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番外－恒彩歌（2）（2/2）
徐兰芝顿首道：“娘娘，温氏胆大妄为出言顶撞娘娘，照律当杖责而死。”
真命凤格！
“娘娘！”
温彩将脸转向冬葵。
温彩并不搭理，“你现在的确是一等富贵人，百货行的大东家，在这京城，百姓们知百货行大东家是你，你一句话，说今儿的猪肉二十文一斤，那就是二十文，说今儿五十文一斤，所有屠夫就得卖五十文，不愧是市井百姓传说的商皇后。
这一切，都与以前迥然不同。
这一刻，双双鼓足了勇气，说出了所思所想。
过去的数年，她不凿破，便是在等待，也有想徐兰芝护温青之意。
皇后娘娘却用来对付我，知道的，说是皇后以身作则，行事端方，乃母仪天下的典范。不知道的，说我成了宫人，今儿经过市井之时，便听到有人议论此事，原来皇后娘娘借刑罚民妇来扬皇后威名。
冷晓瞧出来了，温彩今日入宫是拿定了必死之心，双眸微敛，“来人，罪妇温氏顶撞本宫，照律当施鸩毒！”
“我是该死！可是，我到底是先帝指婚点头迎娶的皇家妇，处死皇家妇，可没有杖责这一条，应该是鸩毒。”
我温彩有眼不识真面目，才会把你这狼子野心之人当成朋友落到今日这地步。你骨子里就是一个三面两刀，狠毒无情之辈……”
双双、冬葵紧随其后。
她想的是“第一贵妇”的批言，还有徐兰芝这“商皇后”的名头，天下怎么能有两个皇后，她才是皇后，是当朝唯一的皇后。
双双、冬葵欲求情，可她们知晓这一切，来的途中，温彩便与她们道：“今日，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太阳。”
“民妇？”冷晓的服侍大宫女沉吟着，“你怎不自称罪妇？”
冷晓面容煞白。
温彩扬了扬下颌，“数年了，民妇一直在想我犯了什么罪？可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哪里有罪，今日入宫，还请皇后娘娘解惑？这些年，皇后娘娘隔三岔五地宣我入宫，不是训斥便是罚跪，又或是在冬天顶着一盆冰水，原本这些处罚都是对付宫人的。
后来，她们看见温彩半夜醒来在整理物件，一样又一样，将慕容标小时候穿的衫子、玩的拨浪鼓……
冷晓的眸光转冷：第一贵妇！
就这样平庸的她，却成为最有才学的皇子慕容恒的妻子。
*
二安子站在屋外，看着屋子里含情脉脉静望着宿醉未醒床上人的温彩，这是样的恬静、美好，她眼里有泪光，却未让泪光落下来。
温彩死了，这两个忠婢也不能留。
她必须要防徐兰芝。
院门外，传来双双、冬葵的哭声：“求嬷嬷让我们见见我家夫人，就看一眼，看一眼！”
温彩一闪身，扬手就是两记狠重的耳光。
天下的第一贵妇，当是她这个皇后娘娘。
“你这个贱\妇！”徐兰芝扑了过来。
“二安子，我不在，你要好好服侍爷。”
温彩静立一侧，“娘娘要处死民妇，民妇无话可说，但请娘娘告知民妇实情，这些年你处处刁难，是不是在寻找一个处死我的藉口？今日，我冒犯了你，确实该死，但死之前请告知我真实的原因，如此，民妇死而无憾。”
“真命凤格？”
一侧，是满脸巴结讨好的徐兰芝，手捧着鱼食，笑盈盈地用心服侍着。
那是宫人出宫采买使用的寻常马车，或者说，冷晓是拿她当成宫中下人一样的对待。
徐兰芝背叛了温家兄妹，难保他日不地背叛她。
原来，只有我的死，才可以让你重新振作。
冷嬷嬷应声“是”，双双、冬葵跟在冷晓身后进入小院。
对于知道了真相的奴婢，她更不会留着。
她曾经因为，这是因为兄长温青的缘故，原来这背后还另有原因。
她之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她定是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才选择了不说。
丈夫的隐瞒，儿子的离散，世事的变幻，她入宫了，这一次，她不想再忍。
冷晓并没喝斥住温彩。
双双惊呼一声“夫人”，扶着温彩的左臂，“双双一辈子都是夫人的奴婢。”
冷嬷嬷厉声道：“求也无用，你们就在外头候着。”
对于处于苦难中的人，眼泪是一种奢侈。
“鸩毒？”徐兰芝微怔，立马改口大呼：“娘娘，应该赏赐鸩毒之刑。”满脸的巴结讨好，自以为她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却不晓，对于皇后来说，徐兰芝就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夫人，你今天入宫……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的忍耐，无论皇后与徐白狼说什么，你……都……”
