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精心布置(2/2)
“住口!都给我住口!”人已经到了这里,就不需要客气什么了。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位衙役立刻变了脸色:“一群不知好歹的混帐东西!这是知县老爷的差遣,是朝廷的大事。还敢推三阻四、讨价还价?老爷说了,这件事情办不好,全他娘的下狱、挨板子!”
“委实不会呀。”底下传来小声嘟囔。
衙役上前一把将那人拽到前面。上下打量了一番对众人说道:“不是让你们编的跟真人一般。喏,就照此人身高裁下一根竹杆。编个头大的球形顶在上面。再来一根横杆做肩膀。衣服一套从远处看不出破绽就行。对了,还要横出一根手臂来。到时候好把长枪绑在上面。我可告诉你们,谁要磨磨蹭蹭的小心吃鞭子。子时之前,除了南城,东、北、西三面城墙各自安置二百个竹人!”
天慢慢黑了下来。南城门楼上,于寒经过反复测量之后,终于蹲下身子,用石笔在脚下规规矩矩地画了一个正方形。
“就从这里开挖,我刚才跟你们说的,都听明白了吗?”
“公子交待很细致,我等知道该怎么做。”回话的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工匠头。他是邝世奇在县城里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打井人。在他身后,是几十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汉子,手里拿着铁镐、铁锨、钢钎等挖土凿井之物。
“角度,一定要注意角度。太直了,费力不说恐伤及墙体。太斜了就会减轻效用。”邝世奇不放心,又特意凑上来交待了几句。
“老爷放心,不是小民夸口,这点活算不得什么。但有闪失,小民自请治罪。”
邝世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工匠们一拥而上,先撬开了上面的一层青砖,见到下面的夯土之后便打钎的打钎、抡镐的抡镐、铲土的铲土;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干起来。
于寒撇开他们,又在几步之外再次画了一个边长二尺的方形。他每画一个,就有几个工匠赶过来掀砖刨土。老匠人则是不停歇地忙前忙后监视各处的工艺质量。前前后后,于寒一共画了八个方框。
“于寒,于寒。木匠来了。”朱祁铨在台阶口喊道。相比娄江和邝世奇的忐忑,他反而显得更加快活。
几个木匠抬着一个方形、上大下小,形同漏斗的东西上得城楼。
“公子,这就是按您的设想制作的样品。不知是否合意?”
旁边有衙役立即将火把伸了过来。借着火光,于寒仔细验看了一番,不由暗暗赞叹:这些古代工匠在没有图纸没有电动工具的情况下,仅凭他口头一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这么好。就凭这一点足以让后世的木匠们汗颜。
结实、内壁光滑这都算不了什么。单说这漏斗底部,与竹筒的衔接部分简直就是浑然天成。而且这种衔接是带有一定角度的:也就是说漏斗的底部和竹筒的顶端必须是两个严丝合缝的椭圆。于寒晃动了一下竹筒,纹丝不动非常牢固。又站远了看了看,竹筒的倾斜角度也很合适。又发现竹筒的末端被锯成斜的,里短外长。这一点连于寒当初都没有想到。看来木匠们已经很透彻地领悟了他的意思。
“好!”于寒竖起大拇指赞道。“有劳各位照着这个样子,再做七个便好。”
“哗楞楞···”当牢门上的铁锁打开,铁链除下之时,杜欢便已经被惊醒了,可直到来人站到他身前之时他才睁开眼睛。
这个人杜欢不认识,三十出头的年纪,白面、短须、一身玄色衣衫,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杜总旗,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我好像不认识你。”杜欢艰难地扭动了一下箍在木枷里粗壮的脖子,好让自己说话时更舒服一些。
“这毫不稀奇。在下不过是跟在世子殿下身边的一个下人,杜总旗是朝廷命官,自然不会认得在下。”
“世子殿下·····”杜欢只楞了楞,眼泪就夺眶而出:“兄台、兄台,请在殿下面前为杜欢求个情。杜欢实在是瞎了狗眼,不识泰山!不识泰山呀···呜呜呜···兄台必是殿下身边的红人,若能救得下官性命,下官愿以万两白银相赠啊!呜呜呜···”
“咳——其实殿下又何尝愿意与你们锦衣卫过不去呢。”
闻听此言,杜欢立刻收了哭声。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来人。
“不过,殿下这回实在是丢人丢大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你倒好,竟把他的脸抓花了。”
“下官该死。可有补救的办法?兄台一定教我。”尽管脸上还满是悲戚,杜欢内心却是一片欣喜。他认定此人是代表殿下谈条件来了。莫不是殿下也知道我姨夫是王公公的人了?是了,王公公在朝中如日中天,殿下闻知也要忌惮三分啊。
“总旗有所不知,”来人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今夜,倭寇将大举攻城。总旗身为锦衣卫武将,若是极力要求戴罪立功,那么殿下那里也好有个台阶下。”
“啊!”
“杜总旗不必担心,殿下、邝知县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倭寇必败无疑。而且殿下答应,杜总旗不必身先士卒,只须督战即可。再者说,就算杜总旗避开了战事,万一那倭寇攻进了城,杜总旗能保全了性命吗?”
杜欢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去,我去。还望兄台多多美言。殿下身边都是些有本事的,相必兄台也是一番好身手。他日回了京城,下官禀告马指挥,说不定也能为兄台在锦衣卫里谋个官职。”
“哪里有什么好身手,不过在下引弓射箭的手段倒还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