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抄书之谊(1/2)
徐远山看了这半卷奇书,兀自沉浸在武侠的世界里,满脑子都是糨糊,经陈夕这一提醒,才陡然活动起来。
要知那笑笑生的《山河将军传》,全文不过四十万字,在谢家书局分为上下两册发行,每册标价上了二两银子,时人依然争相购买。夕哥儿的这些手稿,说的虽然是西东两魏间故事,可行文之jīng彩程度,绝非笑笑生可比拟,若真能印刷成书,这其中是大大的有利可图。
他掂量掂量书包,里面的那些书稿在他眼里可不仅仅是一个jīng彩的故事,瞬间已蜕变成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
他跟着下车,眼露奇光,望着陈夕,仿佛在看一只会生金蛋的大头鹅,说道:“夕哥儿,这事儿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可得干他一票大的!”
陈夕心中也微微激动,笑道:“说啥呢,又不是土匪,甚么干一票的……”顿了一会,又道:“六子,我问你,这若要编册出书,有什么具体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没?需不需要到相关衙门通过甚么审核?你……在这方面有没有甚么渠道?”他已知徐远山出自商贾世家,家中既有书局,岂有不开印刷坊之理?这最后一句,故意将“你”后的“家”字去掉,便有些故作懵懂、请君开口之意。
徐远山不疑有他,搓了搓手,道:“我家便有印刷坊,要编册出书也不是甚么难事。到时候给官家说一声,登个记,刊行前衙门自会派几个书办来审查一番,你这书又非甚么史书正传,写得也是前朝传奇,还能出甚么大问题不成?到时候最多走个过场而已。”
陈夕心想也是,只不过是本通俗的武侠小说而已,其中又没甚么敏感内容,应该不会像《水浒传》、《金瓶梅》那般被当权者扣上“诲盗”“诲yín”的帽子,列为**百般打压。何况《shè雕》此书,强调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儒家正统思想,可谓“儒侠”。披上这层外衣,也算是含有一定的“主旋律”,有积极向上的正面意义。而且据他观察,新朝风气颇为开放,不比满清爱搞*,动不动就抄家灭族,自己又怎么会轻易触了霉头。
于是笑道:“那自然再好不过。只是你前些rì子跟我说的合约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要是与你家签了合同,rì后有了银子进账,这利润该如何分成,咱哥俩是你七我三呢,还是五五对半?”
牵涉到生意,徐远山脑子便灵光起来,道:“按照行规,这合约得具体来谈,书不相同,这分成的方式自然也会变化。夕哥儿你放心,你这小说写得这般jīng彩,凭咱们这关系,还能亏待你不成?自是按最好的来。不过……现在还有一些小问题。”
陈夕最怕听到“不过”这类转折词,忙问道:“甚么小问题?”
徐远山道:“还是刚才跟你说的那事儿,字太潦草……这么跟你说罢,我家中书局这类铺面生意,大多都是我二哥在一手cāo持,我把这书说得再好,这稿子总是得过他的眼。你这字儿,我怕他看不下去,那不是可惜之极?最好还是用小楷,再工整的誊写一遍为妙。”徐远山在家中虽是六少爷,颇有地位,可毕竟年纪还小,这生意钱财之事,暂时还轮不到他拍板决策。
陈夕笑道:“没办法,我这字如何练习,总是写不端正,就这水平了。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找几个字写得好的……”说到这儿,忽地一怔,心想:“若是所找非人,故意把剧情给泄露出去了咋办?若是在未刊行之前被有心人士剽窃了去,改头换面抢先上市,那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凭白为人作嫁了么?”他看多了一些yīn谋诡计一环套一环的小说,受其影响,有时候明明一些极简单的事儿,偏偏易将其想得复杂化。脑中思虑一阵,越想越觉得这般行事不保险,忙把心中忧虑对徐远山说了。
徐远山被他一唬,智商降低,也觉托人抄书有风险,毕竟其中利润非小,谁知道自己府上的那些秉笔下人中,有没有见利忘义、吃里扒外之徒。府中之人不堪用,去请外人帮忙那就更不可靠,心中一时没了主意,道:“要不,跟先生说罢,咱龚先生那可是写得一手好字,远近闻名……”
话未说完,便见陈夕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注视着他,知道话里出了问题,声音自动低了下去。
陈夕长叹口气,道:“你昨夜睡眠不足,现在反应迟钝,说话不经大脑,我不怪你。”这重新誊写确实让他有些为难。自己来此时rì方短,人际关系有限,信任的几人当中,细柳是不识字的,徐远山那手好字,与自己也是在伯仲之间,只有范裕隆和许川二人还算拿得出手,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工夫干这体力活。
他站在门口与徐远山商量一阵,决定待会中午时再与大伙儿商议如何行事,出书这事也勿需刻意保密,迟早会曝光,自身低调些便是。这时同学们陆续有来,不断跟他们打着招呼,二人方才停止交谈,随众进得门去。
陈夕人逢喜事jīng神爽,眼见赚钱改善生活有望,只觉得今rì看谁都顺眼无比,龚先生的授课内容似乎也比平常更加引人入胜。不过徐远山却恰好相反,顶着熊猫眼,瞌睡虫乱飞,后来索xìng来个破罐子破摔,几度梦里寻他去,千吼百叫不复醒。龚先生一生气,直接打发他到外面罚站去了。
午时放学,陈夕叫住范许二人,直言有要事相商,一众人虽均是半大孩儿,却早已继承了国人的优良传统,爱在酒桌上谈正事,四人勾肩搭背,浩浩荡荡杀向龙门镇的那座长期光顾的“御用”酒肆。
楼中依旧人多,可二楼却很清净。小二引几人进得雅间,几人落座,待小二退去,徐远山将陈夕写书之事和盘托出,毫不隐瞒,又说了几句夕哥儿担忧书稿泄露之事,请二人帮忙。
范裕隆许川对望一眼,许川道:“夕哥儿,你这事是不是有些多虑了,话说大白天的,哪来那么多yīn谋诡计?就说上次王旭舟那档子事,你们都怕他玩yīn的报复,结果呢?过了这许多天,也没见有啥事。”
范裕隆道:“我却觉得夕哥儿担心的有些道理,小心无大错么。也不是甚么难办之事,我反正是被罚抄书罚惯了,这抄故事总不比抄那些明经枯燥。我那书僮也是个嘴严实的人,字写得还算可观,也可以拉来一用。这样罢,竹竿,我与你把这桩事给分了,我六你四,怎样?”
许川见范裕隆如是说,便点头同意,口中说道:“若要抄得工整,每rì里便写不得多少,光这些字抄下来,怕是要花上一段时间了。夕哥儿,这以后的书稿,也要我们抄么?”
徐远山笑道:“那倒不必了,只要让我二哥知道这书好看,rì后便没你们啥事了,只待夕哥儿赚了银子,请大家吃吃喝喝便是。”
许川也笑道:“吃吃喝喝那是跑不了,就是不知还要不要去惜雨舫听曲儿?”
陈夕笑骂道:“你这小子,是嫌上次不够刺激还是怎的?嫌自己水xìng好,想再下湖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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