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乐,这么自信,这么充满希望(2/2)
“这之中指不定混有鸡姦犯,如果是我,就绝不敢背对著他们。”
麦克阿伦点点头,这种事情在监狱中很常见,稀疏平常。
不奇怪。
“还有……”唐璜翻出了一本陈旧的再社会化改造手册,指出其中一条:
“有一点值得留意: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极端的压力和创伤会刺激再社会化士兵脆弱的神经,修復过去的一部分记忆,令他们再次显露出过去的“凶残本性”。”
“而这一缺陷在这批士兵身上会显得尤为明显。”唐璜再次指了指那些玩家:“他们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毫无徵兆地狂性大发,残暴地大开杀戒。”
“你肯定不会想著惹怒他们的。”唐璜看著麦克阿伦:“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简直都不敢想。”
“多嚇人呀!”
麦克阿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说,他以后跟玩家说话都得打哆嗦。
“因此,在这些武装暴徒狂性大发的时候,你们千万要离远一点,免得被伤及无辜。据说他们狠起来甚至会攻击自己,连蛇被逼急了都会咬自己的尾巴。”
据说,据唐璜自己说的。
“好的。”照麦克阿伦这点头频率,恐怕就连脑浆都得被摇散匀了。
“噢,还有一件事。”唐璜这语气就像是深夜里给孩子们讲鬼故事的老祖母:还有一件事,鬼就在你们身后。
“您说。”麦克阿伦小心翼翼。
“我是不是说过,他们有一种癔症,就是会把自己当作游戏里的玩家。”唐璜看著他:
“游戏玩家,你懂我意思吗?”
“懂!我懂的!”麦克阿伦涨红了脸,窘迫的就像是课堂上睡到一半、突然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简单说,这些人虽然不至於认为自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却真的相信他们可以枯木逢春,死而復生。”唐璜接著说:
“所以,他们在战场上都是一样的悍不畏死,不惧牺牲,用不著大惊小怪。”
这样就解释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些玩家毕竟是真能够重生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发现不对。
这个补丁可以以后再打,唐璜心里也早就有了主意,根本不著急。
到时候就说他意外发现了“大规模复製人製造技术”,而且克隆样本就是这些“脑袋不正常”的洗脑士兵。
所以,他们每次被杀死都能重新復活,拥有过去的记忆和面孔。
这技术怎么来的你別问,反正有,存在即合理。
不过唐璜现在肯定不能公布,一旦他那么做了,联邦一定不会允许他拥有如此“有违伦理道德”的科技——他们会派正规军直接没收自己使用。
至於叛军领袖阿克图尔斯那样的梟雄,为了得到这种足以扭转局势的技术,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泰伦联邦的克隆技术还远远达不到能够大规模製造复製人军团的地步,最多就是一些服务於有钱人的高档货,非常罕见。
否则联邦没道理不用。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唐璜把手別在身后。他话说多了,这会儿实在口乾舌燥。
麦克阿伦听不懂也没关係,他跟手下们解释的时候完全可以添油加醋,就怕他真不说。
“我懂了。”麦克阿伦很有信心地说。
真是乖狗狗。
“那好,接下来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唐璜的语气轻鬆平淡地就好像是吩咐麦克阿伦去买一筐麵包。
他说:“我要你亲自带人把他们送到圣歌小镇去。”
“什么?”麦克阿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麦克阿伦在这里已经干了许多年的治安官了,闭著眼睛都能开车到圣歌小镇,但现在就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外面十分的危险,出了城就可能丧命。
“你耳背吗?”唐璜不太高兴,肯定是一不小心才把这话说的就像是“你想死吗”一样可怕。
唐璜这人就这样,一向跟温声细语这个词毫无联繫,从来就不会给人一种他很好糊弄的感觉。
麦克阿伦警长显然不想死,於是一字不差地把唐璜的话重复了一遍。
记忆不差嘛。
唐璜鬆了一口气,说:“原来你听得懂人话,否则我刚才不是白费口舌了?”
他说:“我只是让你走个来回,或者说你还想要留在那里过夜?再说,你怕什么,我没说不会安排民兵沿途护送。”
“改造还是有效果的,別担心,他们得不到命令就不会开枪,就是脑子不正常。”
唐璜要的就是借麦克阿伦之口说给其他人听,一传十十传百,也没指望他干成什么大事。
“……”但只要一想到可能要在遍地都是怪物的镇子中过夜,麦克阿伦就嚇得六神无主:“我一定完成您交待的任务。”
肯定有位伟人这么说过,人总是折中的。
此时此刻,关乎自己的小命,麦克阿伦才真正开始审视起玩家的战斗力来。
麦克阿伦治安官面露难色,指著孙半城和黄药师两个人说:“司法官,他们快跟我一样胖了。”
他实事求是地说:“这样怎么能打仗呢?”
“难道你以为什么样的货色都能进埃尔·英迪奥监狱?”唐璜笑了:“想试试他们的厉害吗?”
