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书生恼怒斥关羽 机伯醉酒间蔡瑁(2/2)
伊籍道:“籍所言,句句属实!今荆州病逝,内有兄弟阋墙之乱,外有刘备虎视眈眈,将军于此时挺身而出,挽狂澜于即倒,拯大厦于将倾,救黎民于水火,赦苍生于危难,此真乃盖世之才也。”
蔡瑁笑的面红耳赤,当下连尽三盅。高呼痛快。
伊籍继续说道:“非是籍谄媚,实乃心中佩服之至,不能自已,故而实话实说也。不过,若将军仅仅做到了上面所说,原不会让籍敬佩也。”
“哦”,蔡瑁笑道:“以公之意?”
伊籍捋了捋胡子,喝了一口酒,两眼jīng光闪闪,极其诚恳的看着蔡瑁,说道:“若是将军仅仅做到了方才籍所言,原本,并不值得如此称道。但是……!”
伊籍是要夸奖蔡瑁,却又一句一顿,吊足了胃口,趁着几分酒兴,蔡瑁只急的抓耳挠腮,连忙催问道:“如何?”
伊籍终于说道:“只是将军为了荆州的江山,为了这九郡的百姓,不计较个人毁誉,拥立明主,功大于天,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做也。此其一。”
蔡瑁眉开眼笑,连连劝酒不已。
伊籍继续道:“其二,将军能看破天下大势,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为了基业长青,投奔明主,真乃有匡扶宇宙之才也。”
一个“大智大勇”,一个“匡扶宇宙”,只说的蔡瑁如同chūn风沐浴,心里痛快舒畅,真如醍醐灌顶,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舒服的味道。
伊籍饮了一杯,继续大放厥词,“有此两点,足见将军大将之才,非常人能及也。”
蔡瑁哈哈大笑,说道:“机伯真知吾也!来来来,今rì你我不醉不归!”
伊籍逊谢,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更见将军足智多谋,见事极明。”
那蔡瑁几番下来被伊籍拍的得意洋洋,只觉得句句属实,简直说道自己心窝里面了,却猛地听说还有优点,当下只喜得语无伦次,放声大笑。
伊籍说道:“将军在拥立之后,能迅速分清楚襄阳形势,当机立断,行壮士断腕之事,肃清jiān细,稳定军心,今朝堂上下,军民内外,谁不夸奖将军英明也!此事非能人不能做也!”
蔡瑁一听,本来想说是伊籍出的主意,但是转念一想,若非自己能看清楚形势,果断决策,哪里有如今这大好形势?!就算伊籍不说,自己也会想到的不是?当下心中对伊籍的感激之情立马降了一个台阶,多了几分傲慢,少了一丝亲密。
那伊籍见状,哪里会不知道蔡瑁心思,当下连连劝酒,谄媚之词更是滔滔不绝,如同流水一样的涌将出来,只夸得蔡瑁浑身大汗淋漓,眼睛血红,面白耳赤,口鼻喷烟,天昏地暗,直觉得凭借自己荆州兵强马壮,就算一争天下也无有不可。
不过这伊籍本是文士,身体不好,本来也确实喝多了,酒劲纵横,也慢慢的顶不住了,说出的话更是没有高低,最后硬是把蔡瑁夸得只和汉高祖一样,仿佛连曹cāo也不是对手。
蔡瑁倒还有几分清醒,心中虽然十分高兴,但是确实觉得有些不妥,当下说道:“机伯谬赞也,谬赞也!”
伊籍大笑道:“籍就知道将军向来公正严明,不许他人奉承,今rì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也。”
蔡瑁听着这明显自相矛盾的话,却丝毫不觉得矛盾,觉得自己向来是如此,在朝堂之上,在官员之中,自己何尝给他人好脸sè看过?若不是自己“严肃”“公正严明”,岂能如此?
当下暗自点头,粗鲁的推开已经趴在自己腿上的侍女,整理了一下衣服,做出了一番威严的派头。
伊籍见时机成熟,当下却不再多说话,只是连连饮酒。
那蔡瑁正听得痛快,见伊籍不说话了,未免有些诧异,便问道:“机伯怎突然一言不发也?”
