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1/2)
十二年磨一剑。
老师总是这样说。
课本上学的东西,有多少用得着?
很多人总是这样问。
高考对于耀东绝大多数学生来说没有鱼跃龙门的意义,但这不代表他们的学业就可以有所懈怠,因为家族的脸不是拿来丢的。更何况,在同一个圈子的同龄人中,谁也不想丢人。压力之下,何解语是真心喜欢学习的。读书,思考,整理,越是用脑就越知道大脑的价值。语文、政治、历史,不同时期,不同人,就会产生不同的见解,这反映出人心,会变。所以她尤其喜爱理科,一番费神之后总会有个清晰明确的答案。苏玲曾苦恼地问她:“解语,为什么你会喜欢读书?为什么愿意埋在这些书堆资料里?”对这个喜逸怕劳的丫头不能说得太深,何解语笑笑说:“因为会有‘我很聪明’的感觉啊。”
那两天竟然没有一丝紧张,好像只是例行完成了一个程序,安详得出奇。不过,数学交卷时何解语还是有一点恼。最后两道大题都只完成了第一小问,本来倒数第二道大题应做完,至少也要完成两小问的,掐算一下时间,想来是前三道大题写得太详细了。要“踩点拿分”,她居然大意了。还有就是检查的时候比往常多用了四五分钟。
“难道在最后的三十分钟里我慌了?”何解语当时愈发懊恼,遥望高一高二区的方向,不知道清风觉得这份数学题怎样。依他的个性,最后一题要他往死里钻个十几分钟他还是要钻的,检查对于他这头牛来说是件奢侈的事。至于他为什么不检查数学成绩也好得令人牙痒痒,前提当然是他中低档题是做一题对一题了。
“反正,我定要找你出气的。”何解语小声地嘀咕着,钻进自家的宝马7系豪华车,回家吃饭。
考一科忘一科是高考考生的常识,何解语没有抓住那一点遗憾而自寻苦恼,于是后面的英语和理综都考得很顺利。
终结的铃声响过后,离开考场的考生们大多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外校的学生也终于有了闲暇的心情去感叹耀东中学里建筑美景的风华和气度。
走出禁区,何解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还抱着一大捧红玫瑰,抢眼得很。
“你昨晚没有骗我呀!”何解语满眼盈盈笑意,接过玫瑰,红玫瑰把她的脸也映衬得红扑扑的。
苏玲调皮的笑,道:“有九十九朵哟,我够豪爽吧?”
听说不同支数代表不同意义,但她们都不是在意这些无聊东西的人。昨晚苏玲发信息说会来接她,没想到她真来。
何解语笑道:“走吧,我们到‘云上’吃饭,清风也去的。”
苏玲朝考区左望右望,问:“你不去宋清风家蹭饭了咩,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啊。”
何解语说:“我们跟伯父伯母说了,今晚要出去玩。不过,你在看什么?”苏玲俏脸一红,说:“董立飞呀!刚打听到他跟你同一个考区,我一直在这守着呢,不知道他走了没,该不会是从西道走了吧......喂,解语,待会儿见到他记得把花给我啊,真是的,早知道就买两束了。偏偏()班的消息封锁得那么紧,还真当是国(家)机(密)了,切!”何解语把花抱紧,嘟起嘴,生气地把脸扭过一边,道:“这是你送我的凭什么给他呀,不给!”苏玲道:“你跟他一超级大帅哥争什么!帅哥是拿来疼的知道不?像他那样的冰山冷峻闷骚男是要用热情娇(艳)的红玫瑰来打动的知道不?”何解语迟疑了一下,低头站着她至爱的红玫瑰。苏玲继续“循循善诱”着:“要趁那些自卑女兽性大发将董立飞围攻前搭救他,你知道那些女的表面淑女内里如狼似虎,今天也算是最后一天,难保她们不会在沉默中爆发......九十九朵很重的,乖,姐姐帮你抱一下!”
何解语却忽然笑了,眯起的眼睛闪过两道精光,害苏玲背后发毛。她问:“苏玲,你喜欢他?”
原来是问这个!
苏玲白了这个有时候傻得可以的好朋友一眼,道:“废话!这条道上你随便拉个女的问问,谁不喜欢他呀!”
何解语还要把苏玲说的话消化一会,终于恍然大悟,笑了,露出六颗白白的牙齿和浅浅的梨涡,把大捧的玫瑰花塞到苏玲怀里,在苏玲诧异的目光下开始掏她透明的考试小袋,笑道:“耀东漂亮的很,缺点就是垃圾桶少得可怜。不过幸好因此才没扔掉,难道这就是缘分?”
苏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什,什么啊?”
