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反败为胜(2/2)
任无心一瞧兰姑出动.心头大震火急燃眉之下双臂一振挡住身后之人峻声喝道:“统统站住!”
这四个字如晴空霹雳震得在场之人耳膜同时一痛。
但前排之人如箭在弦不得不。
丐帮五老心意相通白大先生、欧阳亭、斐氏昆仲、赵烈彬五人已齐声暴喝各各击出一掌。
只见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风海啸狂澜似地迎面向兰姑撞去。
威力之大惊世骇俗。
同时间唐老太抖手一掷击出了自己轻易不敢携带在身从来未曾使用过的暗器灭神星芒。
一片目力难辨强如牛毛的寒芒电闪而出!
另外一边日间大闹传声驿一掌将一株槐树击得枯萎而死的黄衣喇嘛也施展出密宗大手印奋力击出了一招!
这几人的联手一击其霸道凶猛无与伦比纵是当世第一高手也无法硬抗这一击。
讵料.兰姑那娇小的身形微微一侧竟然逆着这刚猛无俦的掌风继续掠到。
行进的度也不过略慢分毫那灭神星芒击到她的身上和脸上同是一溜而过滑向一旁。
这乃是骇人听闻的事未待她出手目睹此状之人已经震得呆住。
蓦地那乌云般的风氅黑影中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美绝人寰的纤纤素手微微一晃一阵柔和的微风随手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任无心一句话刚刚出口自己一方的人已经出手兰姑的还击随即就到!
任无心急怒交加危急中不顾一切将自己那一招看家绝艺天地俱焚霍然迎击过去。
但听一阵惊呼夹杂着几声惨叫几声闷哼。
任无心、白大先生及那黄衣喇嘛三人急退两步撞在背后的人群身上。
欧阳亭、斐氏昆仲、赵烈彬、唐老太和另外五人同时身形凌空翻起摔出一两丈外!
这乃是瞬息的事变起仓猝后面的人尚在朝前拥挤。
任无心身子才只站稳立时厉声喝道:“统统退后!”
喉头一热呛出一股鲜血。
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跟着咆哮道:“统统后退!”一阵疾风随声掠到。
转眼间场中情势一变群豪朝后倒退数步忽又呆立不动。
先前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此时却噤若寒蝉不闻半点声音。
偌大的广场竟似无人之境。
只见任无心左手反在背后紧紧按在背心右掌前伸遥遥罩定兰姑的身形。
一个独臂单腿脸上掩着一块黑布的男子手掌在胸前不住的划着圆圈。
两人都是目光如电一瞬也不瞬的盯在兰姑脸上。
两人的掌心同都罩住兰姑神情凝重已极迫得四外之人透不过气来!
素手兰姑立在两人身前**尺外双手藏在风氅之内。
那双迷迷茫茫的眼神此刻变得精芒闪耀灼灼*人看那风氅左右晃动大有随时进击的样子。
倏地陈凤贞闪身上前立在兰姑身侧右手虚拦在她的胸前目注那独臂单腿的男子道:“阁下是谁?为何久不现身又不肯以面貌示人?”
那独臂单腿男子恍若未闻寂然良久仍是闭口不言。
陈凤贞道:“这一式混元无极手乃是我南宫世家的秘学自来传子不传媳但我虽未练过却识得这掌式的样子。”
说到此处身子突然一震.颤声道:“阁下究竟是谁?若非我南宫世家的直系亲属怎能使出这一种掌式?”
那独臂单腿男子宛如天聋地哑任她如何相询总是相应不理。
陈凤贞越来越是激动倏地转面道:“任相公这一位英雄是谁?”
任无心内腑已受重伤全神待敌之下精力渐感不支。
被她一扰心神顿时松弛下来将头一摇道:“在下也不知道这位前辈的来历夫人还是自行探问吧!”
陈凤贞微微一怔转睛又凝视着那独臂单腿之人颤声说道:“阁下若是风贞的尊亲就请赶快说明免得我无知冒犯冲撞了长辈。”
那叶湘绮立在阶上见独臂单腿之人对四夫人的话充耳不闻急忙走到陈凤贞身旁附耳说道:“夫人只须如此……”
陈凤贞容色一动随即朝那独臂单腿之人道:“这位英雄可是凤贞的曾祖翁?”
