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何况,婉莹怀孕了。
望着妻子日渐丰隆的身子,责任感渐渐取代了往日高飞的梦。希望,也渐渐转移到孩子身上了。窗外依旧是茫茫的飞雪,一轮圆月从远处山间浮起,散发着融融清辉,手边,是鲁迅的《野草》。
“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悟透了,悟透了。这是造物者的暗示,这是一个永远向往自由的灵魂。只有在飞雪中的月亮,才会具备着如此洒脱的气韵。孩子,就叫上官雪月吧。他无端地觉得那一定是个女孩。
说不尽那孕育时的苦难与憧憬,说不尽对生命悄然降临的惊讶与欢欣。第七个月,在凌晨。伴着声刺破产房寂静的啼哭,女婴坎坷落草。
你,就是雪月?
四斤多重,一个丑陋的早产儿,一个稚嫩而多病的小身体,把泽林的希望在一瞬间几乎彻底摧毁。
护士说,雪月患有先天血管疾病,可能活不过……十七岁。
婉莹抱着孩子,哭了几天几夜。泽林独自立在产房门口,感觉四周的气氛与太平间无异了。
十七岁的少女。与死亡怎么会有关系呢?不过是医生误诊罢了。他告诉自己。有人劝他把孩子抛了,他不愿。雪月是健康的,永远是健康的。只要一天天好好地养下去,她会活到十八岁,十九岁……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他告诉妻子,没有人能把他们的雪月抢走,死神也不行。那么,好好把她养大吧,把医生的谬论忘掉,把那个黑暗的期限忘掉。他读过不少书,患了绝症而终能活下来的人是不少的。他应该相信雪月也是上帝的宠儿。
就算活不过十七岁,那又如何呢?与你相伴的十八年,是爸爸一生中最可回忆的时光。谁都会死,谁也不会因死,而否认了生。
婉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给孩子哺乳的满足,当孩子吻住发胀的**,一口一口吮吸生命的汁液时,做母亲的仿佛比孩子还要幸福。而她,也会因此而忘记一些不好的事情,包括十七年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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