蛇。
西门夫人攻不进去此消彼长不多会儿反而给那团“红云”罩住了她的本领本来是不输于嘉错法师只因她昨晚曾耗了许多真气为牟一羽打通奇经八脉这么一来时间一长她自是感到气力不佳了。
嘉错法师占了上风又再得意起来笑道:“听说你的丈夫早死了你无依无靠也是可怜你给佛爷做个女弟子吧!”
西门夫人不敢分神骂他只好忍气吞声紧咬银牙与他苦斗。
此时牟一羽亦已和常五娘交上手了。
牟一羽服下碧灵丹精神已经恢复但功力则只是及到原来的八成。常五娘不用喂毒暗器刚好可以和他打成平手。
牟一羽故作好整以暇的模样嘻皮笑脸的说道:“唐二先生好吗?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倒是难得。”
常五娘笑道:“按说我是应该躺在坟墓里面无奈我这个人是宁死也不甘寂寞的所以只好自行复活了。不过纵然如此我也还得多谢你给我定的计所以你了不必惊慌只须依认我做干娘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说的是八个月前牟一羽替她设计让她“死”在唐二先生掌下以求避过武当派的追捕一事这件事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在常五娘旁边的英松龄和欧阳勇可听得莫名其妙。
英松龄的脸孔被西门夫人打得皮开肉绽但也只是此肉之伤欧阳勇的伤较重他刚刚续上脱臼一条手臂尚未能使力。但他天性好勇却是忍耐不住常五娘和牟一羽的“打情骂俏”了。
牟一羽大笑道:“五娘你怎的好像上了认干儿子的瘾不过我可不想和蓝玉京乱了辈份呢。”
欧阳勇不知他们的内里因由只当他们是“打情骂俏”立即冲上来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肯做五娘的干儿子做我的儿子吧。你叫我一声老子我就饶你!”
常五娘心中不悦故意放松一招牟一羽唰的一剑刺出喝道:“你只配做龟儿子!”欧阳勇的武功本来就不及牟一羽此时只有一条手臂使用怎故得住牟一羽倏然而来的神妙剑招?只听的他大叫一声刚扑上来立即又要后退了。这一次的伤虽然也不能算重但左手的两只手指已是给牟一羽的利剑削去。
欧阳勇气得大叫:“常五娘你当真是只要小白脸不要朋友了吗?”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上来吧。我让你和他单打独斗就是。”
英松龄向欧阳勇摇摇手示意叫他退下他自己却走上前来说道:“五娘你也知道对方是极可能还有后援的。东方亮和蓝玉京这两小子还未出现呢!”
常五娘道:“那又怎样?”
英松龄淡淡说道:“那就应该战决!五娘你打累了暂且歇歇让我和这小子单打独斗!”
英松龄与欧阳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不论是身份或者武功他都是远在欧阳勇之上的。常五娘可以让欧阳勇难堪对英松龄却必须尊重。不过她与牟一羽的关系甚为微妙却又不愿意让牟一羽落在英松龄的手中。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忽听得一男一女同时呼叫。男的在叫“师叔”女的在叫“妈妈”。
这两上人不用说就是蓝玉京和西门燕了。
他们的来到既是在常五报的意料之中又是在常五娘的意料之外。
西门燕迟早都要回到此地找牟一羽的而蓝玉京陪她回来也是情理中事。常五娘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们来得这样快却是常五娘意想不到的。
西门燕中了她的迷香她以为西门燕即使能够恢复如常最少也还得有个把时辰。哪知道西门燕仗着碧灵丹的药力加上蓝玉京的“助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施展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蓝玉京已是扑上前来替下了牟一羽。
英松龄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蓝玉京道:“不要脸的老匹夫刚刚给你侥幸逃脱居然还敢再来。”“不要验”三字可是一语观关英松龄的脸被西门夫人打得皮破血流这个“脸”的确是早已丢尽了。
英松龄大喝道:“小子我要你的命!”大喝声中立下杀手。
蓝玉京道:“很好有本事你就拿去!”抽出宝剑轻轻一划信手招后先至。英松龄这一抓抓向他的琵琶骨手法极为老练已是算准了不论他躲向何方纵然捏不碎地的琵琶骨也可了受伤的哪知蓝玉京反而欺身进逼弧形的剑圈一下子就迎上他的虎爪他这一抓就等于是“火中取栗”了。只见白光过处溅起几点血花。英松龄的一根指头已是给剑尖划破。这还幸亏是他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指头都要给对方削断。
牟一羽是师叔身份但他在旁观战也情不自禁的给师侄喝起彩来:“好似拙实巧这一招玄鸟划砂用得妙极!”