要知南宫世家的数代男主人都是出门远行之时一去不返。
虽然其后得知都是被人杀害而死.但凶手是谁?原因何在?始终是个哑谜。
而且尸骨无存许多疑团一直未曾解破。
陈凤贞两道目光紧紧盯注那独臂单腿男子露在掩面黑巾上的双眼.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应于是问道:“阁下是凤贞的祖翁吗?”
那独臂单腿的男子依然哑口无言好似根本未曾听到陈凤贞的话。
只听陈凤贞颤声道:“这位英雄你是否就是凤贞的公公?”
话到此处目中泪光浮动身躯已开始颤抖起来。
此刻.非但南宫世家的人紧张已极就是敌对一方的人已被这出人意表的事故惊得浑忘了一切。
任无心想到与那独臂单腿之人数度相遇的情形已能确定他是南宫世家的重要人物。
随着陈凤贞的逐个询问心情越来越紧张。
不知不觉间也是凝视着那独臂单腿之人的双目注意他眼神的变化。
那独臂单腿之人似是心神渐乱手掌在胸前划动已失去那混元无极手的原样。
可是素手兰姑却是无法理解这情况她那精芒闪耀的眼睛望着陈凤贞虚拦在身前颤抖不息的手掌愈来愈感困惑跃跃欲动.大有不受羁勒之势。
陈凤贞顿了片刻两行清泪顺腮而下泣道:“这位英雄你……你……你可是……”
她泣不成声良久未曾将话讲完。
但那独臂单腿男子心神似已大乱眼眶湿润身躯颤抖内心的激动流露无遗。
陈凤贞芳心大震惨然叫道:“你可是南宫毅?妾身的夫君?”
那独臂单腿男子闻言顿时失声痛哭单手掩面;独跃而去。
陈凤贞如遭雷殛霎时花容惨变泪珠泉涌眼望那独臂单腿男子的背影.娇躯乱颤茫然失措。
忽听叶湘绮喝道:“夫人!追!”
陈凤贞如梦方醒般身形一晃疾掠而去口中哭喊道:“毅哥……”
语音甫出人已掠出数十丈外。
任无心惊愕不已暗道:原来这位前辈即是南宫世家的第四代主人但他怎会流落江湖沦落到这等地步?
突闻叶湘绮急声喝道:“任无心!”
任无心凛然一惊。
目光落处—片黑影迎面扑到那只莹白如玉美绝人寰的纤手闪电般的击了过来。
南宫毅的事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岂料陈凤贞骤然离去素手兰姑失了统驭重向任无心袭去去势如闪.锐不可挡!
任无心浑身冷汗一炸危急之中来不及细想.身子猛然斜扑贴地窜逃开去。
只听惨呼大起立在任无心后方的人惨遭毒手尸体横飞血雨四溅瞬眼之下五人当场丧命!
玄真道长惊急交加长剑一振剑尖之上爆起万点银星先朝兰姑袭去。
那身形干瘦的黄衣喇嘛疾跃而上吐气开声暴喝如雷五指箕张一掌朝兰姑腰际拍去。
他右掌攻敌.左手与另—个喇嘛的右手紧握那喇嘛的左手又抓住另一人的右手十余名喇嘛以手相牵竟以密宗添油接命之法合力应起敌来。
但见兰姑身形一转挥手之间—把抓在剑上硬生生的夺下长剑震得玄真道长噔噔噔连退收脚不住。
砰的一声那纤纤素手一掌拍在黄衣喇嘛的掌上只听十余名喇嘛齐声一哼一条黄龙般摔倒开去!
这不过瞬眼工夫长剑落地寸寸而断。
但见素手晃动.却无一人看出兰姑夺剑伤人两招到底是用双手抑或仅用了单手。
任无心目眦欲裂脱口吼叫道:“统统退!各自逃生!”
