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拢真情——兄弟有约一(2/2)
我替二人辩解着:“你们俩壮得象头牛,他们怕腿比不过你们的胳膊!”几个人都笑了,笑声传到了脚下的送林里,小兵已站好,并摆好姿势,端端正正地站直了,通讯员摆着手:“不行不行,太死板了!这儿的木头够多了,不少你一棵。”小兵有点生气了:“那你让我咋弄?”还是当过宣传干事的连长有经验:“你左手插腰,右手扶住军帽,腿做弓箭步,好象刚从山底下上来,这样比较自然。”小兵照办了,的确不错,我腹拍了一张,连长为我也拍了几张,然后他介绍到:“咱们下去吧,底下有水,漂亮极了!”
我们随着连长,小心谨慎地在山林间穿梭着往山谷里走,一迈进林中,一阵清凉袭来,身上的汗水立刻被封住,好象在巨大的空调前走,只是空气间充满了松油的清香和花草的淡香,顺手摸一把身边的巨石,凉凉的,我嘱咐着前边引路的连长和排长,他们一红一白的背心在林间闪烁着,仿佛流动的目标,我说:“你们俩穿上衣服,小心着凉!”他们相继答应着,但并未执行,想必他们习惯了。
渐渐的,我和两个小家伙被两个连长和排长拉得较远,只能偶尔看见他们鲜艳的背心在闪动,不久,便听见谷底连长在喊:“老大哥!快下来吧!”排长也跟着喊:“大哥!加油啊!”我答应着,身边的两个小鬼也答应着:“噢,来了!”终于,我们到了,连长和排长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间,各占一石,坐下来,脱了鞋和袜子,双脚伸进水里,二人悠闲地抽着烟等我们,我连忙抢拍了几张,溪水从他们脚下分开,又合流,然后欢快地拍击着参差的山石向东流去,我在水里摆着毛巾,对他俩抱怨着:“你们俩小子,腿上充了电了?想把老哥哥累死呀?!”他们相视而笑了,连长摆出一付不可侵犯的官架子冲着两个小鬼:“刚才你俩是谁占我们便宜了?”通讯员指着小兵:“是他!他一听那么喊老哥,就憋足了劲答应。”。
排长显然很了解小兵,对着通讯员说:“你小子最坏,人家比你大,你还老欺负人家,只有你!”我在一旁观虎斗,在我眼里,他们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我把镜头一次次伸向他们,不久,便换了个新胶卷。连长告诉我:“这水是从天山上流过来的,一部分在坎儿井,一部分从这儿穿过去,一点污染都没有。”我捧起一掬渗凉的泉水喝了一口:“有一股雪莲的清香,还有说不上的水果味儿!”连长笑了:“老大哥,你的联想力也太丰富了,不愧为作家!”我脸上有点发烧:“什么作家!只是忍不住被陶醉了。”排长每次都要把你的信在喇叭里念几段给大家听,他很崇拜你的诗人气质,经常配上音乐在晚会上朗诵,我们都很爱听!”他的话,使我想起了那次令人终生难忘的晚会……
连长借机试探我:“怎么样老大哥,再给我们办一次晚会?”我摇摇头:“不行,我老了,怕激情不足了!”排长把脚从水里抽出来:“会有的!只要你一登场,掌声一响起来,你就会兴奋的!现在这拨新兵更会玩,好大哥,求求你,再展示一次您的风采吧?”通讯员跳了起来:“叔叔,我早就听说您的才华了,办一次吧,让我也开开眼!”我说:“你们营长会同意吗?”连长抽出脚,边擦边说:“他要不同意,就没人同意了,他最想的就是你的那场晚会了,走,回去找他!”几个人被另一内容所左右,急匆匆地往山顶上走为的是早点下到营里找营长商量此事,当重新迈上山顶时,我无限回恋地望了一眼青山秀水的谷底,一层层绿树挡住了我的视野,小兵和通讯员拽住停在那儿的我:“叔叔,快回去吧!我们都等不及了!”我们一路小跑着冲下山去。
等回到营房,已是下午近三点钟了,营长略带埋怨地对我说:“刚来,不好好休息一下。”我抱歉地说:“我太兴奋了,控制不住自己!”他从屋里拿出把折叠躺椅撑开:“我的好大哥,快歇歇吧!娃们正当年,劲有的是,累坏你老人家我可担当不起!”。
他拿了把扇子,端了小凳子坐在我旁边替我煽着,象侍侯皇上,他问:“咋样,这后山可值得你一看?”我没有躺下,坐在躺椅上仍兴奋不已:“没想到,这里的夏天美到无可奈何的地步!”他有点听不懂,连长在一旁解释着:“我们照了足足有两个胶卷,老大哥可真会选景!”我有点不好意思:“有你做高参,还能差?!”营长笑了:“你们一大一小,两个疯子凑到一起,我可要倒霉了!”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排长洗完脸也走过来:“怎么,营长同意了?”营长莫名其妙:“同意什么?”排长认真地说:“搞晚会呀!”营长说:“亏你想得到,也不让老哥歇歇,想把人累死不成?!”排长强辩着:“你就不怕把我累死?!”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我被这种特殊的气氛挑起了兴趣:“为了弟兄们的盛情,我累死也值得!”。
