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义愤填膺（1/2）

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于寒实在不愿回忆了。不是出于对那次险些葬身沼泽的后怕；不是出于对那次被毒蛇咬伤的余悸；不是出于对那个因为误操作而被反坦克地雷炸碎的战友的哀悼。而是因为他竟然落选了。曾几何时，于寒一度在军营里又找回了高中时期那种天之骄子的感觉，而参加特种部队的淘汰性集训对他而言不啻为第二次高考。特种部队这一次的招收名额是五十名，于寒的成绩位列第五十二。

于寒默默地打好背包，连黄凯都没有打招呼就悄悄地离开了集训营。他刚回到部队，黄凯的信就到了。在信中，黄凯劝他不要灰心，以他的文化水平和军事素质，考一个一般的军校还不是轻轻松松。于寒回了一封信说是会认真考虑的。但是到了年底，他又给黄凯写了一封信说他累了，厌倦了。然后他选择了退伍。

当火车驶入他的家乡时，眼望窗外的于寒突然明白，当初他放弃复读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在内心中一再对自己说的“不想再花别人的钱”那样简单。其性质和这一次他选择退伍是一样的。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要么一次成功，要么彻底沉沦！这是一种高傲还是一种软弱？他无力地靠在了座位上。

回到师范学院，于寒变得老老实实、循规蹈矩。他的身影只出现在宿舍、教室和食堂三个地方。两年后的夏天他拿到了毕业证。于寒的要求不高，随随便便找一份工作就行。可是他无父无母，自然就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几个月下来，工作没找着，那笔退伍费却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正在一筹莫展时，一家具有外资背景的投资公司却主动找上了他的家门。不知他们从何种渠道了解到于寒当过侦察兵的经历。当面就给他发下了聘书，岗位是安全主管，月薪五千。养老、失业、医疗等等各种保险一应全交；烤火费、防暑费、过节费···费费不少。

于寒怎么说也是当过兵的人，多少还是有些社会经验。他没有轻易地吞下这个来自天上的馅饼，而是先行来到这家公司做了一番实地考察。没错，装潢豪华气派的大楼里到处是西装革履衬衫雪白的职员们忙碌的身影。每一个格子间里都传来电脑主机发出的嗡嗡声或传真机吐出纸带的兹兹声。于寒想，如果这好几百人真是合伙在算计他那他也只有感激的份。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是一无所有啊。

说不上士为知己者死，但也要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于寒上任伊始就开始熟悉公司的各个重要的部门。令他大为泄气的是偌大的公司竟然连一个保险柜都没有。这是一家投资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对期货、股票进行投资。不但所有的交割都是在网络上完成的，连员工的工资都是从银行直接打到信用卡里的。于寒的手下还有二十多个保安人员。他们的工作除了值守大门就是守在监控器屏幕前。于寒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主管安全的副总裁一直对他和蔼可亲。此时他递给于寒一把钥匙：“这辆车是被给你们部门的。就由你来掌握吧。另外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车位紧张，我看下班时你就直接开回去好了。”

“可我家那里也不安全，万一要丢了那？”

“没关系的，公司的车辆都上着全险。我还很忙，再见。记得加油时开票。”说罢他摆摆手走了。

“这叫怎么回事？这岂不成了我的私家车？而且还不用自己花钱加油。”接二连三的好事令于寒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三年之后，当于寒驾着他那辆价值二十万元元的配车停在街口的交通灯前的时候，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快速地回顾了他短暂的一生。他很想感激命运，可又有点言不由衷。我曾经历尽了千辛万苦，你却让我一败涂地。当我万念俱灰时你却轻轻地将我捧起。你是在嘲笑我还是在显示你的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