我以为只要活着，就是对你痴情的最好回报。
温彩微微欠身：“民妇不敢！”
凉亭里，冷晓穿着鲜紫色的凤袍，正往凉亭下的池塘里投放鱼食，成群结队的锦鲤竞相争食着鱼食。
“大胆！”冷晓厉喝一声，“温氏，在本宫面前也敢放肆！”
徐兰芝挑着秀眉，大喝一声：“大胆，还不跪下请安？”
这几年，她一直想弄死温彩，总寻不到名目，几乎让她挑不出半分错处，没错处，她就不能处死温彩。
温彩捧着酒盏，冷嬷嬷给她的话是“半个时辰内，温氏必须饮下此酒。”以顶撞皇后的罪名，赐她一死。
“冷晓，一个人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奇怪，为什么其他后\妃都能接二连三的育皇子、诞公主，唯独你不能？我幼年多病，久病成医，略懂医术，你已中毒极深，你若害我，可我却不想你有憾，你赶紧寻一名医解毒许还来得及，若毒入宫床，你此生再无生儿育女的机会……”
昔日，徐兰芝为了成功嫁入东军都督府宋家，煞费苦心，买通一个江湖半仙，硬说她是一等一的富贵命，是天下首屈一指的贵妇命。宋家自是不信，而宋夫人更是怀疑这话的真假，她又与徐兰贞商议，了大价钱买通了春晖圣母庙的尼姑，又陆续买通了另几个算命先生，就差把全城的算命先生全都买通了。
曾有几回，温彩进了冷晓所居的凤仪宫，那大殿上常年燃放着凤乳香，这是冷晓为了与慕容悰专使的龙涎香相配，令人特意为她调制的熏香，因她与慕容悰自幼青梅竹马，慕容悰便由了她。为了让凤乳香的香味持久，便在其间加了一种含有提纯麝香的熏香味。
她要亲眼看着温彩死！
我忍辱受屈这么久，今天，我可以不用再忍了。
御园里，因也入秋，摆放着各色婀娜多姿的秋菊，白的如雪，黄的似金……在宫径两侧，一丛丛、一簇簇地迎风绽放。
可这些年，她受够了，想来温青也宁愿来个痛快，而不是处处被徐氏笑骂。
温彩捧起桌上的毒酒杯，勾唇一笑，“原来如此。我早就看出，你想我死，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可是冷皇后，你可知，为何你不能生养？”
她的笑带着悲伤与凄美，那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果决与轻松。
冷晓携着几名宫人过来，冷扫一眼，“她们想进来，放她二人进去。”
徐兰芝瞪大眸子，微讷片刻，“你这……”
他与双双是何时开始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似乎他们还没有获罪时，双双就在悄悄地帮他收拾屋子，给他洗衣服，在他的房里点上好闻的熏香……
慕容恒一早就知道原因，却从未告诉过她。
徐兰芝胆颤心惊地离开皇宫。
“民妇温氏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她们知道，温彩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虽然她们不知道温彩为何如此，但定是有缘由的。
“温氏，你……休要血口喷人。”
可他感觉到了。
真命凤格？可笑！他们都信了这个传言。
二安子“哦”了一声，一个音节代表了他太多繁复的感情，他的心似被在剜割、撕裂一般，双手紧握，他知道双双的话意味着什么，以前也常随温彩入宫，但每次双双都没说这样的话，他知道，这一次她们入宫，也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双双对主子很忠心，就如同二安子对慕容恒的忠心。
你徐家厚颜无耻，缠着我哥不放，不过求的，就是要过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的日子。连你出嫁的嫁妆还是我兄长给你预备的。可你徐家是如何对待他的，徐兰芝，上天有眼，总有一天会瞧清你的真面目。
妇人长期闻嗅觉，便会终身不孕。
慕容悰登基五年，这种香，冷香便闻了四年半。现在她早已经身受其害，温彩故意在此刻说出来，就是要冷晓感激于她，只要半分也好。
冷晓要害她，她为什么要让冷晓过得安宁。
她就是要在这宫中点一把火，让冷晓心生怨恨，让这宫里再无宁日。
如此，就算是她对慕容恒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