牟一羽在喝彩英松龄则是不禁心头一凛了。“奇怪相隔不过一天这小子的剑法怎的忽然精进如斯?”昨天他与蓝玉京交手之时虽然只是打成平手但他还是占了六成以上的攻势的。他自信若不是东方亮后来插手他“应当”可以胜得了蓝玉京。这也正是他刚才胆敢大言炎炎的原因。
他可不知蓝玉京的剑法注重的是一个“悟”字英松龄的鹰瓜功颇有独门手法第一次交手蓝玉京由于从未见过自是不免要吃点亏但第二次交手就不同了他早已琢磨出如何契破解对方的鹰爪功之道自是不难反客为主。另外还有一层英松龄胜过他的只是功力但英松龄在接连两场恶斗之后即使在功力方面亦已是比蓝玉京稍有不如。
但英松龄既不知己亦不知彼他一现克制不了对方的剑法依然还是想在功力方面压倒对方一个飞身踢脚拼着大腿受踢向蓝玉京的胸膛。
牟一羽见英松龄形同拼命不禁一惊但他还来不及前助只听提一声骇人心魄的惨呼有个人已是倒在地上。
但这个人却不是蓝玉京也不是英松龄是那个好通斗狠的欧阳勇。
原来欧阳勇见西门燕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只道:“黄毛丫头”容易欺负此时他正在一块大石上裹好了伤西门燕从石头下面经过他冷不防的就扑下来。
西门夫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连忙叫道:“横云断蜂!”西门燕自小就是由母亲教她的依言招。欧阳勇即使没有受伤也未必能够胜她何况她又得到了母亲的指点。
“横云断峰”的幅度很小威力却是极强。用于应付敌人的突袭正是最好不过。她这一招出欧阳勇可就不只是脱臼那样简单了整条手掌都给剑锋削断!
欧阳勇也真顽强手臂和身体分了家已经倒在地上居然没有晕过去。他一咬牙根骨碌碌的就从山坡上滚下去。山坡上到处是有棱角的石子他这一滚下去死活未知遍体鳞伤则是可以想象到的。倒是把西门燕吓得呆了。
英松龄刚在飞身踢脚陡然间听得欧阳勇的惨呼心神一乱这一脚踢向斜方。但如此一来倒是救了他的一条腿。蓝玉京的一招“三转法轮”蓄势以待本来是准备他的脚一踢到胸膛就立即可以将他膝盖下的小腿绞断。他踢歪了脚趁势一个鹞子翻身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西门夫人指点女儿打跑欧阳勇但她自己分了心神却是更加抵敌不住嘉错法师的攻击整个身形都被那团“红云”笼罩。
西门燕惊魂稍定叫道:“贼秃休得伤我娘亲!”母女情深令得本来是七窍玲珑的她一时间也没想到她母亲本领胜她十倍尚且不敌那个番僧她上去如何能够济事?
嘉错法师那件大红袈裟盘旋飞舞虎虎风生西门燕跑上去刚踏入三丈距离之内陡然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登时就把她像抛绣球一样抛出了三丈开外。西门夫人大惊之下连数掌抵消对方的劲力。也幸亏她及时掌触及西门燕身体的那股力量已是不及嘉错法师原来所的三成。西门燕这才得以没伤。
但她虽没受到内伤从半空中摔下来苦头还是有得吃的。牟一羽和蓝玉京飞步抢过来蓝玉京跑在前头刚好接着跌下来的西门燕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抛又把西门燕抛给了牟一羽。牟一羽可是不敢放手他接看西门燕两个人都吓得傻了。
蓝玉京一股风似的卷来与西门夫人并肩作战两大高手的内力激荡令得蓝玉京的呼吸也是为之不舒。他定一定神默念心法:“任它如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觑个真切一剑就插入袈裟幻化的那团“红云”之中!
