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见时要紧紧抓住你（1/2）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推开车门，潮湿的山风迎面扑来，夏北望著眼前这段被锈蚀的路障和隔离墩封锁的山路，在心里想道。

按照安织锦母亲提供的地址，这里就是少女当年遭遇意外的那条山路。

因为山体不稳定，连年的滑坡和落石让这段公路逐渐荒废，加上不远处的新隧道通车，事到如今这条山路早已废弃多年。

但少女似乎每年那个时候总会回到这里来，哪怕中间有一大段路她没办法乘车抵达，也依然执意要独自前来。

或许是为了悼念，又或许是希望当初的自己能得到另一个结局？夏北不得而知，这也是他今天来到这边的目的之一。

……不过，还是得和她说一下，下次就別进去了吧。

因为常年缺少维护，这段道路的落石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还蛮危险的。

夏北心想，抬头看了眼天色。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路上来的时候因大雨堵车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这里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加快一些脚步吧。

夏北绕过路障，朝著山路深处走去。

沿著湿滑的山道前行片刻，他在路边发现了一处严重损毁的护栏。

他来到缺口边缘向下望去，下方的崖壁有些陡峭，到最低处的落差大概有二三十米左右，只是站在上面看著就让人心里发慌。

虽然前面下了雨，但好在的是自己到这边时雨就已经停了，只有地面还稍微有些湿滑，小心一点应该不成问题……实在不行自己还可以回档嘛。

夏北將雨伞暂时搁在路边，谨慎地跃下斜坡，沿著陡坡小心翼翼地来到谷底。

或许是因为当年的那场事故，又或许是担心落石滑坡的风险，这里如今常年人跡罕至。四周寂静无人，只有茂密的灌木和低矮的树木，他反覆对照手机里的照片，在附近搜寻了很久，才终於確认了当年车辆坠落的地点。

这么多年过去，原本那场事故的残骸早已被清理乾净，看不出任何车祸的痕跡，野草和藤蔓覆盖了一切。

不远处的陡坡下还有一条河流，临近春天，河水也开始上涨。下过雨的土地比较湿滑，还是不要靠近那边为好。

夏北心想，他也不太確定少女来到这边时是在哪里悼念的，四周也没有留下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跡。

可能她只是过来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总之，来都来了，还是在四周多转转吧。

抱著这样的心理，夏北又在附近仔细搜寻了几圈，用手机拍下了不少照片。

因为地势崎嶇复杂，这个过程费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等到一切结束时，天色不知何时早已暗了下来。

虽然没能达成最初的目的，不过有些意外收穫，也不算无功而返了。

现在回去吧，再耽搁下去她估计要等著急了。

夏北心想，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了沉闷的声响……

……

夏北先生，怎么还没回来呢……

安织锦蜷缩在沙发角落，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著水杯边缘的弧度，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渐暗的天色。

虽然抽屉里的那些东西让她很在意，但相比起来，此刻的她更加牵掛的是那道迟迟未归的身影。

窗外，阴沉的天空隨著夜幕降临愈发昏暗。空荡的房间里，原先的孤寂感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明显。

仿佛被这份压抑的心情所牵引，又或许是因为身边没有那个可以让她安心的人，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纷乱的思绪。

她的回忆渐渐飘远，回到了当初那个同样阴冷的雨天。

记忆中的雨声逐渐与现实交织。

恍惚间，耳畔似乎又响起那刺耳的剎车声……

“——！”

安织锦突然攥紧手指，水杯剧烈晃动，溅出的水將她从回忆中惊醒。

她抬头望向灶台，才发现刚才那刺耳声响的来源並非记忆中的剎车声，而是厨房里烧开的水壶。

“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

起身关火的间隙，安织锦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早已越过了少年平日回家的时分。虽然他早先发了消息说过会迟点回来，但此刻的时间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稍晚“的范畴。

不安如潮水般漫上心头，某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抿紧嘴唇，再次点亮手机屏幕，试著想要联繫少年，但发出的消息依然没有回覆。

她又尝试著拨打电话，得到的也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

这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內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担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安织锦无法再等待下去了，决定现在就出门去找他。

但是，他现在究竟会在哪里呢……

最近这段时间出门，他都从未和自己提及过具体去向。偌大的城市，自己又该去往哪里寻找他呢？

安织锦紧咬下唇，此刻的她多么希望，少年曾经面对自己询问他为什么能找到自己时，回答的那句“缘分”是真的。

这样的话，自己至少也就能……

……等等！

突然，一个记忆片段闪过脑海——她想起前两天少年曾收到过母亲发来的简讯。当时的话题被巧妙地转移开来，让她没有去细想他为什么要联繫母亲……

想到这里，没有片刻犹豫，安织锦立即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但在被她问到这件事时，母亲的声音明显犹豫了。在她的再三恳求下，母亲才终於透露了那条消息的內容。

那是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地址。

在听到那个地名的瞬间，安织锦的心臟骤然一紧。

相近的时间，相似的天气，相同的地点……

记忆与现实仿佛在这一刻再次重叠。

“不会的……“

她死死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试图说服自己。

但是，万一呢……

少年从来没有不告而別过，也从来没有违背过与自己的约定。现在他迟迟没有回来，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安如潮水般將她淹没，心臟剧烈跳动著。安织锦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担忧过度，还是相似的场景触发了內心深处的创伤。

如果他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就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永远地离开自己

也就是……“死亡”

这个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到害怕的词汇，此刻在脑海中浮现的瞬间，强烈的恐惧感顿时袭上心头，胸口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迫著，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窒息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等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衝出了公寓大门。

“哈啊……哈啊……”

一路跑到马路旁后，安织锦才停下了脚步，努力平復著紊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太过著急也无济於事，自己终究不可能一路跑到那边。

那条山路远在数十公里外的郊外，地铁无法直达。像以前那样搭乘地铁到最近的车站，再半天时间慢慢过去肯定来不及，眼下也根本没有时间给她去寻找其他交通工具。

想要儘快赶到那里，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瞬间，安织锦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用力咬住下唇，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可当指尖触碰到车门冰凉的金属把手的瞬间，她的动作却又再次凝固了。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