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她努力要抽回手却抽不开差点气岔过去。
“下流、不要脸、混帐!”她一串骂人话挺溜。
好吧他骂不过她只有不要理她。低头看她伤口拿出白巾沾水轻拭-“你这登徒子还不放手!痛死人了!”没被捉住的左手有气无力地往他脸上打连拍蚊子的力量也没有。
虽然不会痛可是她这样乱动也挺烦人的索性舒大鸿将她睡穴一点不但她可以休息自己耳根也可以清静。
叫嚣声戛然而止怒火冲天的佳人由张牙舞爪到安静沉睡显现出一副美丽的容颜如画任何人见了都会心脏加乱跳忘了今夕是何夕。可惜舒大鸿没福气欣赏他眼前唯一记得的是快些将她身上的伤处理好否则留下疤痕对女孩子而言是挺伤害的事。
什么也没想他是有伤便治从脸颊的瘀青到脚踝的破皮一一照应过了不敢有一丝遗漏。直到擦完药他才后知后觉地现了一件天大地大的事。
他把人家闺女的身体看了大半也摸遍了──一旦这个认知砸入迟钝的大脑中他才霍地跳起来退了两大步差点踩入火堆中炭黑的国字脸满是红潮如充血。如果这时代有”脑溢血”这名词他大概离那症状不远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他奔出屋子呈大字形地趴入雪地中还不小心给雪中暗藏的石块打青了头。
怎么办?怎么办?
即使说他是来自偏远小村的莽夫总仍是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当年他想娶隔壁的阿满可也不曾碰过人家一根头如今……这简直是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了虽然此时只有天知地知与他自己知可是看了就是看了摸了就是摸了……嗯现在想起来双手才知觉到自己摸到的是一副曼妙的温香软玉……
他呆呆地看自己双手傻笑……
彷佛被烫到了似在雄性天生的自得过后正直毫不客气地凌驾上来诛伐他良心害他连忙将双手直往身上搓想要把那种软软的感觉搓去也努力把一些类似色*情的想法抹去一点也不能留在脑海中。
捧了一把雪搓上温热烫的脸不久雪在他热力下化为温水直由手指缝流下。他看着水中掬着的水也看到了自己那张平凡到连阿满也不肯下嫁的脸……
唉!配不上呀。
而他竟敢有一点点妄想。可别真的应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句话了活了二十五年他可从来不敢想。
一个人平凡到极点也就算了怕的是连身家都没有-并且可预见的永远不会有。他哪里养得起家?里头那个辣美人虽然一身狼狈但一眼就可看出是个好出身的姑娘。他妄想不得的。
虽知配不上但那丽颜仍教他心头不禁地乱跳美人嘛哪一个男人能不心动?。
可是……他看了她身子了呀是不是该负一些责任?
舒大鸿现自己陷入了二十五年来最大的困境中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差点让雪盖成一具雪人。
怎么办才好呢?
由沉睡中转醒身体上的疼痛便不客气地流窜在知觉中由头痛到脚。可是这种难得的舒服睡眠却是睽违已久的久到她已遗忘掉自己这辈子是否真的有沉睡过的无忧时日。
舒服地轻叹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一堆温暖人心的火;再望过去门外的雪仍纷飞今年算是早冬吧才十二月初就瑞雪不绝。忍不住抖瑟了下不自觉地将身上的被子拉高到脖子上低头一看方知盖在身上的是件男用的大棉袄不是被子然后她才系想起对她施以援手的那名男子。
凭着火堆中几块新添的柴薪来判断那名男子应是刚出去。
缓缓坐起身子靠在温墙上想起了那男子有一张实的相貌。从衣着上来看生活必定是不好过的掬尽了身家买下她存着什么企图?
头好疼在这样的境地不由她不去正视身为女流且是孤女身分的女子在社会上生存的不便随便一个男子存心轻薄或不轨都可轻易使她陷入被欺凌中。
仔细思量在这不公平的世界上她得有个名分来让人尊重也许找个男人嫁了是复仇前最迫切的事否则她一介伶仃女流出门在外遇到地痞流氓什么的硬是押她卖到烟花地她是连喊冤的机会也没有了。而这种事却是有可能生的。
脑海中不期然跳上一张实拙憨的男性面孔下意识地再三摇头-不不是他不会是他!
若想早日报仇她只有嫁入财势相当于齐家的豪门才可以不然也得嫁个气势不凡的男人以助她复仇才行。这两点却都是那男子身上没有的。
不必再细看凭她阅人的眼光已精准地抓出那男子身上主要的特质。老实、笨拙而且是个烂好人一个。
身为“好人”极有可取但“烂好人”就不同了。完全没原则的付出用自以为是的善心做些也许会酿成大患的事迹。这年头所谓的善事不见得是真正帮助了人须再三细思量才做得的。
但是这个“烂好人”仍是救了她的恩人。
她不悦地拧紧眉头清艳绝俗的容貌划出严厉的线条。她季潋滟居然会欠这种人恩情”毕生最痛恨欠人恩情因为那是永难还清的东西怎料上这笔大帐竟是挂在那楞子头身上。门口突然填满的硕大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冷静且淡漠地看他以一种挑剔的眼光再度打量他看久了会顺眼毕竟他不能说长得不堪入目可是那憨头憨脑的蠢样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两个时辰从市集来回的路程被他以一个时辰走完。才一踏入舒大鸿便楞楞地定住了脚步揣在怀中的油纸包差点掉落了地。久久他才呐呐地开口:“呀……你……你醒了。”那一双大眼瞪得人心慌慌。
废话不醒了还能瞪他吗?