嘉错法师挥舞袈裟本是遮拦得风雨不透的但说也奇怪却给蓝玉京这一招也不知是什么名堂的招数攻进去了。
嘉错法师的武功远胜于他为什么他能有这样的“神奇”的力量?当然西门夫人给予他的助力是一个重要原因要是没有西门夫人在正面替他抵挡嘉错法师的进攻他就不可能尽展所长;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已经把全副精神投入这一招之中整个生命和他的剑已是合而为一。
这一瞬间他非但对周围的一切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连自己也忘掉了。
这一瞬间他好像已是古代庖丁的化身。
庄子说他“彼节者有间(节指骨节间指空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而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他就像庖丁一样找到了嘉错法师的“有间”
古代有一个神箭手名叫养由基他曾经用这样的方法训练自己:把一个虱子用丝线缚住悬挂帐项终日凝视着它待到有了一天从他眼中看出来的这个虱子变得好像有车轮一样大的时候他的箭法就能百步穿杨了。这个故事和庖丁那个故事是有相通之处的。而这一瞬间的蓝玉京也就好像那个已经把虱子看得好像车轮的神箭手一样看出了嘉错法师一点极其微细的破绽尽管他的袈裟已是遮拦得风雨不透但这只是在别人眼中的“风雨不透”在蓝玉京的眼中则是有着可以穿透的空间。
于是就像养由基的神箭一样他的神剑也就刺穿了嘉错法师的袈裟。
虽然只是穿了一个小孔嘉错法师那件好像涨满了的风帆的袈裟已是垂绵绵的“塌”下来了。嘉错法师也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陡地抛开袈裟转身跑了!
大地一片静寂。过了一会方始听得牟一羽和西门燕同时叫了起来:“好剑法!”不过西门燕的声音是充满兴奋牟一羽则是多少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了。
西门夫人凝视着他缓缓说道:“这剑法是谁教给你的?”
西门燕说道:“妈妈你还未知道吗他是蓝水灵的弟弟是武当派的弟子听牟大哥说他还是无相真人的徒孙。”言外之意他的法是谁教的这还用问?
但西门夫人却好像没有听见女儿的说话她的眼神还是在等待蓝玉京的回答。
而蓝玉京的回答也大出西门燕的意料之外。
蓝玉京道:“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这是什么话你怎能说——”她本来是要质问蓝玉京的。但见母亲和牟一羽都只是把眼睛望着蓝玉京好像并无不以为然的神气倒是一本正经地听他回答她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蓝玉京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剑诀是师祖传的招式是我义父所教不过我也胡乱想出一些新招。”
牟一羽淡淡说道:“哦胡乱想的?你倒是聪明得紧啊!”
蓝玉京道:“慧可大师曾点过我不过他和我说的乃是武学精义不是剑法。”
西门夫人道:“但一理通百理融他指点你的虽然不是剑法你也得益不少是么?”
蓝玉京道:“正如夫人所言。”
西门夫人暗自想道:“看来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他的剑法确是在羽儿之上虽然未必胜过羽儿的爹爹但也是另辟蹊径了。”原来她见蓝玉京的剑法精妙如斯曾一度怀疑怀疑不知是否出于牟沧浪所授的。
她已经接受了蓝玉京的解释但牟一羽却是还有怀疑。
“指点过你武学的人不仅是慧可大师吧?”
蓝玉京还没有回答西门燕已是听得不耐烦了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有时间你慢慢问他不迟我刚刚见着娘亲你让我先说好不好?”
西门夫人却道:“燕儿你怎可以这样不懂礼貌别打断人家的话!”
蓝玉京心想:“趁着西门夫人在此要解开那个结这可正是个好机会。”便道:“我曾经与东方亮比试过剑法说是比试其实也是切磋。不过当时我是并未知道东方亮和本派结有梁子的。牟师叔要是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你处罚我好了!”
幸一羽没想到他会当着四门夫人的面毫无避忌地说出来不觉倒是颇感尴尬一时间不知怎样措辞方能得体了。
西门夫人道:“羽儿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牟一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也只能答道:“我的性命都是干娘救的干娘吩咐就是。”
西门夫人道:“东方亮是我姨甥他虽然曾上武当山闹事但当时无相真人也宽容了他希望你不要把他当作仇人。”
牟一羽打了哈哈干笑说道:“我怎会记着令甥的过节我若是把他当作仇人我也不会陪燕妹来辽燕访寻他了。不过话得说在前头我是武当派的弟子倘若他日武当派与令甥有甚争斗的话我顶多只能避开可不能阻止同门和他作对。”
西门夫人知他言不由衷说道:“你能够这样我已经满意了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托你转告贵派同门我知道你们怀疑他偷学贯派的剑法我要替他说句公道话他即使有心偷学也无须向贵派的门人偷学。贵派的剑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见过的人很多不是贵派的人也未必就不懂得贵派的剑法。东方亮要学的话我就可以教他。”
牟一羽道:“是我知道。”其实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是有了另外一个怀疑—一“为什么西门夫人竟会精通太极剑法?