营长作出了最后决定:“好!后天是星期天,明天准备节目!”连长激动极了:“好!说干就干,我派人去采购吃喝,咱们办隆重些!”他高兴地不知该怎么表达,满脸的孩子相,莫名其妙地说:“我去洗脚!”我们几个都笑了,营长告诉我:“这小子最怕洗脚,只要他一洗脚,那帮猴jīng就能猜出有好事。”我不信,营长说:“咱们等会到营房去,看看我哄你没有。”。
这简直有点离奇,新鲜的让人难以置信,我喝了杯水,便和营长绕到营房后,在一所营房的窗根儿底下悄悄地停住,他示意我靠近点听,就听有人问:“排长,到底有啥好事,求你快说嘛!”只听哗哗的洗脚声,又有人说:“快别摆谱了,我们都快急爆炸了!”排长答到:“那你们以后还在背地里叫我臭脚大王不了?”几个年轻的声音一同答到:“没人叫你臭脚大王!”排长拿架子到:“那叫什么?”众人齐声道:“叫大哥!”排长满意了:“哎!这还差不多!”。
他故做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们吧…”众人都不做声,只听他说:“饭后宣布!”众人失望地齐声说:“臭脚大王!”然后都跑开了,我和营长都被这特殊的欢乐氛围吸引住了,二人在窗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发现了,连忙打开后窗:“后边有人偷听!”营长突然伸直了腰准备逃跑,头嘭的一声撞了一下,他揉着头:“死小子,有撞死我呀?!”众人笑着齐声到:“营长!”然后又接着大笑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铺牌了,对于那场晚会的怀念,是我终生难忘的,那是我记忆中一个永不磨灭的光结,正是那次晚会,才使我牵挂至深、至久,来之前,我是做了jīng心准备的,但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我是不便主动提出的,部队毕竟是不同于地方。现在,一切都如愿有了开头,那么,积极准备是我义不容辞的分内之事。我是个不愿做重复的人,任何一件相类似的事,都要有两种不同的效果,至少,过程应一次比一次更圆熟。
晚饭后,我将十几张故事片VD光碟交给了小兵,他兴高采烈地去四处通知今晚有新片看;营长则一再稳住我,让我休息好,仿佛明天要上阵指挥一场大战似的。饭,要专人送来;洗脸水,要人打来;连我的袜子也被小兵抢去洗了,他拎着我的袜子说:“又一个臭脚大王!”我顺从地享受着军营里给我安排的一切,因为,我绝不能有负于他们,我被安排到小兵的后勤室休息,他早已为我铺好了崭新的被褥,口外的夜,是很凉的,温差很大。
小兵将教导员的台灯拿来放在桌上,而刚从镇上回来的教导员,更是一个大活宝,他对我的见面熟是毫不奇怪的,营长不知给他说了我多少事,他简直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这是一位心直口快的山东汉子,口音里夹杂着百分之八十的山东味儿,当他听到我也用山东话跟他交谈时,他那两道浓浓的剑眉扬出了极其兴奋的神情:“老弟,你可真中!不愧是搞文艺的!什么话都能说象。”我告诉他,妻子的祖籍也是山东,他乐透了:“真是天大的缘分!那你就是俺山东的女婿!”。
这是一位和我同属相的龙人,比我大两个月,但话语间却给人一种他长我十多岁的感觉,他没有架子,说话直得能捅人骨头,你不必有任何避讳,一切的俗世间的防备和戒心,都会在他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和令人感到羞耻。通过饭间的交谈,我发觉彼此的投缘已超过了营长和我的缘分,难怪营长对他说:“你们俩好象早就认识一样,我倒显得多余了!”教导员的笑声比营长的更爽朗:“这你没办法,什么叫缘分?小子你该明白了吧?!”。
在他的周密安排下,除了小兵为我服务外,晚上没有任何人打搅我,我感到有些不安,我做了些什么事,这么值得战士们如此款待?良心上有些过不去,我问小兵;“你们怎么对我这么好?”小兵说:“我们一直拿你当自己的战友看!”这句话点透了一切难言之情,我扶案挑灯,一直写到深夜十二点,直到小兵再一次催我:“叔叔,快睡吧,营长和教导员知道了要骂我的。”作完最后一段串白,我较为满意地放心睡下了。
(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