伊籍长叹一声,连连摇头,依旧不答话。蔡瑁催问,伊籍方才说道:“今籍倾心追随将军,却不免为将来前途担忧也。”
蔡瑁问道:“你我,兄弟也,何来担忧之说?瑁岂是听信谗言,陷害忠良之辈?”
伊籍听蔡瑁这么说,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连连咳嗽,掩饰道:“非是说将军,而是说这荆州氏族之人也!”
蔡瑁问道:“此言何解?”
伊籍说道:“他rì将军投奔曹丞相之时,以丞相之大度,必然令公子刘琮为荆州之主,而将军永远辅佐也!则必然是一生荣华富贵。”
蔡瑁得意的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如此也!”
伊籍说道:“然而将军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乎?”
“哦?”蔡瑁奇道,“公若有言,何不明说?”
伊籍叹了口气,说道:“今rì荆州,六大家族,蔡氏居首,将军为荆州,呕心沥血,披肝沥胆,而其他家族,却又有几rì真心为将军办事也?”
蔡瑁微微皱眉,伊籍接着yīn狠的说道:“前不久,襄阳城中流言四起,荆州九郡人心惶惶,将军知是何人所为否?!”
“哦?”蔡瑁眉头一跳,问道:“不知是……?”
伊籍并不回答,却继续说道:“将军试想,当今局势危急,身为荆州之人,同食主公俸禄,却不思报效,而当将军挺身而出之时,他们却在背后说三道四,将军的每一条命令,将军的每一个行为,到了他们嘴中,都成了大逆不道,成了谋反篡位,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十恶不赦!将军的一番苦心,到了他们嘴里,都成了狼心狗肺,将军呕心沥血,在他们看来是狼子野心!将军的……”
“住口!”蔡瑁霍然而起,额上青筋暴跳,脸上一片青紫,一脚将身前案板踢翻,怒喝道:“是何人所言!”
伊籍见状,赶快装模作样的赔礼道歉,说道:“将军,籍失言也,还请恕罪恕罪!”
蔡瑁道:“非是怪罪先生,只是恼恨此等狼心狗肺之徒也!还请先生速速明言!”
那蔡瑁刚刚被夸得举世无双,这下突然从天堂掉到粪坑,焉能不恼羞成怒?是以大怒而起,急切的追问谣言来源。
伊籍赶忙劝道:“将军稍安勿躁,籍蒙将军厚爱,负责文书情报一职,时刻不敢怠慢,视公子之命令,不,视将军之命令如荣圣旨一番,上次流言事件平息之后,将军yù擒故纵,虽然在朝堂上说不予追究,籍岂能负将军厚爱?故而一直明察暗访,近rì才有消息。
关于平息流言之后,那蔡瑁在朝堂上说不予追究,哪里是使的yù擒故纵之计?只不过是当时情势所逼,忙着处理投靠曹cāo事宜,一时间也没有深思,随口说说,自己都记不得了,今一听伊籍说自己用的是yù擒故纵之计,当下脸上一红,却不免洋洋自得,语气都和蔼了几分,说道:“机伯辛苦也。”
伊籍暗笑,说道:“将军的蔡氏家族,繁荣昌盛,最近襄阳走私……啊……不,贸易兴旺,蔡家利润丰厚,虽有将军在军中势力,但是试想,谁不眼红?一些人有些依仗的,哪个不是盼望着将军身败名裂?”
“哦?”蔡瑁说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谁眼红将军势力?是谁想取代将军?”
“是谁有后台,谁有能威胁到将军的后台?”
伊籍紧紧的追了两句,便闭口不答。
那边蔡瑁脑子越想越乱,在伊籍的引导之下,不免慢慢的着了道。
当下,蔡瑁怒道:“莫非是除了蔡家的其他氏族否?”
伊籍见计策有望,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酒,捋了一下胡子,却陡然yīn狠的说道:“正是!”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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