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1/2)
() 过了十余rì,诸事安排停当。刘易风挂心女儿便想离去,就找刘老夫人辞别。正巧诸人皆在,刘易风便说明去意。刘老夫人看他执意要走,也不好挽留就安排下人准备酒宴为他饯别。
刘家乃武林世家,无论男女皆能豪饮。众人坐定,酒过几圈,刘金城忽然问道:“二叔,那个马元黙到底是何许人也,怎地和我刘家如此大仇,教人好不纳闷?”“这个……”刘易风闻言面上一窘,支吾不语。刘金燕在旁噗哧一笑,惹得大家面面相觑。刘夫人愠怒道:“小姑娘家怎地如此放肆,也不害臊。”刘金燕嘟着小嘴忙低下头去,满脸憋个通红。
刘易风一看知道瞒不过去,便索xìng将酒杯放下,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原来刘易风年轻时候生得英俊潇洒,实属绝世的美男子。再加上天生聪明,少时勤学苦练。出道不久,便盛名满天下。江湖上赞道“惜花轻采五柳地,笑言chūn风入幕来。”那东晋的陶渊明自称五柳先生,把田园之美,酒乡之乐都写尽了。这“惜花轻采五柳地”,便极言刘易风儒雅多情,风liu倜傥。“笑言chūn风入幕来”便是说他风度翩翩,使人倾心。三国时,人言与周郎语如沐chūn风。更有女子为了博得周郎一顾,故意弹错琴韵。就是有名的“曲有误,周郎顾。”拿周瑜来比拟,刘易风当年的风采可想而知。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大哥顶着,便一心在江湖中闯荡。到了三十几岁仍然四处游玩,遍交天下名士。他老爹一看他尚未成家,还乐不思蜀,只好让他大哥刘易尘抓他回来。
恰逢大周皇帝武则天寿诞,四方奇人异士云集东都洛阳齐贺。有热闹的地方,少不了刘易风。他玩了几rì听人盛赞天津桥边有一女子荡舟晚歌,声音美妙不可言道。更令人动心的是,那女子脸上带一面具,凶恶狰狞。听到这里他心痒难耐,弄了匹马便往天津桥而去。人山人海中,他仍然挤到了桥头。待到傍晚时分,放眼望去,水波潋滟之中,漂来一栋画舫。画舫晴阁之上,但见二位婀娜少女分持银丝拂尘,侍立珠帘两侧。少顷琴音响起,缥缈如青烟袅袅,丝丝扣人心弦。桥上人群皆忘声止息,神魂颠倒,不知不觉月升东南。这时连洛河两侧也挤满了人,河面上舟船闻音且止。
弦声缓缓落,人心浮浮沉。只见那珠帘一卷,华灯齐放,一窈窕女子已悄然立于灯下。脸上鬼面青额红唇,一对獠牙撕裂双腮。猛然看见,刘易风心中一悸觉得说不出的诡异。这时众人失声大呼:“鬼面仙子”。那女子轻摆彩裳,慢移莲步,苒苒向众人一拜。行动间曼妙多姿,飘飘然仪态万千。“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刘易风见此心神荡漾,口中不住得赞道:“洛神出,宓妃至也不过如此而已。”那女子取过琵琶纤指一划,丽音应弦而起,莺声燕语,香浓酥软。直如软风暖熏,梅雨洗染,烟云间红rì初烘。这时朱唇乍破,艳声婉丽。那鬼姬低眉唱到:“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这一曲《玉树*芳》唱的是情浓意炽,香艳醉人。教人醺醺然识不得东南西北。唱罢,那鬼姬轻施一礼退了回去,珠帘复有落下。
