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米雷尔的故事（二）（2/2）

餐厅同他们刚才离开的客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房间全部是用水晶石筑成的，刻着造型奇特的美丽浮雕，餐厅是圆形的，四周摆放着八尊jīng美的女神像，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美丽的宝石，正是这些宝石散发的光辉将整个餐厅照耀地灯火通明。

餐桌上摆满了珍奇佳肴，但是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盛放美味的那些餐具。就算是拉戴尔，这只对那些人类国王的盛宴嗤之以鼻，以为自己已经拥有天下最珍贵宝物的哥林，也免不了生出占有之心。

米雷尔则抹了一下眼睛，努力使自己确信这不是一个梦。

在餐桌旁侍候着的八位美丽少女，她们的神态和打扮与女神像仿佛。她们手脚非常灵便，窈窕的身姿和姣好的容貌令米雷尔不断地将她们同女神联系起来。当然他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桌上那些奇异的瓜果和jīng美的菜肴上，以躲避侍女们那种火辣辣的目光。

拉戴尔则不断向主人表达她对这些侍女的称赞，并干脆以女神来称呼她们，而女主人自然成了他口中的“女神之王”。

相对于拉戴尔在交际方面得心应手，米雷尔就显得局促不安了。他既不享用食物，又不愿加入两人的交谈。在他的思想里，始终认为他是有别于另外两人的，他是人，而不是什么妖怪或者海妖。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忽略的感觉让他感到极不自在，于是就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想了想，在心中组织一下语言。

“女王陛下！”他学着拉戴尔的样子，略微颔首。

“先生，请讲！”对于女王这个称呼，对方照样欣然接受。而她的神态和动作，俨然就是女王了。

“陛下！”米雷尔鼓起勇气，迎上女主人的目光，“您离群索居，过着奢华的生活，就不会乏味吗？当然，”他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冒昧，又补充说，“您有您生活的方式，更有不同寻常的思维方式，绝非我这样的粗人所能理解。”

“先生，我说过，这个小岛只是我的小憩之所。事实上，我有远大的理想。之所以将之称为远大，完全是因为其任重道远，困难重重，尤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女主人折起餐巾一角，轻轻地抹了抹嘴角，“我曾经立誓，要联合所有的海族，打破族人避世的戒律，建立一个王国。但在当时，”她的神sè突然一黯，随即就恢复了，继续说道，“我还是一只勉强能靠歌声诱惑一颗年轻的心的海妖，丝毫想不到有朝一rì竟能实现这一誓言。当然，我另外还发了几个誓——例如挑战人类的统治地位，让他们口中的亚人获得和他们同样的地位——我希望都能在不长的时间内将它们逐一实现。”

女主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平静，但从她的眼睛里却不时shè出了异常热烈的光芒。

“您受过很多苦吧，陛下？”米雷尔试探地说道。他并不知道自己何以会这样问，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女士一定饱经沧桑。

女人怔了一下，一边用目光盯住这个大个子，一边回答：“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拉戴尔对这个话题也生出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并不插话。

“您身上的一切都使我产生这种想法！”米雷尔大胆地答道，“您的声音，尽管悦耳，但是可能因为太多的哭泣而嘶哑过；您的目光，尽管敏锐，但是可能因为伤心yù绝而shè出绝望的神采；您那皮肤，尽管光洁，但是可能因为惨烈的战争而留下过骇人的伤痕；您的生活，尽管奢华，但是可能因为你厌倦了那些明争暗斗。”

“我！”女人放下酒杯，“我过着我所知道的最快乐的生活，真正的女王的生活。我是海族之王，有朝一rì可能称为万物之王。如果我喜欢大海的某个地方，就住在那儿；厌倦它了，就离开。我象鱼儿一样zì yóu，如果愿意，也能长出鸟儿一样的翅膀。

“我只要略微示意，我的臣民就立刻服从。只要我愿意，可以同人类的那些家规国法开个小小的玩笑，带走一个它所通缉的强盗，或它已经放逐的一群犯人，然后我就施行我的法律。

“我的法律是无声的，但却是确实的，没有缓刑，也没有上诉，有罚有赦，而谁都不知道。啊！假如您体验过我的生活，您就不会再希望任何其他的生活了，您决不愿再回到尘世里去了，除非您要到那儿去完成某件大事。”

“譬如说，”拉戴尔举起酒杯，“复仇！”

女主人用那能看透人的心的目光盯着这只哥林：“为什么是复仇呢？”

“因为，”拉戴尔答道，“在我看来，您似乎是一个遭受过巨大不幸的人，和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啊！”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怪笑，“您猜对了！对人类，我确实有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