双掌一并扑身击去。
白大先生与任无心一样初时一击内腑似被震伤但见兰姑肆虐无人抵挡得住热血沸腾之下.猛一低头直向兰姑撞去!
他童山濯濯练的是油锤贯顶的功夫一头撞去纵是铜浇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起。
但见那兰姑风氅飘拂呼的一响素手一挥径拍白大先生的后脑—股阴柔之极的掌风却已先自涌出直对任无心胸口袭去。
任无心风度翩翩潇洒不群虽临敌动手之际亦是从容不迫言笑自如。
然而面对这鬼魅—般的人物想到百余条武林豪侠的性命也不禁肝胆欲裂暴跳如雷与往日判若两人。
只听他嘶声吼道:“各位朋友快退!”
身形一侧避过兰姑的掌力双掌电掣猛然袭去。
砰的一声轻响白大先生应手震飞寻丈倒地不起。
任无心一招诸仙盘道乃是他毕生所学最为玄妙的一招掌法右掌击空左掌终于击在兰姑肩上。
但觉手掌一震一股阴柔暗劲逆臂而上左臂知觉顿失软软垂下。
玄真道长才被震退顺手夺了一人的宝剑纵身叫道:“这女子不可力敌诸位朋友理该见机即撤退!”
宝剑—挺重又攻上。
群雄本有舍命一拼之意怎奈兰姑身手太高任无心与白大先生等的武功也非这般人所能望其项背。
众人虽有协助之意但不得其门而入无法插上手去。
任无心与玄真道长虽是一再催促撤退群豪人心惶惶但因无人领头结果一齐观望谁也不动。
那群黄衣喇嘛一仆而起负伤又上连同丐帮五老中剩下的四人一齐朝兰姑扑击。
任无心舍命策应缠斗两合丐帮五老又死了斐氏昆仲二人。
那金钱虎吴仁突然攘臂呼道:“俺们斗不了毒人先将南宫世家那批狗男女剁了!”
金背砍山刀一挥当先朝台阶上扑去。
群雄激愤填膺无可泄吴仁攘臂—呼顿时群起响应人潮汹涌齐向叶湘绮及南宫世家的人冲去.杀喊震天.威势惊人。
兰姑虽然武功高强但灵智迷失不明世务被这突的巨变—惊神情顿时一怔手中招式一慢。
任无心、玄真道长及那黄衣喇嘛等个个都是武学深奥功力精深之人。
兰姑慢得分毫。几人如响斯应闪电般的袭到。
兰姑微露惊容左手径夺玄真道长的剑柄右手一挥迎着任无心的掌势便击对那黄衣喇嘛的添油接命掌置之不理。
她力敌三人以长击短以锐攻坚信手挥来无不恰到好处。
纵是心智灵明武功卓绝临敌经验极端丰富的高手也难以臻此化境。
任无心等斗至此处都不禁暗暗生寒知道事不可为唯死而已了。
只听啪的一声黄衣喇嘛一掌击在兰姑胁下。
兰姑身形不过微微一颤那十余个喇嘛接成的长龙反被震退三尺。每人都是心口剧痛几乎翻倒下去。
为那黄衣喇嘛稳住身形沉声叹道:“罢了!罢了……”
只听嗤的一声任无心身法微慢.被兰姑抓住衣领一扯霎时衣衫撕裂迎风飘飞羊脂美玉般的胸膛显露于外。
玄真道长沉声道:“任相公快走留着有用之身……”
言犹未了那素手兰姑突然神情大变左手一挥迫得玄真道长与黄衣喇嘛猛然后退三步.右手疾若迅雷倏地向任无心抓去。
任无心凛然一惊左手仙剑斩龙猛削兰姑腕脉.右手一招佛在心头闪电般击了过去。
这左右两招是任无心毕生武学的精华雷惊电闪凌厉无伦。
兰姑纵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等闲视之。
但兰姑似乎突然间灵智全失右手一翻.一把扣住任无心的左腕左手一扬又向任无心右腕抓去。
这一抓急躁粗疏全无章法。
任无心是何等武功惊喜交加之下掌势一沉电掣击去。
只听砰的一声任无心一掌印在兰姑心口击得她双足离地震出八尺落在丐帮五老赵烈彬的身前。
兰姑神情剧变受伤似是不轻但她右手紧抓任无心的左腕不放左手一探一把又扣住任无心的右腕。
赵烈彬大喝一声砰的一掌猛然击在兰姑背上。
兰姑身形一仆摔出一步。
任无心双手腕脉被她扣住功力全失随其进退毫无挣扎之力。
玄真道长见任无心落入兰姑手内不禁肝胆欲裂宝剑一探飞身袭去。
黄衣喇嘛吐气开声随即又击一掌。
这几人都是当世的一流身手往返来去不过晃眼工夫。
但见黑影一闪兰姑拖着任无心的身子霍地掠出了两三丈外。
玄真道长骇然叫道:“诸位快上谨防兰姑逃遁!”
