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无一用(1/2)
龚先生递给陈夕一本蓝sè封面的册子。册子有些厚,封皮已微微磨得破旧了,陈夕乍一眼看去,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九yīn真经》,脑子差点短路,定神一看,原来却是本《战国策》。
龚先生让他翻开第一页,说道:“战国之时,君德浅薄,为之谋划者,不得不因势而为之,据事而为画。故其谋扶急持倾,为一切之权,虽不可以临教化,兵革救急之势也。”这段话太过文言,陈夕听得是一头雾水。
龚先生也不解释,只是道:“我读一句,你跟着读一句,要用心读、用心记。不懂的地方就用笔做下记号,反复诵读。”
第一篇便是《东周卷》里的《秦兴师临周求九鼎》。龚先生先教他读熟,便开始逐字逐句地讲解。陈夕虽对文言文一知半解,尚未达到入门级别,但自从被金爷爷“金针刺穴”之后,他自身的记忆能力已大大增强,虽然还未达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变态境界,死记硬背起来却已是游刃有余。龚先生见他不仅对课文理解得极快,一点就透,往往还能举一反三,时有独到之语,不禁面露赞许之sè,甚为满意。
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龚先生放下书,温言道:“回家后把今天讲的内容多看几遍,生字亦要多写一写,熟能生巧。睡前好好想一想,这颜率因何能两次说动齐王,既派兵解除秦军之威胁,又放弃了九鼎这等宝物。今天就到这里,下去罢。”
陈夕当下与老师拜别。出来时发现教室空无一人,同窗们都走得个jīng光,他忙收拾东西闪人,回到村里时已是rì暮时分,只见夕阳西下,在天边凝聚成一抹橘红。
家中未掌灯,关上门显得有些幽暗。陈夕摸摸内兜,心下思量:“今天龚先生对学费的事情绝口不提,又让我称他老师,这一两银子应该是省下了。”他想今rì不仅为家里节约了银子,还交了位富贵朋友,心下颇为高兴,拿出为细柳带的定胜糕,大声道:“阿姊,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喊了几声,却无人应。陈夕不以为意,心想细柳多半是在灶房生火做饭没听见,便将糕点放在桌上,自行回房。
发了会呆,甚感无聊——这古代人,特别是古代穷人的娱乐活动也着实少了些,怪不得一个个都早睡早起,多生多育。他暗自嘀咕,打开窗户,摸出书本看了起来。翻了几页今rì讲的课文,心想:“这颜率还真是个人才,借虎驱狼这招用得高明,完全是无本买卖。齐王的心思也被他摸得清清楚楚,要是放到现代,没准又是一个销售界新一代的开山怪。”
天sè渐暗,陈夕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唤。人一发饿,这书就看不太进去,正想到灶房瞧瞧,细柳叫开饭的声音便已传来。他把书随手一扔,来到堂屋,只等了好一会,才见细柳慢腾腾的端着饭菜上来,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似是脚下有些别扭。陈夕正想上前接着,细柳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竟直跌倒,汤菜泼了一地,几个肉丸还滴溜溜地滚动着。
陈夕忙扶起她,问道:“阿姊,没事吧?哪里摔着了?疼不疼?”
细柳按着右脚踝,也不叫疼,只是看着洒了一地的菜汤米饭,牙齿把下嘴唇咬得发白,半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碗也破了,肉丸子全掉地上了,都吃不成了。”
陈夕道:“吃不成也不打紧,只要人没摔着就好。”
细柳望着他道:“阿姊当真是没用。早先去田里却崴了脚,人家都说读书辛苦,我就找李姐佘了些肉想给你做肉丸吃,却连盘子也端不好。”
陈夕心中一痛,扶她坐到椅子上,道:“谁说没用?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家阿姊既勤快又漂亮,村里那个人不说好的?”卷起裤角,只见细柳那原本小巧的脚踝早已肿得不像话,他想起细柳在田间辛苦劳作,自己却是在外面大鱼大肉,更加不是滋味,道:“阿姊,你就别动了,坐在这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烧饭给你吃。”
细柳道:“那怎么成?读书的人了,哪能去下厨?圣人会怪罪的。你在这坐着,待我去生火。”说着便要起来。
陈夕摁住她道:“阿姊,这读圣贤书是要学做君子,君子呢是既要上得厅堂,又要能入得厨房——这可是不是我随口乱说,是孔圣人的原话,他一个弟子爱好厨艺,孔圣人还当众称赞过呢!”
细柳有些疑惑,问道:“真的?是圣人说的?”
陈夕笑道:“我还能诓阿姊不成,书上都有写呢!要不我拿来你看看?”
细柳道:“拿来我看干嘛?我又识不得字。即是书上说的,那便是了,可就算圣人不怪罪,你打小就就没做过这些,怎么做得好?”
陈夕道:“怎么没做过?以前我一个人……一个人悄悄瞧过隔壁大婶做饭。”他一时顺口,差点说出“一个人住外面时也煮过泡面”,话到嘴边发觉不对,紧急改口。
细柳却被他逗笑了,道:“瞧一遍就算做过么?就爱嘴硬,顶多呀到灶房给我打打下手就是了。只是可惜了这些肉……”瞅了眼地上的肉丸,满脸惋惜。
陈夕也觉得有些可惜,怎么说也是细柳的一片心意,他皱眉道:“这丸子用清水洗一下,或许还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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