西门燕笑道:“我这个人是喜欢直话直说的牟大哥现在我妈已经和你说得十分清楚了以后你可别再怀疑你这师侄曾与我的表哥私相授受本身的所学啦!”
西门夫人笑道:“你的大哥早已清楚了你这话不是画蛇添足吗?好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说吧。”
西门燕趁她母亲高兴便道:“那青峰常五娘未来之里之前我也曾经碰上了她险些遭她毒手幸亏蓝玉京救了我的性命妈我替你多收了一个干儿子好不好?他是水灵的弟弟水灵也经叫你做干娘的了。”
西门夫人没有说话蓝玉京也没说话。
西门燕向蓝玉京打了个眼色说道:“你怎么还不上去不拜见干娘拜了干娘你就可以求她教你剑法了。”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他的剑法在我之上我有什么可以教他?”
蓝玉京道:“请莫怪我不识抬举我已经有了一个干爹了。”
西门燕心里想道:“有了干爹就不能再有干娘吗?”但见双方都无此意她自是也只好心里嘀咕了。
蓝玉京道:“牟师叔请恕我不能回山替师祖送葬我有事要先走。”
牟一羽道:“你的事不能由别人代办吗?”
蓝玉京道:“这件事是师祖生前嘱咐我的请怨我不能假手别人。”
牟一羽甚是尴尬只好望着他的背影消失。西门夫人忽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由他去吧!”
西门燕“咦”了一声说道:“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西门夫人道:“你忘记了你的爹爹曾经做过绿林盟主么即使是在辽东也有你爹旧日的部下我要打听你们的行踪又有何难?”
西门燕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牟大哥的事情好像知道得比我还多。”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只道女儿已是起了疑心说道:“为何你有这样的想法?”
西门燕道:“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西门夫人道:“哦我刚才说的哪一句话?”
西门燕道:“你劝牟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不等于告诉别人你已经知道了牟大哥来辽东要做的任何事么?可我就不知道那‘多一事’是什么呢。”
西门夫人笑道:“你这小妮子倒会咬文嚼字但却是强作解人。”至此她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西门燕道:“牟大哥你和我来辽东不只是为了要找蓝玉京回山奔丧吧?”
牟一羽心念一动大笑道:“你几时变得这样好管闲事的?”
西门燕道:“看啊那就是说你确是还有别的事情了。不是我好管闲事我是想帮你的忙”
牟一羽道:“哦你帮我的忙?”
西门燕道:“我还没有说完呢纵然我帮不了你的忙还有我妈妈呢你说出来说不定妈妈可以帮你的忙。”
西门夫人笑道:“别把你的妈妈看得那样神通广大。”
牟一羽暗自思量:“她丈夫的旧部遍布天下消息自是特别灵通。向她试探一下也好。”便道:“我知道玉京和慧可大师前来辽东是要找一个人但却不知他要找的是何人?”
西门燕道:“你这师侄对你也太不够尊重了他不肯告诉你?”
西门夫人却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牟一羽道:“也可以这样说。”
西门夫人微笑道:“这么说是你的爹爹想要知道这件事了?”
牟一羽没作声神态却是默认。
西门夫人忽道:“依你们猜想他和慧可要找的是什么人?”
卞一羽道:“依我们猜想多半是七星剑客。”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七星剑客郭东来你们确实知道他还在人间?”
牟一羽道:“不歧兄去年曾经来过辽东碰上了他。”
西门夫人道:“不歧的年纪比你大多少?”
牟一羽道:“大概是四十岁刚刚出头。”
西门夫人皱一皱眉头说道:“七星剑客失踪已有二十多年你那位师兄即使本是俗家弟子料想也不会十多岁就出道的他又怎知道碰上的是七星剑客?”
牟一羽道:“不歧师兄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他只使了一招不歧师兄的胸口就有七个剑点的创痕排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西门夫人变了面色说道:“这样说果然是七星剑客了我看你还是不必去找他了。
西门燕道:“妈你怕这七星剑客?”