但见兰姑右手一松嗤的一声一把撕脱任无心的衣衫双目之内精芒*射直对任无心左乳之下望去。
目光一触浑身一震刹那间那白气氤氲的脸上泛起一片迷惘惶惑之色。
那原本锐利如箭的目光倏地散乱起来。
任无心上身尽裸.不禁羞怒交加右臂一扭轻易的挣脱了手腕一掌击了过去。
兰姑似是骤然遇上了一桩绝大的疑难百思莫得其解木然呆立如痴如醉对任无心击来的手掌恍若未见。
任无心掌到半途.忽然觉兰姑神情有异不禁心神一凛手掌霍然顿住。
玄真道长等齐齐扑了过来剑掌纷出齐向兰姑袭去舍死忘生锐不可当。
忽听叶湘绮娇声喝道:“住手!”
玄真道长等忽见任无心与兰姑相对而立相距咫尺伸手可及。
但两人都似陷于沉思之中寂然不动。不觉齐齐一怔一起围了上去。
叶湘绮一掠而到一瞧两人的神情心头也是一怔暗道:兰姑的灵智已受禁制记忆已失没有思考之能似这般沉思瞑想是何道理?
寻思中突然觉任无心的左乳之下有一块色做暗赤铜钱大小的胎记那胎记上丰下锐形似鸡心。
兰姑两道散乱的目光盯着那胎记—瞬不瞬。
叶湘绮心头灵光一闪轻轻说道:“兰姑你识得这鸡心胎记吗?”
兰姑恍若未闻两道缭乱的目光兀自笼罩在那块暗赤色的胎记之上。
叶湘绮秀眉微皱道:“他姓任名叫无心任无心你认识他吗?”
兰姑充耳不闻那迷茫的面容上逐渐露出一片苦思的焦灼神色。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歇下手来。
数百道目光齐皆投注在兰姑身上。
晓色朦胧中广场上岑寂如死紧张迫人。
忽见任无心双目一睁柔声念道:“是任是负我任我辈.无犯无隐心丧三年。”
众人闻言.齐齐一愣。
想那一般江湖豪杰纵然通得文墨谁又懂得这无头无尾不知所云的语句?
那黄衣喇嘛怔了一瞬忽以传音之法向玄真道长道:“道长是玄门高人可知任相公讲的什么?”
玄真道长想了一想亦以传音入密之法说道:“那前面两句是诗经中的两句话意思是抱也负也后面两句是礼记上的话。说的是弟子事师之礼这四句连在一起好像是一个人叮咛那师父要他好生照顾这个孩子后又叮嘱那孩子教他孝顺师父……”
黄衣喇嘛接口道:“那嘱托之人可是个女子?”
玄真道长道“这点贫道就不敢乱讲了。”
黄衣喇嘛道:“四句话中充满了柔情关切和凄凉婉转之意那嘱托之人一定是个女子而且定是那孩子的母亲。”
玄真道长暗暗忖道:若由语气分辨那嘱托之人与那位师父之间关系必然十分亲密。
思忖中心头似乎体味到一个缠绵绯恻凄艳感人的故事。
但他乃是有道之士念头一闪而过揣测之辞不敢讲出口来。
叶湘绮待了片刻见兰姑木然未动于是缓缓念道:“是任是负我任我辈无犯无隐心丧三年。兰姑.你曾听到过这四句诗文吗?”
