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夕(3)（1/2）

拜别安阳郡主，许错走下山去，只见卢导独自等在山门外。

许错本想再去和敬翔、韩偓见一见，就算什么都不谈，好歹也应该道个别。

谁知卢导却告诉他：“掌事刚刚已经启程去洛阳了，韩大人也往濮州上任去了。”

韩偓倒也罢了，连敬翔也刻意避开自己，许错苦闷非常，忽然扬起手，用掌根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发出扼叹：“唉！”

卢导叹道：“子恒，你不在大梁，不知道大梁现今是个何等样的情形。这两年，大王战无不胜，连手握重兵的晋王、挟天子施号令的李茂贞都败在大王手下，处在后方、富庶安乐的大梁一派颠狂，以为大王乃盖世雄主，平息大乱之人非大王莫属。再加上李振等人暗中煽动，官民一心，大王声望推及神速，自大梁到洛阳，无不以大王为马首是瞻。照着这个态势，就算唐祚终结于大王之手，也会被视为天意所致。掌事大人手中无兵，如今权又被削，已经不能以一己之力逆反大流了……”

许错心情沉重地道：“葛帅呢？”

卢导摇头道：“葛帅老了，戎马一生落下伤病累累之身，jīng力大不如前，时常抱病，只因需要和掌事大人相互呼应，才会苦苦硬撑至今。现在掌事大人已经倒下了，想必葛帅也支撑不了太久，他的兵权，这两年其实就已经被朱友宁、杨师厚等人一点点抢走了。葛帅现在，大概就是想再为大王攻克一两城，掠入二三地，然后就可以求大王放他解甲归田，去享一个安稳的天伦。”

许错默然。

万里江山，人才辈出，一代兴起，一代又落，那些梁王的老臣老将已经开始逐一落寞，他们虽为梁王开创功业，立下汗马功劳，但梁王此刻规模已成，需要更进一步，从人臣变人主，原先的老臣老将自然不能用了。敬翔和葛从周知道梁王之野心，但他们都已无法从梁王座下抽身。

“熙化兄，你有什么打算？”许错看着卢导，他知道卢导现在还是能够抽身出来的。

“我？”卢导怅然四顾，幽幽地道：“我手里的权本来就不多，现下大王常年在外，王府兵曹形同虚设，我也没什么实务可为。左右无事，我便开始撰书了。”

“撰书？”许错愕然。

卢导笑道：“眼之所见，亲身所历，悉数记录下来，但愿能够留传于世，有益后人。”

许错叹道：“熙化兄心思最细，这件事倒是适合你的。”

卢导强自笑了笑，道：“话说得太多了，子恒，我赶紧送你上路，这里不是你久留的地方。”

许错抱拳道：“不必了，飞行军就在左近，我自去与他们相会就是，熙化兄，咱们就此别过。”说完唤来随从，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