众人兴致正浓,却见鬼姬退去,心中大是不甘,纷纷出声挽留。但见那画舫顺水而下,缓缓远去。刘易风眼见她离去,恋恋不舍,心如沸水,难以抑制。不知不觉冲出人群跨马沿河追去。河水潺潺,柳风轻语。水烟间船似行在云中。刘易风纵马狂奔渐渐赶上。等到了近前,刘易风心想我无论使强还是软磨,怎么也要见识一下那鬼面仙子的容貌。少时待那马超过船头,刘易风腾身而起,顺手折了几束柳枝朝河心shè去。随即拧身跟上,施展踏花寻香的上乘轻功向画舫掠去。船离岸有十数丈远,他一跃有五丈之远,脚尖在柳枝上一踏复又跃起。几个起落,已落在船尾。他双脚刚站稳,就听见舱内说到:“既已来了,就请进来吧。”声音甜美,让人难以拒绝。他快步走进舱内,只见鬼姬背对着他坐在软榻上,两名侍女站在两旁。刘易风刚想说点什么,那鬼姬转过身来说道:“请坐,上酒”。一名侍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一侧,刘易风心中忐忑,却也不好开口。他刚坐定,另一名侍女就奉上一杯黄澄澄的东西。他一看心中恻然,接在手上却不敢往口中送。那鬼姬秒目在他脸上一扫,冷笑道:“大名鼎鼎的出云剑怎地这么胆小,连我这百花陈酿也不敢尝上一口。”刘易风听了心中想到能和鬼面仙子说上几句话,死了也是值得。便一饮而尽。只觉得这酒淡香微辣,略有苦味。鬼面仙子见此笑道:““惜花轻采五柳地,笑言chūn风入幕来”。刘公子的风采果然不俗。”刘易风闻言微笑道:“怎及得仙子翩然惊鸿,绝世无双的风华”。鬼姬闻言自语道:“他若知道是我,只怕就不会如此说话?”刘易风一怔,刚想开口却听得船头微微一响,似乎又有人来。鬼姬立刻大声喝到:“什么人敢如此无礼,快给我滚下去。”船头有人狂笑道:“竟然给发现了,看来这鬼面仙子不但风姿绝佳,而且身手亦是不俗。如此真是够味啊,哈哈。”又一人接到:“这般甚好,才能显出咱哥俩的高明手段。”言毕两人又是一阵狂笑。鬼姬双目盯着刘易风说道:“刘大侠船头的两个畜生就有劳你了。”刘易风本就想出手护花,这下更是义不容辞。走出舱去,看见两名彪形大汉皆手持雁翎长刀,刀背一寸多厚。心想这莫非是岭南马氏兄弟,他们向来在岭南为非作歹祸害一方,却又怎地到了此地。“出云剑”马氏兄弟一声惊呼。老大马元青不愿示弱狠狠地说道:“姓刘的识相点,快滚下船去。不然叫你惜花不成,做的成花肥。”刘易风一言不发从背后抽出长剑,一式巫山yunyu分袭两人。马家兄弟怪声吼叫,将手中刀一挥,左右夹击。刘易风毫不畏惧,斜跨一步将身形一转,让过两人。马氏兄弟眼前一花,不见人影,忙回身格挡。刘易风跳在空中长剑疾刺马元青咽喉,左掌凌空劈向马元黙顶门。马元青将长刀一横,往上反劈。这一刀正是凌岳刀法第四式云横祁连。就在刀剑相击之时,刘易风手腕一翻长剑破空而入。这一变化实在太快,马元青眼前一花右臂已然中剑,手中刀再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他甫一吃痛大喝一声左掌击出,刘易风剑柄倒转正中他的掌心。旁边马元黙见来掌掌风凌厉就有心与刘易风比试一下内力,便力发丹田鼓足内力提掌击去,却不料刘易风在左掌与他相交之时,借力一弹倒纵回去。
虽然自己刺伤马元青且全身而退,刘易风心中却不由得一寒。心想这哥俩刚才存心与我比较技艺,若是两人使出全力,相互呼应,左右夹击,我可怎生是好。马元青一咬牙,左手撕下一片衣袖来将伤口包扎起来。马元黙提刀在旁,虎视眈眈。刘易风心说今rì之事恐怕只有智取了,便大吼一声扑向马元黙。马元黙毫不客气,兜头便是一刀。马元青亦提刀来战。刘易风仗着轻功高超,施展开身段,闪展腾挪翩翩然于马氏兄弟的刀锋中。过了五十多合,马氏兄弟突然齐肩后退相视狂笑。马元青呲着嘴说道:“诶呀,有点意思啊,老二”。马元黙在旁大声应道:“大哥我们不拿出点真本事倒教人家笑话。”言毕,两人身子一错,先后扑了上来。一顿快攻,如同两团黑云直压过来。刘易风不敢怠慢小心应付,却不料这哥俩一攻一守,凌岳刀法势如疾风骤雨一般泼将过来。那两把雁翎长刀挥舞得好似狂转的车轮一般,刀风尖厉,吹面如同刀割。刘易风被犀利的攻势逼得满场乱走。那船头不过一丈多宽的地方,三人如同走马灯一般你来我还,一刻也不得消停。
