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洞开(1/2)
空中那只大雕来得好快,不多时已飞落湖上,蔺无终仿佛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从雕背上飘落在塔顶的檐口反宇之上。
他刚站住脚,就听得脚下低他一层的所在传来一把豪迈的嗓音:“蔺掌院定然是一战功成,擒下了长春子那厮,才这般洒然归来的吧?纵然仪容有亏,这个……稍显狼狈一点,却也无损英雄气概,到底强胜我们这几人憋屈在此处,半日也打不开格局。”
原来那蔺无终出场虽然潇洒,如今这一身造型却不敢恭维。他之前那一身滚紫华服此刻破烂斑斑,到处都是破口,几乎无法蔽体;再看他头顶上一头破乱发髻,被一根随处折下的木枝扎拢;衣襟两边且还有些暗青色的污渍,形似血迹,颜色却又不对,更增其狼狈之态。
“站那么高作甚?不怕风大折了腰吗?”蔺无终脚下塔檐上无声无息的凝出一道冰梭,直向他面门射来,这一下威力不大,却胜在诡诈,让人防不胜防。蔺无终好似浑身上下都是眼睛,不懂半分声色,恰于紧迫时才微退半步,让过冰梭,继而摆动头颅,用脑后未扎上的余发将之拍个粉碎。
松筠子一击无功,也不纠缠,又道:“那六骨锥呢?那是个紧要东西,此时或许用的得宜。”
蔺无终一个翻身从他檐上翻落,双脚踏在最高那层突出的栏杆上,苦笑道:“还谈什么六骨锥!长春子是被人擒下了不假,却可不是我蔺某人!”
塔上另外三人齐声惊呼,崇华道人最是急切,追问道:“这林中难道另有高人?能在蔺掌教和长春子手里讨得便宜,难道是五岳盟的人马?”
原来半日之前众人便已赶到了这湖边,当时蔺无终凭着门中追踪秘法,感应到长春子就在左近,因此便率楼观派精锐前去捉拿。松筠子见了此处气魄,料定是酆都的门户所在,心想即便长春子落在蔺无终手里,回头自然还是要拿着六骨锥乖乖回来。便与其他人留在此处,四下查看,也乐得他楼观派自去料理家务事。至于他深心之中,是不是害怕与长春子照面,便无人可知了。
蔺无终缓缓摇头:“不是中原人马,是本地的土著!”
“我本有查气之术,过了那一片山林,果然便觉长春子师兄的气息越发浓烈。谁想我等前脚才到,那边战斗业已结束,长春子师兄虽是不可一世,却被一伙人生擒住。我与诸位同门戮力以赴,想将师兄抢回来,却是颇为棘手。后来我听了那伙人首领之语,怕这边出了岔子,才赶来相告。”
他虽言颇为棘手,只是看他这一身狼狈模样,战况之激烈该不是这几个字竟形容得了的。
崇华道人道:“蔺掌院见识广博,可看出是伙什么人?”
蔺无终略作回忆之态,缓缓摇头:“我这一双眼虽见过一点世面,却实不知这伙人的根基来历,所以只以本地土著称之。其实我都不能肯定,这伙人是不是‘人’!”
“蔺掌院说话越发让人听不懂了,莫不是一群妖类?何况——”崇华道人又有话说,却值高塔一阵晃动,与刚才那次如出一辙,都是发自塔内,继而辐射四方,以致山谷之内都有明显的颤动。
蔺无终站在突出的围栏上,身体在晃动之中更是没有根基,仿佛随时会被摔下塔楼,“不好!只顾说话,忘了我之前所虑!我听那首领说,凡生人之体不可靠近此塔,不然……嘿!”
只见他忽地一折腰杆,头上脚下的从栏杆上翻下来,一道边缘锋锐如刀的墨黑色气劲擦着他平仰的脸飞过,险之又险。却是他话未说完,此层正中的的一座石基上忽然绽出一道水平的环形能量,向四周爆破而出!从塔下看去,便见得一圈黑色的气芒以高塔此层为中心,倏忽间扩散开来,速度绝伦。
“哗哗——”一阵响动,湖岸四围凡有高于那一层的,尽被黑色气芒齐头斩断。观其离高塔最远处,几乎有十里之遥!
高塔上的另几人可没蔺无终那等敏锐的洞察力,尤其是松筠子、崇华和枭阳三人离中心最近,骤然生变,更无反应余地。
松筠子新伤初愈,急切间被黑芒切进胸腹之间,到底是一身机变的前辈人物,与气芒相接处骤然结出层层冰块,企图阻挡,却被切乳一般切进来。鲜血横飞之际,松筠子大喝一声,运转“眸珠”至伤处,涌出的鲜血四下激张,化作一面其薄如纸的血盾,堪堪抵挡气芒一时。就是这么个缓冲时机,被他翻下楼去,只是人在空中时,便忍不住咳了几口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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