“我……我那个……你饿了吧?”他手忙脚乱地捧着油纸包要给她不料因紧张而失手油纸包滑出手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她身边并且也滚出几个已冷的包子。
舒大鸿连忙跑过来二三大步已在她面前抓起包子又拍又捏的一眼也不敢看向眼前的大美人。
这么近身看他才知道他的壮硕不容忽视那种体格几乎有她的两倍大。恍然记起昨夜精神涣散时唯一感受到的飘浮感;在他的臂弯里自己犹如是一根羽毛般的轻易被搂抱。她视线由他手中的包子流转到他脸上看到了一双浓眉──这大概是他面孔上唯一值得欣赏的地方显见这男人的性格有着刚强的一面与他此刻的慌乱并不协调。
“你有何目的?”她问着。
“目的?”他抬头不解地重复她的话尾。
“总会有所图谋吧?少来那一套什么悲天悯人的说辞我不信那一套。”
“我做什么图谋你?看起来你比我落魄多了。”他实话实说地指出事实。因为眼前买得起包子的人是他而她身上恐怕连一文钱也没有。
她扯高一边唇角:“我没钱财但女人的价值一向高。”她双眼一眯:“你想得到我的身体吗?。”
“呃?”多么偏邪的念头他舒大鸿就是有副歪脑筋来转上八百遍也不会想到眼前落难女子必须以献身回报他。以前蹲在庙口听人说书所谓以身相许的事每一个大前提一定要恩人是俊男或美人才成这个惯例他很清楚才不会破坏规矩哩。于是他觉得有点生气地反问:“我没事要你的身体做什么?”
喝这丑男居然敢嫌她!
“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好!”她眼中点了两盆烈火声音拔尖了八度。
“既不能吃也做不了什么工作我宁愿要一只猪……”
“你说我比猪还不如?你-”截断他话尾她霍地起身就往他扑去。活了近十八年谁敢这么说她?
“那个……猪肉挺好吃的!喂别乱动你的伤。”他仅仅伸手一拦她便落入他怀中收住她的爪子全然不知道这女人存心用爪子教训他。“当心当心肚子饿也不必那么大的火气喏这个包子有猪肉馅想吃就吃吧!”
双眼怒张得圆滚滚只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她气极地吼道:“谁要吃你死猪肉包成的臭包子!”话落檀口一张狠狠咬了他手臂一口。
没有他的痛呼鬼叫反而差点咬掉她一口编贝玉齿。老天这楞子的手臂是铁铸的吗?“你为什么咬我?人肉不能吃的。”他看着手上的印子不解地问着。他就是不明白这姑娘哪儿不对劲全身都是火气怪吓人的。
连喘了好几口忍下尖叫的**她挤出冷笑:“好你提醒得好!说出你的名字。”“舒大鸿你呢?”
“季潋滟!记住我不会忘了你这一号“恩人”!”咬牙切齿地止住怒气。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奇笨无比的男人火开骂并且结果是对方一点也不明白此刻情况有多“火爆”倒使她像是个无理的悍妇在叫嚣。她没气昏实在是之前已睡太久了可是为什么她对他的火气竟是愈升愈高怎么也平缓不了呢?面对齐天授那种毁掉她一切的男人她尚能理智应对怎么对于他反而一点好脸色也不肯给?如果他无所求地救她是她的恩人怎么说她都该对他感谢才是尤其遽逢家变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遇过真正好心的人此刻遇着了却反而无礼地连感恩之心也没有为什么?
气自己比气那楞子多。尤其现一番话对谈下来这胡乱施恩的笨男人竟是一点回报也不懂得要的!那么可见他常做这种事并且也习惯被吃得死死的才会一副终生落魄要达也难的相貌。
他吃过的闷亏恐怕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不知为什么这个笃定的认知更令她火冒三千丈。
向来不会看脸色的舒大鸿偏又不知死活地开口笑道:“别恩人不恩人的反正我这个人有钱也留不住倒不如用来帮人你平安就好了不必记住我啦。”能看到别人过得好是令他快乐的事。
“你有什么本钱做善事?你生活优裕了吗?你有家有室有田产了吗?你以为善人随便都可当的?要量力而为懂不懂?要兼善天下之前也得会独善其身。晏子有没有告诉你先把家安好有余裕再善亲友善亲友而后善邻里之后县、州乃至全国由小善而大善你懂不懂?而你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你看棉袄上全是补丁!”
“没有“全是”只有三个……”他小声地纠正。
“住口!别打岔!”她吼回去:“我打赌你口袋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买包子用完了──”他连忙又插口。
她气极地伸手搓向他脑袋:“你看我没说错吧?还有鞋底也磨破了──别开口听我念完。”她警告地叫了声见他乖乖地上嘴才吁了口气:“总而言之你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呆瓜。”
用力骂完了他她的力气也告耗尽上双眼倦极地低喃:“你没有当散财童子的本钱以后行善也得考量价值的大小以及收益……”
轻轻陷入黑甜乡根本忘了自己是依在一个大男人的臂弯中沉沉入睡。
留下被骂得狗血淋头仍然一头雾水的舒大鸿盯着美人的睡颜傻不楞登地低叫:“好泼辣的娘们难怪还没个夫家流落在外被人欺负。”一定是没人要。
真可怜。
唉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这么丢下她吧?可是这么凶悍哪个男人敢娶呢?
他陷入了无比的苦恼中思索着安顿这凶巴巴女子的办法……
实在太折腾他没什么想像力的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