“啊,在这儿呢!”何解语递给她一张半手掌大的对折好的小纸条,笑道:“我下楼的时候看见他了,我说他怎么傻傻地站在楼梯间呢,原来是怕被围攻在等保镖啊!然后他给了我这个,好像是有号码的......”
苏玲还未反应过来,接过白色的小纸条,一条极无聊的信息闪过她的脑海:“该不会用A4纸裁的吧?”划动拇指和食指,打开,于是本来又大又圆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圆,难以置信地把纸上的楷体字喊出来:“我、在、艺、术、苑、等、你!1××××××××××(手机号码)!”
“哎,你!”何解语被她吓了一跳,路人都投以奇怪的目光。
苏玲猛的把花又塞回何解语怀里,双手放到她秀长的脖子上,咬咬牙,又移到她略瘦削的肩上,掐住,狂摇,哭喊着:“哇!老娘我不干啦!董立飞竟然约你——那号码我到()威逼利诱都讨不到,他竟然给你!”
何解语无奈地承受着苏玲的发泄和别人异样的目光,想:“为了保护她自尊心,我都做了台阶让她下了,这傻丫头还这么激动。多少年了都不能体会下我的心意,少跟筋呢。”
只怪苏玲声音太响,听到董立飞名字的女生都放慢脚步,悄悄竖起耳朵。
“我不会去的。”何解语耐心地解释着:“我是乐社的,他是美术社的,你知道吧?我跟他不熟的,只是在艺苑的办公室里被老师介绍过,相互知道名字而已。电话号码你留着,喜欢人就告诉人家,对我发脾气也没有用。”
听了何解语的话苏玲总算安静了下来,眼底光华流转,笑道:“去,你当然得去。”
何解语狐疑地看她,她笑道:“呐,我又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我只当董立飞是个梦,惹我一时狂热罢。他家我八过,不小心说漏嘴还惊动到我爸和我哥,被禁八了。你要是对上眼了呢就挑战一下吧,大不了叫他保护你,要是他没那能力,不要也罢。你要为宋清风守身呢就该当面拒绝他,毕竟他不同其他男生你也知道吧,要当面拒绝人家才有礼貌哟。”
“那要不要我对他说有个叫苏玲的女孩子很喜欢他?或者你先躲起来,等他死心时你再去安慰人家?”何解语又低头看好友送的花,低低的笑着,有些落寞。
苏玲一怔,绕着绕着又是解语的体贴,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映衬出自己的卑鄙,心里一痛,道:“不,不用。我跟他也不熟,纯粹贪图他的颜而已。”
何解语笑,道:“那,你见到清风后叫他等我一下,‘云上’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啊,把欧阳也叫上吧,免得光咱俩说话清风又该怨我。”一提到欧阳彬,才静下来的苏玲又浑身起刺了,道:“叫他干嘛!不算他玩!”
何解语把花给苏玲拿着,招招手道别,向西北角的艺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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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灰色的围墙,何解语走进艺苑。苑里头绿树成荫,座落着三栋雅静的奶白色小楼,成半环形分布。中间有一小喷水池,池上还有三个孩童模样的天使雕塑,两个弹琴,一个手持弓箭,作拉射状,肥肥胖胖,非常可爱。
董立飞背手立在池边,穿着白衬衫深灰长裤的校服,领带被扯得松松的,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一头长秀发,眼神温柔清澈的女孩走近,心跳加速。
她绽开暖暖的笑容,恐怕连他十分之一的紧张都没有。她笑道:“Holle,立飞同学。”
“何解语。”
她看起来平易近人,这使董立飞的无措感降低了不少。其实他认识她已有五年,可一年间的对话也不超过三次。平常见面,何解语都展开一个习惯的微笑,而他也只是点点头作回应。
董立飞是个孤傲惯了的人,宋清风是他唯一的郁结。不是没听说过自己班男生对隔壁(1)何解语的议论,但他却装作对她的不在乎无所谓装了五年。若不是何解语,他真不知道原来他董立飞可以倔强小气到如此可笑的地步。
可是,终于要毕业了。
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却先问:“你眼镜呢?”
她的语气像对一个很熟的朋友说话。
董立飞怔了一下,说:“今天戴久了,有点累。”说着提起握着那副无框眼镜的手,正欲戴上,却被她一声轻轻的“好看”止住。何解语发自内心的一声赞叹不料引起董立飞的尴尬,她也有些后悔,原本是想速战速决的只怪董立飞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少了眼镜的掩饰,董立飞的眼神变得柔和,原本冷酷的脸庞竟也染上一丝羞涩的笑意,疏离傲然的气质渐渐淡去,此时唯见春雪消融,清澈明净,黄莺初啼,婉转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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