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番外-恒彩歌(1)(1/2)
(说明:这是写前世慕容恒的故事,以温彩之死开幕。)
夜,静谧如千年古墓,皇陵祭台带着沧桑的气息,月光下的祭台投下重重阴影下,仿似远古倒塌的墓碑,错印在万年之后。
慕容恒手抱酒坛,醉卧祭台前,二安子不安又不舍地静默凝视。
“主子,宫里又来人了,皇后传夫人入宫……”
慕容恒根本没听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舍得,舍得,有舍有得,我是舍了,可又得到了什么?便是被圈禁一生?”
他扒在地上,偏生抬手一甩,却是如此的漂亮,嘴里重复沉吟着“舍得”,一个落漠的人依旧难掩傲然之气丰。
圆月皎皎,如冰如润。浓稠如练的月华洒照天穹环宇,却是如此的凉,洒于肃穆的皇陵与荒原,仿佛覆上一层淡淡的霜色。
温彩衣着随常的衫子,脚步匆忙,看着祭台下的人时,一双眸子里满满都是心疼与怜惜,“入秋了,天气转凉,怎不把爷送回屋里歇着。”
二安子低应一声,扶起酩酊大醉的慕容恒。
双双问道:“夫人,需要给爷准备醒酒汤么?”
“杀了她又能如何?就能改变我们的一切?”
她虔诚地磕拜,再拜,将额头重重地碰撞在地上。
“红燕,你有话对我说,今日这里无外人,你说吧。”
她委屈,是冷晓的羞辱,是徐兰芝的热嘲冷讽。
红燕冷声道:“慕容悰一早就买通了五军都督府中的四军,温玉堂不愿被他收买,这才导致慕容悰拿他下手。夫人,只要你不在了,爷一定会开始行动。这些年,握在爷手里的山西金矿被夺,你的畅园、百货行被夺,这此赚钱的生意,就如爷的左膀右臂,没有了他们,爷谈何东山再起?夫人,全是因为你妇人之仁,否则爷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温彩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爷有许多事瞒着我,红燕,明日入宫,我许就回不来了。你一早就猜到宫里会宣我入宫的,所以你早早就准备了两坛酒,就是要他喝醉,让他不再阻我入宫。”
慕容标在两年前就被她设法送走了,她与慕容恒商量过,不知何故,
爷这一生,原不该动儿女私情,可他为了你,竟甘愿被软禁皇陵祭院。如果曾经欠了你的情,爷早就偿还清了……”
红燕凝了一下,“你对爷的事了解多少?”
她温柔地替慕容恒掖着被子,“我……入宫了,你要好好活着。阿恒、爷,你一定怪我、怨我,我的确自以为是,你怪我是应该的,你是何等的骄傲,却因我的拖累落到如此地步。阿恒……”
“阿恒,标儿只是一个孩子,我们可以受苦,可是标儿不应该陪我们吃苦。阿恒,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枕边人。阿恒……”
除了这两件,许还有旁的。
耳畔全是红燕说的每一个人字。
红燕道:“是你在几年前的宴会上,告诉所有人夫人、太太,说爷永远是皇上的臣子;也是你告诉冷皇后,说爷没有竞逐之心。
温彩望着祭台前的灵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历代大燕皇帝的名号,“他是在怪我吧,怪我当年阻他争逐帝位,他原是那样洒脱的人,是我害了他,他虽然从未说出半句怪我的话,可我知道他在怪我。我曾以为,我与他经得起风雨的锤炼,岁月真的可以改变太多,是我对不住他,他怎么待我,我都会理解、体谅。双双,你去把红燕叫来,我明日入宫,吉凶难卜,我想交托她一些事。”
死,并不可怕。
双双、冬葵知晓温彩的委屈,她们心疼温彩,也同情他们夫妻的遭遇。
慕容标与青莺离开的时候,还有她千辛万苦藏起来的一笔银子,所有值钱的、能赚钱的东西,都被冷晓等人夺走了,他们不会想到,她还私下攒了一笔巨款,而这钱,她尽数交给了青莺,让青莺将慕容标拉扯成人,让青莺带着慕容标远离京城平安地生活。
她曾猜测,许是当年她鼓足勇气与冷昭和离,让冷家蒙羞,所以冷晓要刁难她、羞辱她,然,不是。
这几身衣袍,还是西山县温氏族里的温子仓走了门子,托人给他们送来的,世人喜爱锦上添,却鲜少雪中送炭。
“这么多年,我不敢说十分,至少也该了解九分吧?”