西门夫人道:“妈不是怕他……”显然还有下文但她顿了一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忽然就转了话题。说道:“燕儿你来了一趟辽东心愿已了跟我回家去吧。”
西门燕道:“表哥还没给我找着呢。”
西门夫人道:“但你已经见过他的面了。”
西门燕道:“但他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呢!我要和他一起回去!”
西门夫人叹道:“凡事不可强求咱们先回去我会托人替你传话给他。”
西门燕道:“妈我倒不是不放心表哥但你帮了牟大哥这个忙才回去不更好吗?”
西门夫人笑道:“我道你怎的忽然对别人的事那样热心原来是为了自己守株待兔的痴望。好吧为了了你心愿我就多留一天吧。”
牟一羽道:“干娘我可不想勉强你。此事若是风险太大……”
西门夫人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想你去找寻七得剑客是另有原因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因为现在我也按捺不了好奇之心想见一见这位朋友了。”
牟一羽大感意外说道:“原来干娘和七星剑客是早就相识的吗?”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三十年前我已经与他相识了那时你还没有出世呢。”
牟一羽道:“干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西门夫人道:“我不知道。”
牟一羽诧道:“但你说只须多留一天…”
西门夫人道:“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可以问知道他的下落的人呀乌鲨镇上就放着一个现成的人在那里。”
牟一羽、西门燕齐声说道:“那个金老板?”
西门夫人道:“不错别的人不知道七星剑客的下落金鼎和一定知道。”
西门燕道:“他肯告诉我们吗?”
西门夫人道:“你以为我是要去求他?”
西门燕道:“这么说是要和他硬来了金鼎和的武功怎样我不知道但他手下能人似乎不少那个蒙面人加上那个红衣番僧恐怕、恐怕……偏偏蓝玉京又走了。”
西门夫人道:“这两人人不是金鼎和的手下我也不是要找他们打架。”
牟一羽已经猜到几分说道:“干娘可是想照江湖规矩请一人中间人出来与他化解这段过节顺便向他打听七星剑客的消息?”
西门夫人笑道:“毕竟还是你有点脑筋。不错金鼎和有手下我也有手下真个要打起来不见得就会输给了他。”
西门燕道:“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就要到乌鲨镇去?”
西门夫人道:“我已经托一个和金鼎和相熟的人去递拜帖了是他具名的拜帖但他的身份则是我的命名者且等待他的回音再说。”说罢看看天色说道:“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来了。”
过了一会果然就听见响箭的鸣鸣声空中出现一道蓝的火焰。这是黑道上一贯常用作信号的蛇焰箭。
西门夫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山下传话:“我没事你们不必上来了。”
虽然有她的吩咐但当她们母女和牟一羽走到山腰的时候还是有两个人跑上来迎接她。
这两个人倒是西门燕意想不到的。
来的这两个人竟然是平大婶和凤栖梧凤栖梧那日被龙门帮的司马操打得遍体鳞伤虽然只是皮肉之伤早已好了但脸上的几道伤疤还没有消除。
西门燕就是在她们受伤的那一天碰上牟一羽。当时她虽然是躲在暗处没有露面但后来她与牟一羽同行料想却是瞒不过她们。
西门燕见了她们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你们给我娘亲通风报信。”
西门夫人道:“快马韩呢?”
凤栖悟道:“是6舵主亲自去找他的6舵主在下面。”
她们说的这个“6舵主”就是那绰号“阴间透才”的6志诚。
西门夫人似乎有点不悦说道:“他倒是肯为我卖力老远的从断魂谷赶来。只可惜我却是没有什么好报答。”
说话之间已到山下6志诚果然是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6志诚上前行礼说道:“参见盟主夫人。”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我丈夫死了都快二十年了还有什么盟主夫人?嗯我可得丑说在前头这次你来帮我的忙我可是没有好处给你的。”
6志诚赔笑道:“奔走之责这是属下份所当办怎敢望夫人酬报?”
西门夫人道:“你这话我可受不起待你做了盟主我还要你照顾呢。”
6志诚道:“这话可就折杀6某了。6某纠集盟主的旧部也只不过是不想给断魂谷主韩翔欺负而已。”
西门夫人道:“听说东方亮已经劝告你们两家和解想必你还是不服气吧?”
