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匆匆过客(2/2)
陈瑞愣了一下,侧身走了过去,那个女孩和我的反应一样,有些莫名奇妙,然而继续低下了头。看着他缓缓走了出去,我悄然跟了上去,但见他将那封信丢进了垃圾桶,随后转身朝图书馆里望了一眼,漫步走了出去。
我不禁叹了口气,四下打量了一番,准备将那封信拾起,却忽然见到一个人影径直奔了出去,再往图书馆内看去,我的座位竟然空了下来。只怕这一瞬间,便是解开一切谜底的时机。我大步走上前,从垃圾桶中抽出那封信,小心地塞进口袋,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陈瑞!”夜幕中有个声音惊起,我顺势追了上去,隔着湖水,我看见年轻的自己正贴着明媚的水光在奔跑。她跑到男孩身前,扬起一个宽大的信封,在说着些什么。
天哪,这封信是我交给他的。可这封信是怎么来的呢?
女孩朝他走出几步,转身说,“圣诞快乐。”
两人的身影僵持了片刻便继续逆向而行。
男孩走出很远,站在湖边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她也始终没有回过头。远处的天际隐隐传出几声惊雷,男孩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拾着信件一路走了回去,留下了绿地边弓着身子潜伏的我。天哪,这算怎么回事。我死命揉着自己的脑袋,完全想不出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这封信的来历我还是没能调查出来,难道要我现身去逼问过去的自己么。我望着陈瑞走入他们的男生宿舍,阳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我才确认他平安无事。至少,当年的宿舍记录显示直到第二天的清晨,陈瑞都一直在自己的宿舍里,哪都没去。只是那封信,那份书写着研究所的信,确实是由我亲手交递到他手中的。
我忽然发现自己这个FBI做的很无力,我除了陷入回忆的痛楚,再无任何作为。不行,我必须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再开展调查。夜已经沉了,我在学校的老草坪中,隐藏在最深邃的黑暗中,我最好不希望任何人发现我,包括学校的探头。因为在这个不安宁的夜晚中,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大地隐隐发出闷闷的声响,草坪中昆虫们不安地躁动着,我知道这是大地震前的预jǐng。我忽然又想我是否能做些什么,去jǐng示他们?或许,我来到这里的使命已经结束,我必将空手而归。这一次申请的任务已经失败,然而,对于我的进一步使命而言,这一切,才只不过刚刚开始。
这是我近年来第一次最无助的夜晚,我不知该如何抉择,我甚至考虑到拿着jǐng徽前往当地jǐng署去通报第二天的灾难,可是在此时此刻,又有谁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呢。尽管我有紧急调用地方jǐng力的徽章,可这么唐突的决定又能劝服多少人呢,也许他们会说,大半夜的别闹,要报案请去隔壁登记。
十年的改变使得我的模样和年轻时有了些许的改变,装扮也职业了许多,照理说不应有人会认出。于是我决定停止在这个荒唐的小绿地中度过这个夜晚,自从老校区被拆迁之后,我的读书生涯中的那些陈年旧梦始终无法释怀,如今我沿着古老的道路,清越的脚步声踏过老校园的石阶,这个伴随着我少年记忆的地方,河边的垂柳轻轻拂面而过,徐徐吹过林间的风。我一时沐在风中,久久沉醉,不能自已
忽然,从河的另一侧传出一个男子的高声呼喊,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狂喜。
我吃了一惊,习惯xìng地躲在树后,悄悄望去却不由惊呆了。
这一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那一年的新南威尔士,他径直朝我奔来,手中敬礼高喊着:“恭喜你,MADAM”
是第一次出jǐng,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控制了局势后,他向我快速地跑来……
一瞬间,这个男人的名字充满了我全部脑海中残存的记忆。
“程志远?”一时间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我大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我跟阿SIR说你要经历地震,为了我们联邦调查局的使命必达,我就来啦!”他耸耸肩,一身黑sè的夹克衫在夜间闪着异样的光彩,他的神情甚至有些得意,“我询问过李怀特关于时光机的一些理论,所以我们同时搭乘时光机的话我会落在悉尼,而你会在这里,我就比你提前几天打报告申请从悉尼来到这里,刚看到飞机出事就跑过来帮忙,竟然一抬头看到记者在采访你,真是太幸运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太胡来了!”我一股热血上涌,狠狠地骂他,“你是傻子吗?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我是来执行公务……”
一时我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从我那个时代穿越而来的熟悉而亲切的面孔。
“你这呆子。”我无力地骂道,
“我也是啊!”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这就是你的母校啊?挺美的。还有啊,你小时候的样子真美。”他哈哈大笑,丝毫不顾矜持。
“什么!你见到了?”我又是一惊。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昨天就到了,然后在你们的校区实地考察,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也顺便问了问陈瑞的事。”
“哦,有什么进展吗?”我听到他聊到陈瑞,于是不再生气。
“我刚路过你们图书馆正好看到年轻的你啊,我上去搭讪问她认不认识我,她说不认识。我突然想起李怀特给陈瑞的那封信,就给她看。我把信给她了我喜爱那个反正也是十年前寄给陈瑞的嘛,我也算在十年前交还给他啦!”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殊不知我已经浑身乏力,感到阵阵寒冷,莫名地恐惧瞬间将我整个人吞噬,我惊讶地张大嘴,甚至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辰。”他扶住我,“怎么脸sè这么可怕。我是因为怕找不到你所以拿着那封信上的陈瑞的地址来找你。”
“你做了非常可怕的事。十年前这封信,原来是你交给我,再由我转交给陈瑞的。”
“怎么可能?十年前我还在雪梨(悉尼)做我的阿SIR呢。”
“那你现在呢?现在不正是十年前!”我不禁失声高叫,“你现在站立的这个位置,不就是十年前我的母校!”
他愣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可怕,他甚至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惊恐神sè:“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原原本本安排好的?在十年前,你和我就已经来过这里,而且……直接参与了你那位朋友的失踪案件。这一切都在历史的进程之中吗?你我十年前在这里认识然后十年后,再来到这里的吗?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太可怕了。”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怎么办?”我无助地抱头蹲在地上,一种空前的失落将我的信心完全摧垮。
“只有放手一搏了!”他点起烟,望着远方,嘴角吹落点点烟丝,随意另外一只大手按住我的肩,“辰,放轻松。我们只当自己仍在办案,其他什么都不要顾虑。如果你接到这个案子。除去那些不必要的顾虑,你会怎么办?”
“首先去找当事人。”
“没错,我们就去直接找当事人陈瑞。走!”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走。
“等等。”我忽然陷入了会议,“我们应该去找另一个人。”
“谁?”
“周辰颖。”
他愣了下,吐出一口烟圈,摇滚似地甩了下头:“let’s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