场中一片沉寂每个人都睁大双目、竖起双耳等待兰姑的反应。
过了片刻那兰姑果然嘴唇翕动.喃喃自语起来。
叶湘绮与玄真道长等都知道兰姑不能言语见她突然开口声不禁矍然惊凛。
人人的心情都紧张万分大气也不敢出。
兰姑宛如呓梦喃喃自语了一阵。
先时声音低微模糊不清。
念到后来站在近处的人已经能够听出她口中念的正是那四句诗文。
任无心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随着兰姑那逐渐清晰的语声任无心的脸色愈变愈是苍白一忽工夫额上冷汗直冒身躯颤抖起来!
蓦地.那兰姑仿佛噩梦乍醒身子陡然一震骇然惊叫道:“任无心!”
她口中叫出之声并不太高但全场之人都随着她那叫声心头一紧。
任无心浑身一颤机灵灵打了一个寒噤陡地双膝一软跪倒下去。
但见兰姑素手一伸猛然抓住任无心的双肩口中嗫嚅道:“任无心……任无心……任……”
她口中嗫嚅不停反复念着任无心三字。
那双美绝人寰的纤纤素手颤动不息摇得任无心的身子簌蔌直抖。
突然间那双迷茫缭乱的美眸中滚落两串晶莹的泪珠顺腮而下洒落在任无心脸上。
任无心心头一酸双目之内也涌出两行热泪来。
转瞬间.这二人泪落如雨衣襟尽湿。
任无心突然双臂一抬抱住兰姑的双腿出一阵闻之令人心碎的抽泣。
这是骇人听闻之事领袖侠义道与南宫世家作殊死斗的任无心竟然跪在南宫世家镇慑江湖的素手兰姑脚下。
二人默默无言相拥而泣!
场中沉寂如死只有任无心那心碎肠断的抽泣之声缭绕在群豪耳际。
群豪的眼眶之内逐渐浮起了泪光悄然垂下头去。
叶湘绮忆起了自己的老父忍不住满怀悲怆.倏地掩面垂泣起来。
突然间有人惊叫一声群豪抬目一望。
只见兰姑那满头青丝这就片刻工夫已经转成了灰色。
须臾灰白转成花白花白转而雪白。
晃眼之间满头华银光皑皑.迎着朝曦闪闪生辉。
任无心满怀激动忍不住凄然叫道:“娘……”
这凄声呼唤好似晴空霹雳震得兰姑矍然一惊霍地清醒过来。
她先是一惊随即一怔片刻之间前尘往事历历如绘重又打她心头掠过。
这片刻间人世间—切喜怒哀乐在她那犹带神秘的脸上交相显露。
她那阴睛不定瞬息万变的表情活活刻画出一个历经沧桑但却神秘如谜的妇人。
晃眼间眼角鱼纹额上车道。
她突然变得苍老衰颓面目全非令人不复相识了。
任无心失声唤道:“娘……您……”
干言万语淤塞胸头不知从何说起但他双手紧紧抱住娘的双腿生似防她突然飞去一般。
兰姑双睫一合两滴晶莹闪亮朝露一般的泪珠顺腮滚下洒落在任无心那满布孺慕之情的脸上。
过了片刻她双目一睁朝跪在膝前的任无心凝视一眼。
昔日那充满了神秘为天下武林带来无穷恐怖的面容上这时慈祥恺悌神光湛然令人一见心头顿起温暖之意。
在场之人尽多叱咤风云桀骜不驯之辈。
但只一瞧那副容色立即暴戾全消心平气和与平素判若两人。
任无心泪承于睫仰面道:“娘.南宫世家……”
他突然想到母亲深受南宫世家毒害.其身受的折磨人所难堪。
南宫世家四字对她定是一种重大的刺激讲了一半倏然顿住。
果然兰姑一闻“南宫世家”四字脸色剧变身子猛然一震双目之内迸射出两道狞厉的寒电。
这两遒寒电杀机横溢群豪的目光与那两道寒电一触.不禁心神一凛纷纷转过脸去。
兰姑倏地惊觉暗道:我这孩儿是万众敬仰的英雄.我……我造劫江湖杀人无数败坏了他的侠名。
一股母爱油然而生令她性情大改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变成一位慈祥恺悌的母亲。
只见她左手一抚任无心的头顶.右手一指四方沉声道:“孩子直捣南阳打破**牢拯救那批无辜被害之人毁灭南宫世家为死者伸冤报仇替你母亲出一口怨气!”
