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池睿之死(2/2)
秦虎应“是”,今日若不是池睿出现,温彩许就被伤、被捉。
他喜欢她,她曾经想过今生就嫁给他。
慕容恪道:“池聪,你回京了?”
“是。”慕容恪禀报完毕退出养性殿。
皇帝虽未退位,可自慕容恒离京,阅处奏疏的是太子,甚至有些日子皇帝未临朝议政,也是太子代为处理,一时间太子在朝中的声望日增。
“妾身是来服侍父皇、母后的,殿下日理万机,要代理朝政,妾身只想尽一份孝心。”
这一次,他是幸福的,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有他,这样就够了。
皇帝看了眼奏折,这件事几天前他就知道了。他当时颇是生气,若是他的皇孙伤了半分,他一定把肃州官员给砍了,可慕容恒在言辞之间颇是替肃州知州说话,只说西凉人狡猾。
池睿勾唇而笑,不是辛酸,不是苦涩,是一种满足的笑,灿烂的笑,仿佛多少等待都值得。
温彩道:“池睿,你这又是何苦?”
若在他们之间,有一个人必须要死,他希望死的那人是自己。
数日后,慕容恒回到雍王府。
秦虎抱拳道:“所有贼人或活捉,或毙命,皆已制伏,只是那个怪笑蒙面人逃脱了。”
大厨房还在重建中,临时搭了一个棚子,暂时解决王府下人与护卫的吃饭问题。
这一个男人,前世今生都深爱着温彩。
他拾了奏折,起身往养性殿去。
“是,一直都记得。”她未忘,是因这男子的痴情与执著令她动容,温彩悠悠道:“畅园相见的那天,见了你后,我在家等你上门求亲,可你一直没来,我想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雍王府又恢复了宁静。
他粲然一笑,昔日畅园一见,情根深种,从此谁也入不得他的眼,然而舅舅、舅母、母亲却阻止他向温家提家,阻止他迎娶温彩为妻,只因为温彩是“真命凤格”,他将所有的情深埋心底。她在京城,他便留在京城;她随夫远去肃州,他离开金吾卫暗自相随。
在池睿深沉的爱面前,所有的话语都显得多余。
“池睿,你这个傻子,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
二管家、秦虎细细与慕容恒讲了那晚的惊险。
慕容标咂咂嘴,一扭头奔向温彩:“娘亲。”
然,他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皇后为了缓和与太子之间的母子情分,在宫中挑了三个容貌酷似周素兰的美人送去,但他却冷冷地道:“无论再像,你们到底不是她。”隔日,他把人送还给了皇后。
皇后当时气得凤颜苍白。
温彩一时以来,她忘掉了池睿,当他再现的刹那,如电闪雷鸣,似天崩地裂,他从来不曾放下她,只是他换了一种方式守候、凝望,他不敢奢求结果,只为属于他自己的方式静默地、在暗处保护着她。
许是酒的缘故,温彩再回到榻上时,阖上双眼,竟是睡得出奇的好。
池太太顾词因池睿的死,现下病卧榻上。
让他们佩服的是,在那紧要关头,温彩没有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应对,打退了一拨又一拨冲入王府的贼人。
大厨房被一把大火给毁了,好在那边的人都没事,若要重建需些几日,好在栖霞院有单独的小厨房,只是王府下人、护卫们的吃饭成了一个问题。
慕容恪神色冰冷,视线落在李洛玉的大肚上,“不在太子宫养胎,你来养性殿作甚?”
慕容标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青莺,大叫一声“青姨”便下了地,直奔青莺,拽着她的胳膊,秦虎一转身,手指一点,青莺睁开了眼:“贼人呢?贼人在哪儿?他妈的,敢点老娘的穴道,老娘要宰了他。”
池睿听到那喊声,又是灿烂一笑。
然而,“真命凤格”的传言,让他不能得偿所愿。
慕容标被麻嬷嬷抱在怀里,躲在内室不敢出来,这会子听见外头平静了,麻嬷嬷方抱着慕容标出现。
“娘亲,饿。”
双双冲出厅,对着夜空大吼:“王八蛋!你别走,你杀了人就想开溜,留下性命!”
他睁开眼时,却见温彩坐在案前,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扬头一饮,一口而尽,“这条路,究竟对是不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守护自己看重的人。”她又倒了一杯酒,“池睿,就当是我欠你吧,你一路走好,若有来生,你不要再遇到我,就找一个爱你、在意你的妻子过一生吧。”
可那时,舅母、姨母和母亲都不许,玉郡主不是我们池家可以肖想的……谁能想到,大哥竟情陷如此,他因玉郡主去江南,便自请去江南;因她回京,不顾舅父和表哥安排,执意回到京城,哪怕是入金吾卫做一个小小侍卫也甘之如饴……”
池聪不是要成为江南首富么?
