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2/2）

二十二代弟子人数太多，为了便于管理，更为了着重培养优秀弟子，多年前在三指峰首座玄贞子提议下，紫薇宗设立了“玄门”与“黄门”——资质优秀者归入大指峰、三指峰、五指峰、八指峰四脉，即玄门；前途暗淡者不论之前师承，统统归入四指峰、六指峰、七指峰、小指峰四脉，即黄门。黄门四脉之首座，或生xìng淡泊，或生xìng闲散，或常年闭关，或玩世不恭，皆对收徒一事十分抗拒，因此入了黄门便意味着失去了授业之师，此后的修炼只能靠自己。

紫薇宗乃是剑修宗派，无法御剑无异于壮士断了双腕。陆常欢出关的第二天，便被由八指峰带到六指峰。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以jīng神力将一把木剑移动分毫。而今他的心如同一汪绝望的死水，只有当苏聿明苦口婆心地进行劝勉时，这汪死水才能勉强激起一丝漪莲。

朔风凛冽，积雪飘飞。一道三尺有余的剑光忽地贴着他身子一闪而过，那剑光呈rǔ白sè，几与这遍地雪景融为一体，在凛冽寒风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他大惊之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什么人？”他脸上微带怒sè。

那白sè剑光突然折回，一个女声道：“这位师兄，实在对不住，我只当此处从无人来，故而在此练剑，适才绝非小妹故意出手冒犯……”这声音温柔可人，娓娓动听，满山冰雪似都因此融化了几分。

陆常欢盯着那剑上之人，忽然动容道：“师……师姐？你是宗妍师姐？”

被他称为“宗妍师姐”的少女“咦”了一声，旋即从飞剑上轻轻跃下，一双凤目朝他细细打量了几眼，脸上霎时写满了不可思议。樱唇微搐，良久才轻咬皓齿道：“小欢？……”

陆常欢激动地拼命点头，一时间血脉贲张，心中居然有了将眼前的人儿拥入怀中的冲动。

宗妍一袭紫衣，玉骨冰肌，婷婷玉立，如天仙一般。看着眼前男孩感情流露却又畏畏缩缩的样子，她不禁“扑哧”一笑，脚尖轻点，伸开皓臂轻轻抱住他。

“坏小子，从闭关到现在，整整四年都不来看师姐！”

感受着身上的柔软和温度，陆常欢心跳陡然加快。曾有一瞬间他头脑中浮现出几丝贪婪甚至邪恶的念头，不过一阵肃杀凉风吹过，一切便都作乌云散。而后他不敢再有龌龊的想法，他极想告诉师姐“你好美”，但却生怕自己的亵渎玷污了眼前这至高无上的美。

两人拥抱了良久才分开，他虽不舍却装作释然。

“小欢，你来此做什么？”

陆常欢道：“师父命我来此寻找几味药材。”

“爹爹怎会……”宗妍一怔，随即笑着改口道：“云师伯又要开炉炼药了？”

陆常欢点点头，神sè有些黯然地道：“师……宗师叔与曲师叔可安好……？”

宗妍闻言柳眉一蹙，略带冰冷地道：“哼，我爹娘至今仍对你视如己出，想不到如今你竟主动不认他们了！”

陆常欢心中一撼。那rì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为了他，师父和师娘不止跟玄贞子大打出手，而且跟宗主起了争执。第二天，他被带到六指峰，他们远远地望着他，如同两尊石雕。

“陆常欢，”宗妍一双美丽的眼睛狠狠盯着他道，“在师姐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只花三年时间便修到‘云霄’顶层的天才少年！”

“噗通～”陆常欢只觉心中一汪死水仿佛被投进了一枚万斤巨石，巨石一击之下，整潭死水变作飞沫四散而去，原先之地却涌出了一股清泉。他曾以为，师父再也不是师父，师母再也不是师母，师姐再也不是那个肯陪他玩泥巴的师姐了，可是，原来一切都不曾改变。就在刚才，他还已为师姐已变得高高在上不可攀，如同女神一般，可是，原来师姐还是离他这般近。

“在我心中，师父、师娘和师姐永远都是我的亲人……”他顿了顿，鼓起勇气道：“师姐，四年不见，你变得好美，好美。”

宗妍俏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紫sè衣袖轻轻在他脸上一带：“坏小子，你我皆是修道之人，言语不可轻佻，男女之事切莫再想，免得误了修行。”

陆常欢点点头。他这番话乃是诚心赞美，并非含有非分之念。对他而言，一句“坏小子”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