任无心见她似有离去之意不禁大急道:“母亲别再抛下孩儿咱们一起打到南阳……”
兰姑摇道:“娘另有要事你只管放胆前进.有这许多同道好友相助娘包你一战而胜大功告成。”
任无心急道:“万望母亲与孩儿盘桓几日.稍慰儿子孺慕之情。”
兰姑苦苦一笑摇道:“为娘的不便与你同行……”
突然转面喝道:“谁敢逃?”
众人扭头望去觉叶湘绮等南宫世家的人正在悄然后退似有逃遁之意。
欧阳亭大声喝道:“大伙动手莫要放走了南宫世家的爪牙!”
纵身一跃当先扑去。
只听暴喝声起人潮汹涌齐向南宫世家的人扑了过去。
叶湘绮心神一凛暗道:四夫人此时尚未回转看来她夫妻重逢不会回返南宫世家了。
振腕一剑朝当先扑到的欧阳亭袭去。
欧阳亭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左手一撩朝剑上抓去右手骈指如戟.闪电般戳去。
他是丐帮五老中的老二叶湘绮自知不敌见势不妙疾地一跃纵开了丈许。
只听妙雨朗声喝道:“两位师兄请随小弟来!”
妙法、妙空闻言.急忙紧随妙雨身后直向那面色蜡黄的黑衣男子冲去。
忽听一声尖叫那吴四娘险险挨了一刀锋刃划过胸前罗衫裂了—条长口虽未伤及皮肉人已吓得半死。
金钱虎吴仁喝道:“老大、老二、老四先将那妖媚惑众的贱婢剁了!”
坐山虎吴德洪声道:“三弟说得对这贱婢卖弄风情兴风作浪不是好东西!”
说话中.长白四虎争先恐后群向那莲儿扑去。
群豪畏惧的仅是素手兰姑一人兰姑既已反正群豪怯惧之心已去。
—个个意兴飞扬豪气大勇往直前威不可当。
南宫世家的人则适得其反倚为凭借的兰姑既失陈凤贞又—去不返群龙无人心惶惶战志崩溃各人都只想逃命。
先头那批慑于威势惑于美色立在西边的人此时看出情形不妙纷纷暗自溜去。
任无心环视一眼知道胜券在握暗道:南宫世家利用各种手段收服武林人物虽然有些是自甘堕落情愿为其效死但其中难免也有迫于无奈或是抱着孤臣孽子之心屈身自污待机而动之人。
倘若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处死既失仁恕之道又自毁助力延迟成功的到来。
忽听一声大喝惨呼随之而起。
一个青衣老者一剑削去斩断了许二娘的右臂血雨四溅洒落一地。
任无心纵声叫道:“列位留意咱们以仁义兴师少伤人命尽量擒活口。”
兰姑闻言脸上露出一片慈祥的微笑道:“吾儿好自为之娘去了。”
任无心大急道:“娘……”
双手一探匆匆抱去。
兰姑莞尔一笑风氅微拂晃眼逸出丈许蔼然道:“只要你念着娘娘必在身旁。”
电闪云飘转眼不见。
任无心怔了一怔耳听喊杀之声倏地清醒过来。
当下振起精神朝四下打量一眼忍住内腑伤痛疾向人群之内闪去。
只见他身如游鱼穿梭于刀光剑影之内双手齐挥四处袭击招招中敌南宫世家的人纷纷倒地。
展眼间南宫世家的人倒卧一地。
只有叶湘绮、莲儿及那面色蜡黄之人立在场中群豪环立四外围的水泄不通。
场中情势—清欧阳亭记起西边那群人来扭头望去见那批人业已溜去大半尚有近百名留在原处。
欧阳亭手指一个白净面皮的男子喝道:“五弟过去将那淫贼毙了。”
赵烈彬洪声道:“小弟遵命。”
大步奔行过去。
金钱虎吴仁大喝道:“这批王八羔子都不是好东西大伙动手.统统宰了!”