他让李洛玉怀孕,也是因着寿春长公主的情面,李洛玉刚嫁入太子宫的日子,寿春长公主三天两头往凤仪宫去,说慕容恪不召妻妾侍寝,说的还不是李洛玉没得宠。
能这样死去,真好!
“既要敬孝父皇、母后,快进去吧。”
温彩大声道:“双双,传郎中!快传郎中。”
池聪低着头:“是大表哥写信叫我回来的,江南那边往后就由四表哥负责了。”
情,不能放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厚,厚重如山,令他难以放弃。
他的痴情,她全都知道。
不,他不要她死在自己的怀里。
他冷着声儿,不愿多与她说一个字,决然而去。
前世记忆、今生场景的交替,前世她死在他的怀里,今生他却殒命她怀中,这似乎是一种宿命,又似另一种轮回,这一种不能有结局的情感,让她的心痛彻心扉、痛不可语。
怪笑人的连续三掌,已摧毁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口里再涌出一口鲜血,“你一直都记得我?”
他为了她,远离京城、远离亲人,默默来到肃州,一待便是两年多。
这人不是护卫,更不是雍王府的人。
慕容恒紧握着手中的信:“西凉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肃州撒野!”
李洛玉孝顺?慕容恪可不信,她还不是想要扶正做太子妃。
皇帝摆了摆手,“恪儿,现在是你在代理朝政,这等事你处理就好,不必禀报朕知晓,西凉人动雍王,便是打我大燕的脸面,更是打你的脸面,你看着处置吧。”
运河码头,慕容恒刚到,就接到加急文书,是二管家递来的,说雍王府遭到袭击,并将捉到西凉贼子的事细细地说了。
慕容标睡熟了,朦胧之中,他却听到温彩的一声长长地叹息:“池睿,前世今生,你、我注定无缘。”
温彩对王府中的护卫都见过,这几年对他们都是熟识的,唯独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抢了东西、杀了人,就想回西凉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事后,他愤怒不已。
李洛玉怀了孩子,慕容恪便不再传她侍寝,只让她在太子宫里将养,可李洛玉一心想当太子妃、皇后,虽是良娣,却变着方儿地讨好皇帝、皇后,就想借着他们做太子妃。
“抢我大燕百姓的粮种,杀我大燕百姓、夜袭雍王府,西凉人着实可恶!既然入了大燕境内,传令下去,西北一带严加封锁,定要把他们给揪出来。”
麻嬷嬷愣了良久,三顺儿突然飞跳了起来:“我的个天,世子爷会叫人了,世子爷说话了,世子爷会说话了!”
周素兰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想: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放下这段情。
慕容恪道:“父皇请看肃州知州呈来的奏折,这个混账东西,那么大的贼子潜入城中居然不知,还让西凉人在雍王府大闹了一场,父皇定要治其重罪。西凉人出入我大燕恍若无人之地,一定要狠狠地给西凉人一点厉害……”
温彩错愕地道:“池睿,你怎会在肃州?你不是进金吾卫了么,你……”
“雍王妃,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我记住你了!”
秦虎几人奔入厅,与怪笑人纠缠起来。
慕容恪更是吃惊:“池睿喜欢的人是雍王妃?”
他的情深如海,
周素兰逝后,慕容恪仿佛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没了,整日板着脸,还迷上了诵经礼佛,手上总套着一串佛珠。一静下来时,就静默诵经,转动佛珠,在周素兰逝后,慕容恪一夜之间似苍老了十岁。
秦荣妃一听肃州雍王府出事,害得俏脸煞白:“雍王妃和瑞临可好?”
池睿似乎就为温彩而活,因为温彩一再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
却又因温彩的“真凤命格”,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心,一直在用心地克制,他的退让,是为了家人的平安;他的爱情,却是因温彩而生而灭。
慕容恪听罢池睿的事,心下一阵感动。
慕容恒是知晓把握的人,他一早察觉到异样,便主动出击,道破自己的心意,请求慕容恪的成全。他更懂得珍惜,为了温彩,不顾一切,只愿唯她一人。即便是慕容恪自认也做不到,当他明白情为何物时,那个他爱、也爱他的女子却死在后宅的争斗、算计之中。
就连池睿的痴情也令他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