“不用了。”麦克阿伦顿时菊一紧。
不过,麦克阿伦倒是记住了这两人,不用说,肯定又是十足的狠角色。
这时候,两辆军用卡车也到了,它们都是大型卡车,马力十足,要装下所有的玩家也绰绰有余。
卡车司机们倒是比麦克阿伦淡定太多了,他们本来就都是汽车兵退役,这些天来也一直跑进跑出,遵照司法官办公室的命令,到城外的废弃採矿点中抢救货物。
与之相比,圣歌小镇根本不算远,也远不如麦克阿伦想像的那样可怕,到不了怪物满地走的地步。
况且唐璜待遇给的很足,他不讲大道理,只要出任务,报酬就绝对不会少。
这下就轮不到麦克阿伦说什么了,他虽然胆子小,但又很爱面子,不想被人说成是胆小怕事。
卡车一到,玩家们就被33-27解除了限制,顿时一拥而上,就连下线的人也被唐璜安排人一起扔了上去——这几个人没准还以为卡车能固定刷新,或是读个进度条就能传送到目的地。
誒,掛个机就到新地图了,真好。
还有,唐璜已经看出来了,这些玩家在不玩游戏时,可能都是安分守己、举止得体的人,但在游戏里没人愿意排队,没人觉得需要排队。
而且,他们实在闹腾的厉害,精力充沛,总是咋咋呼呼的,甚至称得上有些大惊小怪,吵得人耳朵疼。
“好耶,两船兵!”有人大叫。
“明明是两车兵,但怎么也比走地机枪好。”另一个人则反驳道:“今天我们都是50块的好兄弟!”
“错了,这装备顶多值40块,而且外骨骼装甲也没有,连老蒙的刁民都不如。”
和之前一样,唐璜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调查兵团!出动!”
“出师北伐!”
“啦~啦啦啦!”
这场面其实对麦克阿伦等人的震撼更大一些。
这是打仗,很有可能会送命,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他们以为这是什么?
郊游踏青?河边野餐?
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乐,这么自信,这么充满希望。
照著唐璜的话,麦克阿伦跟几名卡车司机解释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玩家们的。
讲完了,他衝著其他人摇摇手指,又摇摇头,深深地嘆了口气,不说话。
懂了啊。
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会这样吗?
大概,只有孩子和傻子才会像刚断奶的小狗一样天真无邪,一样欢快自得。
即使是在眾多同僚中,麦克阿伦也是对罪犯最深恶痛绝的那一个,他相信任何罪犯都不值得被当作人看,也不值得被救赎。
放在平时,麦克阿伦早啐他们一口唾沫了,现在只觉得既可悲又可怕,他真怕唐璜一怒之下把自己也给洗脑改造了。
他看得出来,这位唐璜司法官说一不二。
“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也挺可怜的。”在上车前,一个司机点了根香菸,徐徐说。
“那可不,造孽啊!”另一个也说。
麦克阿伦蹭了根烟:“其实没烦恼也挺好的。”
“最惨的是那些半途恢復记忆的洗脑犯,他们接受不了自己原来是坨臭狗屎,活活气死嚇死。”他觉得自己有时候也能说出一些很有哲理的话出来,不出本书真是可惜了:
“有的人失忆了,就拼命想要寻回之前的记忆。但他就不害怕吗?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之前是个什么玩意儿,是人是鬼。”
麦克阿伦等人把车开走以后,唐璜才回到了基地门口,招呼自己的私人保鏢马杜克·索尔,准备打道回府。
唐璜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跟著玩家们一起去冒险。
別开玩笑了,他一个司法官,什么档次,哪有跟大头兵一样衝锋陷阵的说法,没有这样的道理。
要他自己去衝锋陷阵,这样的政权趁早完蛋吧,人类也请立即去死。
手下的人能打不就行了。
况且唐璜就算能以一当十,放到正面战场上也肯定没有主持政务的作用大。
他一个新来的空降领导,战场上振臂一呼士兵们就能斗志昂扬?
颅內高潮吗?
新开启的直播功能本身也能方便唐璜远程监控玩家,他甚至不必进入直播间,就能隨时隨地、任意调取任何一名玩家的第一视角。
相比於文字评论,这是更直观的反馈。
有了这,唐璜就能在33-27的帮助下进一步完善游戏人物界面、任务流程和角色等级设定,並基於泰伦人的灵能天赋开发相应的技能,提高他们的战斗力——起码要保证下限。
否则光凭復活这一项能力,就算十万玩家来了也没用。
另一方面,有33-27盯著,时刻留意玩家的一举一动,也出不了什么问题,这个人工智慧除了脑子有点轴,算力近乎无限。
唐璜现在真的是分身乏术,除了要忙公务、管理一整个移民地,他还得抽空研究研究开发者界面的新功能,忙得冒烟。
唐璜找到索尔的时候,后者早就是一脸幽怨,觉得自己的能力得不到信任。
马杜克?索尔其实一点儿都不如看上去的那样狠辣冷酷,他嘴碎得厉害,喋喋不休地恳求唐璜下次一定得带著他,被唐璜狠骂了一顿才罢休。
踏上回司法官办公室的车之前,唐璜最后还撂下来一句:“胡闹!你可要给我正常点!”
把索尔搞得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