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上）（2/2）

杨怀笑着摆弄着鹦鹉，好不欢喜。

“喂，你这人，这可是我家夫人心爱之物，别给弄死了...”环儿见他笑得天真，也不忍责罚。只是她不明白这一只鹦鹉，对杨怀来说意味着什么。

“呵...姑娘在下唐突了。”杨怀欢喜过后，才明白过来，自己身是他家客，行为却不可哪般自在。

这鸟是官家差人送来，环儿也不识得，可她决计不敢告知周薇此物由来，也就只好说是阿福从街上买来。但周薇对它甚是喜爱，每日都抽出空闲来逗弄它，故，它也就成了周薇苦闷时的伴侣。

“无妨，只是这鸟夫人甚是喜爱。每日都来喂食。”环儿轻声说道。

杨怀听了这话，问道：“不知你家夫人可曾教它说话？”

“哎？你怎么知晓这鸟会说话的？”环儿呵呵一笑又说道：“夫人每日都教，刚开始听闻鸟会说话，我是不信的，可哪知一日却口吐人言，吟了句词。”

杨怀这下来了兴趣，不由问道：“哦？这鹦鹉学话，还能吟词？不知吟的什么？”

“它吟的是：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啊！”环儿自知失言，忙掩住红唇，四下看了看，噤声不语了。

杨怀当然知晓，这是哪一首词，神情为之一颤。好似想到了些什么。看向鹦鹉，久久不语，又看了一眼，缓缓叹了口气。

“你叹气作甚？”环儿疑惑不解。

杨怀不可置否。良久过后,口中缓缓吟道：“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感慨一番之后，杨怀一笑说道：“这位姑娘，劳烦你带路了。”

环儿也是懂词之人，听了杨怀这首《相见欢》眉头紧锁。

“莫非他真是个有着玲珑心思的人儿？不可能，许是巧合罢了。”迟疑了一下，应了声，便将杨怀带到柴房，安置下了。

冬天的月亮是极小的，扎眼望去，却犹如一点星火。杨怀上下垫着稻草，侧躺着，思绪一直萦绕在那句小楼昨夜又东风的词句上。虽不是十分，但他却可以肯定这姑娘口中的‘夫人’是谁了。可现下是太平兴国五年，历史上她不该早死了么？怎会还活着？

“环儿，把那人安置了么？”周薇紧了紧脖间的貂皮夹领。漫不经心地问道。

环儿进来房间，随手将门关上，口中答应了一声，又兀自往炭盆里加了些木炭。才走至周薇身前。

“怎么？莫不是那人无礼？”周薇打趣道。

环儿脸色羞红，说道：“才没有，夫人就爱看人家笑话。”

“咱们家的环儿是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那人好像只是个白身。是决计配不上你的...”周薇紧盯着环儿双眼，慢悠悠的说道。

“夫人。”环儿拉长着声儿，扭拈这说道：“环儿绝没有这般心思，还想着伺候您一辈子呢。”

“呵呵，就数你嘴甜。好了，就不难为你了，说说吧，为何适才神情有异？”周薇笑问道。

环儿考虑片刻，说道：“引那人进来，待走至回廊尽头，那人识出了夫人所饲鹦鹉。”

“哦？”周薇眼神一定，开口道：“他识得也不足为怪。”

“是没甚稀奇，可他吟了一首词，环儿倒觉得似有深意。”环儿跺了一步。

“哦？想不到他还会填词，不知他填了何样的辞赋，能让咱们家的环儿留心？”周薇再次打趣，可这会儿，环儿可没有适才的局促。反而脸色担忧地瞅了瞅自家夫人，犹豫了好半响。才缓缓吟道：“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最后一字落音，周薇呆住了。呆的无声无息、呆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呆的双眸雾气重重、呆的朱唇轻轻颤抖。

这一次没有叹息，没有幽怨、没有感情。

一抹愠色，赫然呈于那绝美的容颜下。冷声道：“环儿，带我去见那人。”

她周薇不需要别人的夹枪带棒、更不允许旁人的讽刺。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可就是由不得他派人来辱！

“赵炅，难道你侮辱的还不够么？尽还拍一个腌臜下作的胚子来此！你真是欺人太甚！”

杨怀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却被一阵嘈杂惊醒。柴房纸窗外，几只火把来回晃动。倒叫他心里不安。

“阿福，去把那人给我揪出来。”

杨怀一听，这声音却是个陌生人，虽然犹如天籁珠语，但还是淹没不了那一股子冷意。

没听那换做阿福的小厮吱声，只有霹雳巴拉几声响。

在杨怀听了这声之后，房门就被人哗一下推开，震的墙上土皮都掉落下来。一愣神，就见到适才点灯笼的那少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将其从地上揪起。这一番变故，倒让杨怀感觉莫名其妙。

一阵踉跄，杨怀被提溜出去。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引路的姑娘么？刚想问清缘由，就突听一旁带着面纱的女子，冷声问道：“那首《相见欢》是你所做？”

杨怀不明所以，疑惑来人身份同时，却又不好失了礼数，见了一礼，开口道：“不知这位姑娘何事半夜相邀？”

周薇略显不耐，轻皱眉头，又问道：“那首词是你所做么？”

杨怀一笑，答道：“正是，不知.....”话还没说完。

“啪！”周薇抬手给了一耳光，丝毫不拖泥带水。

杨怀只觉头晕目眩，待回过神来，他愣住了，环儿愣住了、阿福愣住了。竟连下手的周薇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