不出二十合,马元黙一声喊一掌击在刘易风胸口。刘易风口喷鲜血倒栽进舱内,吓得舱内侍女连连惊呼。马元青趁势一跃跳进舱内,一刀劈向刘易风的脖颈。刘易风躺在船板上看着迎面而来的长刀,心想可惜我连仙子的真面目都没见到就死了,这可大不甘心。就在这时候,马元青一身惨叫翻落在地。一个熟悉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大哥”刘易风轻呼一声,心头一松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脸上痒痒得便伸手抓去,胸口猛然大痛,不觉惊呼一声醒来。他睁眼一看粉纱幔帐,红花绣被,自己躺在某个人的床上。他感到这床微微晃动,心想莫非我还在仙子的船上。这时账外探进一张秀丽的脸来,瞪着他看,正是仙子的侍女。“他醒了没有?”外面一女子担忧的问道。那侍女咯咯一笑,说道:“醒了,在盯着我看呢?”那女子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刘易风每rì躺在床上盼着仙子来看他,却总是失望。屡次问那两个侍女,她们只是嬉笑不语。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他方才能下地走动。这一rì他倚窗而坐,忽听晴阁之上琴声响起。声音哀婉如泣,动人声sè。一个女子凄然唱到:
“花开百rì,一朝憔悴,满径落红都吹尽。高楼独依伴明月,韶华随尘付烟云。夜夜盼君归,只恐浓情染霜发,孤老枯灯下。”
他听得心中凄然动情,动容叹道:“如此好女子,怎会心中如此悲苦。”面上尽是怜惜之意。随着琴音,他步入晴阁之中。鬼姬盘坐绣团之上,纤手挥处千愁万绪触弦而发。刘易风看她楚楚可怜不由言道:“仙子为何如此伤心?仙子这般的佳人为何不以真容示人?”鬼姬停手冷冰冰地问道:“你那夜入我船上所为何事?”刘易风面上一热支吾道:“这个……这个……我想看一下仙子的真容。”鬼姬闻此身子一颤冷冰冰的说道:“我的容貌对你就那么重要?咱们毫不相干,你却甘心为我拼命。不知你想过没有,你死了我可曾会为你掉一滴泪?”刘易风当rì也只是一时兴起,今rì给她一顿奚落兴致倒去了几分。便淡然说道:“那rì很重要,今rì就……。能一睹芳容当然最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我死了,仙子落不落泪倒也无妨。”这时候恰好一位侍女送来燕窝粥给刘易风。鬼姬一把夺过泼在河中,恨恨地说道:“这种人活在世间有什么用,拿这种东西给他喝,真是暴殄天物。”刘易风面上很是无趣心中却也恨不起来。鬼姬看他既不生气也不言语,便低头抚动琴弦悲声唱到:
妾年及十五,君幸至我家。
赠我金错刀,口许开国候。
一去十余年,别情复燕然。
rìrì思君不见君,独奏琵琶泪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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