流星阁、十二肖……
可是,她最看不到丈夫的委屈,看不得儿子受苦。
她对不起他。
她再一次识错了人,她也能瞧出红燕眼里那浓浓的厌恶、甚至带着一股子杀意。
红燕面容冰冷,“现在,你还说了解爷吗?”
院门外,双双正与二安子话别。
温彩不后悔做出的那样的决定。
温彩想都未想,立马就拒绝:“不行!”
原来,他却在背里隐瞒了她这么多的事。
她悲怆地笑了,明明悲伤却笑得明媚,心却在哭,哭自己的不了解他,哭这么多年,他又真正了晓她几分。
沉默许久的冬葵,问道:“夫人,标少爷离开后,爷就时常借酒浇愁,要不……要不把标少爷寻回来吧。”
双双、冬葵日渐消瘦,一路走来,她们依旧相伴身侧,不离不弃,名为主仆,情同家人。
如果有来生……
这些年,他憔悴苍老了一截,尤其是二安子,仿佛是四五十岁的人。
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想与他大吵一顿,然后,他却是不理,对她不冷不热,最初来这里时,虽然也苦,而他却会安慰她,甚至还会哄她高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变了。
她想着种种可能。
温彩,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人。
这位温子仓,在温彩最风光的时候没有出现,却在他们落难之时给予了最多的关爱与帮助,待她好的人,她全都记得,就如伤害她的人,她牢记于心。
但慕容恒却因这事大发雷霆:“温氏,你做这事前,为什么不听我的意见,你就自作主张把标儿送走,你怎么可以?”
儿子离开了,整个皇陵祭院更显冷清。
可怕的是活着看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在这祭院的人,哪个不是生不如死。
他能有什么打算?让孩子与他们一样过着这被圈禁的清苦日子。
如若,二安子不是太\监,双双又不曾患有疯癫之症,他们一定会结为夫妻。
二安子的生不如死,他自幼追随慕容恒,原想有一次大殿拳脚与实现抱负的机会,最终胎死腹中,这是大志不得偿的落漠。
她不了解慕容恒?连六分也是抬举,什么时候起,她竟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可只片刻,她又想到但凡是人,即便是夫妻也会有自己心里不能言说的秘密,他不说,她不问。因为她相信他。
“是。”
冬葵道:“夫人,标少爷在的时候,爷还有两分笑颜,自从标少爷离开,他就再没有笑过了。夫人,爷这半年的性子都变了,除了二安子,他不愿与任何人说话,他连你都不愿搭理了。”
传说十二肖是皇帝手里握着的一支暗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大内高手,他们是高手中的高手,每一人都有以一敌百、以一敌千的本事。他们专为皇帝办一些不能上台面的脏事、暗事,暗杀皇帝想杀却不能明着治罪的人。
温彩望着远去的二安子、慕容恒,从祭台的石案下取出香烛,小心地点了香烛,秉香祭拜,这座皇陵埋葬着大燕慕容氏历代帝后,“列祖列宗在上,罪妇温彩告祭祖先,如若罪妇一生确犯大罪,请降罪妇一人之身,求祖先保佑我的丈夫、儿子。”
如果不是他后来动情,又让她情何以堪,一直以为,沉陷在爱情中不能自拔,自以为是的是她。
他手握流星阁、他手握十二肖……
上天与她开了一个玩笑。
慕容恒却不同意,他们已经失去了次子慕容植,她不想再误了长子慕容标的性命,到底是自作主张,坚持让青莺带走了慕容标。
可直至现在她才知道所有的真相。
真相竟是这样的无情。
晶莹的泪滴悄然滑落。
真相最是残忍,却又是事实。
到底是还是她连累了他,她曾以为,只要活着便可以陪着他,让他不再感到寂寞,原来他早有打算,原来他需要的是一个有气节的妻子,而不是让她毫无尊严的活着。
“问得好。”
从昨晚开始,她就感觉到红燕那异样的目光,是闪烁,甚至带了两分责怪。红燕没说,必然是环境不合适,那么今日,她斥退所有人,与红燕坦诚布公地谈一次。
温彩久久地跪在祭台前,夜色中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夫人,你找我。”
双双道:“夫人,该入宫了,宫中接人的侍卫到了。”
以为相爱而结合,便不会同床异梦?
冬葵站立在侧,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粗褂,主子人都衣衫简素,身为下人的他们也穿戴得如同寻常的山野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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