6志诚道:“表少爷的善意我是不敢违背的。我只是怕表少爷上了人家的当。不过这件事可以押后再谈。”
西门夫人道:“不错你既然不望我的报答我就可以和你谈正事了。快马韩呢?”
6志诚道:“这个这个……”
西门夫人道:“是不是因为我早已不是盟主夫人他不屑来见我了?”
6志诚道:“夫人请莫误会他是要来的只不过……”
西门夫人道:“不过什么?”
6志诚道:“快马韩早已不干黑道的营主他已经当了官了。”
西门夫人道:“哦做的是什么官?”
6志诚道:“听说是在金可汗努尔哈赤的龙骑军中当上了一名不大不小的军官。职位不算高却颇得可汗的信任。”
西门夫人道:“他做了官又怎样是不是要我先去拜访他?”
6志诚道:“他并不敢自高身价我托他去向金鼎和疏通。他也去过了。但据他说金鼎和可能提出交换条件所以他要我在他未来之前先向夫人禀告他、他的用意看来是想求取夫人的谅解。”
西门夫人道:“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弯你干脆说他是要帮金鼎和和我讨价还价不是更加清楚吗?”
6志诚低声说道:“金鼎和表面是鱼行老板其实他的官职比快马韩还高。”
西门夫人道:“这个我早已猜想到了。哼和当官的打交道。我还是第一次呢他们究竟要什么交换条件?”
就在此时只见尘头大起一支骑兵已是朝着他们跑来在距离约莫百步之摇一众官兵方始齐齐勒马。一马当先的是金鼎和紧紧跟在他的后面的是快马韩。
金鼎和抱拳道:“西门夫人莲驾江临请恕有失远迎。”
西门夫人道:“金老板原来是大官失敬失敬。韩恭喜你也当了官啊!”韩本来是个马贼从关外流窜关内后来得到西门燕父亲收容的。
韩道:“6兄弟想必已经把金老板的意思转告夫人了吧?”我是特地来迎接夫人并准备护送夫人上京的。”
西门夫人道:“上京?上什么京?”
韩一愕眼睛望向6志诚。
6志诚苦笑道:“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样快刚刚想要禀告夫人你们就来到了。”
金鼎和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夫人既然来到此间那就不必别人代为传话了。夫人你要知道七星剑客的消息我可以奉告非但可以奉告还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不过我有不情之请请夫人和我先往盛京。”
西门夫人道:“哦原来你们说的上京乃是你们金国的京城。我是个女流之辈。又不想向你们的可汗讨个官做上你们的京城去做什么?”
金鼎和道:“夫人你太嫌了。你可不是寻常的女流之辈。你是曾经做过绿林盟主夫人的巾帼英雄实不相瞒我们的可汗对夫人亦是慕名已久的了。你不见可汗可汗可是想见你呢!”
西门夫人冷笑道:“这倒奇了。莫说我的丈夫已死我亦已退出江湖即使我现在还是什么盟主夫人也只不过是个强盗婆子罢了。堂堂可汗因何要见强盗婆子?”
金鼎和道:“夫人有所不知敝国大汗求材若渴只要是个人才大汗用人是不问出身的。大汗颇有饮马长江之意正想招揽关内的绿林豪杰呢。夫人纵然不肯为可汗所用大汗也是要以优礼相迎的。请夫人体会大汗的诚意。”
西门夫人道:“哦原来你们是要我做个招牌挂出来让我那死鬼丈夫的旧属看的但可惜我早已不理绿林之事你们找错人了。”说至此时有意无意地看了6志诚一眼言外之意有个现成的6志诚在这里你们应该找他才对。
金鼎和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还有这位牟少侠虽然与我们有点小小的过节我们也不计较。据我们所知牟少侠的令尊乃是当今武当派的掌门敝国可汗礼贤下土难得牟少侠来到我们也当聊尽地主之谊请牟少侠和西门夫人起上京。”
牟一羽冷笑道:“我既非贤士也非侠土不过我是汉人不是汉奸!”
此言一出金鼎和与韩的面色都变了。
西门夫人道:“闲话少说如今我只按江湖规矩问你这就是你们交换条件吗?”
金鼎和道:“不错请夫人三思!”
西门夫人道:“再思也用不着这宗交易拉倒!”
金鼎和道:“牟少侠你呢?你远来关外不就是为了要见七星剑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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