只听一阵暴喝道:“对!统统宰掉!”
群豪之内.很多人本是搏杀尽性此时一呼百应.转向西冲去势若疯虎狂猛惊人。
西这批人中.大部分是贪幕权势迷恋美色之徒他们此来的目的在于莲儿。
虽见南宫世家的人一败涂地但瞧莲儿犹在且还多了一个美艳如仙的叶湘绮.因之都未死心还想看个水落石出。
忽见群豪潮涌杀到不禁大惊失色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那白净面皮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酒筵席前出尽风头将白大先生讥损得体无完肤.眼看群豪杀来知道大事不妙呼啸一声扭头狂奔而去。
他一领头逃遁霎时牵动阵脚大伙一哄而散分头鼠窜亡命而逃。
赵烈彬大喝一声、身形电掣、几个起落追到那白衣男子身后.手起一掌猛地击下!
只听砰的一声那白衣男子叫也不曾叫出一声后脑已被击碎脑浆四迸.当场毙命。
丐帮五老原本嫉恶如仇.今日死了斐氏昆仲.重伤了白大先生赵烈彬余恨难消身形一转继续追击上去。
那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等更是得其所哉横冲直闯所向无敌追在逃窜之人身后扑杀不已。
玄真道长望了一眼低声说道:“任相公那些人虽然可恶悉数杀掉也显得过于残忍相公还是唤回诸位朋友留给那批人一条生路吧!”
任无心目光一转朝斐氏昆仲的尸体瞥了一眼黯然叹道:“今日之事在下不便多口还是道长与欧阳前辈做主吧!”
玄真道长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暗道:这也难怪斐氏兄弟死在兰姑手内白大先生和唐老太等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想那兰姑乃是他的母亲他引疚自责不免心存愧怍自觉不便讲话。
忖念中、目光一转朝欧阳亭望了过去。
此时场中躺满了南宫世家的人。
叶湘绮、莲儿及那面色蜡黄的男子三人默然站在中心。
群豪这面尚有数十人团团围在四外。
白大先生、唐老太和那十余名黄衣喇嘛.内腑几被兰姑震碎这时都席地而坐各自闭目运功压制体内的伤势。
欧阳亭与玄真道长相视一眼.目光交投谁也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收拾这残局才好?
白大先生攸地双目一睁道:“任相公……”
他气若游丝语声低不可闻甫一开口胸口顿时起伏如浪喘息一阵重又住口不语。
任无心急忙走了过去伸出右手贴在他的背心将一股内力*送过去帮他稳住伤势.白大先生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地道:“任相公疚不在你何用……”
他开口讲话立即牵动内腑.剧痛难当言犹未了重又顿住任无心黯然道:“老前辈安心养息在下不惜一切总要设法疗好几位的伤势稍挽我母子二人的罪衍。”
白大先生道:“罪在南宫世家令堂也是受害之人……”
欧阳亭接口说道:“彼此道义相交肝胆相照事已至此相公还是遵从令堂的吩咐率领天下英雄早日打到南阳攻破南宫世家咱们丐帮五老死亦无憾了!”
玄真道长道:“欧阳施主讲的不错相公也有伤在身还是早点了结此间之事好定未来的大计。”
任无心暗暗一叹拱手道:“既然如此就请欧阳前辈召回赵老前辈也好处理此间之事。”
欧阳亭转脸一望只见满街遗尸赵烈彬等早已追出镇外当下静立一瞬气凝丹田纵声—阵长啸。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突然纵身一跃猛然朝西北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