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百块也要贪（1/2）

“欢迎回家，主人……”

家庭主机的电子管家说着。

小门里面别有天地，不到三十平的空间，连同天花板都是柔白色调，在日光灯下显得异常洁净，墙壁上立着凸出来的两根柱子，将空间一分为三，靠近大门那一根是卫生间，里面那一根是他的感应仓，父亲做的，他做了进一步改造。

屋子最里面是一个工作台，上面立着一个类似显微镜的机器，还有一副机械臂，连同那张工作台，这是他继承下来的仅有的两件东西，算起来也是整间屋子最值钱的家当，随便哪一个都比这屋子贵。

屋子中间是一个长沙发，沙发背后是一扇落地窗，前面正对着的墙壁是一块大银幕，最外面一块有水槽和水龙头，还立着一张小桌子，应该是合二为一的厨房餐厅。

通气扇在嗡嗡低沉地响着，沙发背后的窗户将自然光放了进来，当然那窗户是假的，也没什么自然光，但现在的技术已经足够以假乱真了。

这就是李放的住所，用卖父母房子钱的零头买的“货柜住宅”，很便宜，不过十来万，要租的话，一个月也不过五六百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有水电网络接口，还有排污处理功能，只要保证水电网络接入，随便丢哪里都行，这种房子是城市穷人的上上之选。

当然住这种屋子，还得另付地租，付多少看你把这屋子放哪里，李放现在放的这地方叫“货柜移民第19区”，住了上千户货柜移民（移动居民），地租一月不过百来元，清洁费、水电网络费一月大概两三百元，再从服务公司那订食材什么的，每个月衣食住行的费用不超过800元。

“主人，食材和清洁工作已经按你的日程表安排好，是否要听留言？”

李放换了一身室内装，坐在工作台边开始整理“战利品”，电子管家问。

“还有留言？放吧。”

哔波一声后，一个男人说道：“小放，那批马尾浪模式的洗衣机芯片收到了，一共1700元，钱已经打你账上。顺便说一句，前天下的订单，量减少一半，价钱也要降低百分之十，没办法，光脑对我们的冲击太大了，上家都说，咱们这行，最多再有一两年就得蹬腿，听罗叔一句话，尽早走其他的路吧……”

“来得可真快啊。”

李放叹气。

当今时代，已经是光脑的时代，电子时代即将成为过去，而他这样靠电子芯片吃饭的人，也即将被社会淘汰，前途事业什么的还虚无缥缈，关键是这个行业不断萎缩，就连最照顾他的罗叔，现在也不得不开始在他这里压成本，应付妹妹的特护费用变得非常吃力。

“新闻台。”

他吩咐道，电脑管家打开了大银幕，随着色彩的变幻，主持人的嗓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回荡着。

他不关心时事，但不喜欢寂静。

“今天，是光脑时代的新起点，是网络游戏的新元年！”

“《魔霸世界》、《神界》、《万神之神》这些全球领先的网络游戏在今天实现了重组联合，齐聚在《诸世纪》的全新世界中，上亿玩家疯抢帐号，甚至连光脑网络都出现了拥堵现象。”

“全新的网游不仅实现了全面拟真，还引入了众多现实元素，网游的运营也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不少企业都通过各种方式入驻《诸世纪》，希望在这个吸聚了百分之八十网游玩家的世界中，实现运营模式的创新……”

重点关注在社会影响和经济创新上的报道，对李放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他正趴在工作台上，头上戴着全息眼睛，两只手插在机器臂里，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什么。

“应该能卖1000以上……”

李放看着全息眼镜里，变作了一片由电子森林排列成的原野丛林，喃喃自语。

两眼微闭，深吸一口气，“你开工了……”他低低地念叨了一声，然后思绪猛然进入到了思绪澄净，无我无外的状态，机械臂里，李放手臂上的肌肉以常人无法想象的精细度在伸缩挪移，肌肉的运动传递到机械臂的反应单元，引导着机械臂那比针尖还小的尖端，靠上了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芯片表面，化作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轨迹和距离移动着，可能只是一根肌肉纤维的微微颤动，在全息眼镜里，就变作了跨越高山深谷的飞翔。

除了李放，没有哪个改造师会这么干，有全自动机械臂，不管是设计还是改造，工程师们都可以闲闲地置身于全息世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用手指点来点去，设计和改造就完成了。

但李放的父亲对这种废人工作模式深恶痛绝：“要是我的孙子的孙子成了那种大脑袋细身子的外星人，肯定会从坟墓里吓出来，小放，你要敢荒废老子的手艺，老子就诅咒你天天晚上梦到我！”

有了这话，李放当然不敢，再说他也早已习惯这种集锻炼和工作为一体的方式，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大学里的设计课一直不及格，因为那里只有标准化工具。

微雕，是他的家传技艺，爷爷传到父亲的时候，拟真感应技术就已经成型了，所以这门技艺在他父亲手里，就成了电子微雕，然后父亲又传给了他，不管是在米粒上，头发丝上，还是在电子芯片上，不管是通过微雕刻刀，还是通过全息机械臂，原理都是通过心境的锻炼，以凡人之力，在芥子须弥之间作画，科学无法解释，人类大脑何以能对身体达成如此微观的控制，再加上前身就是民间艺术，现在依附的行业也即将没落，就跟UFO一样，再也没什么人关心了，李放也就没那个机会拿到一块“民间艺术家”的牌子，享受到政府津贴。

“22年的东西，真是古老，都快十年了。”

全息眼镜里，一片高地上赫然出现巨大的字母数字组合，那是芯片的识别编码，李放感叹道。

“R901是DNA认证通道，直接短路，和Z017搭成伽玛矩阵，再引Jax3到H44K，连通成霍尔曼三角，应该就可以……”

时间仿佛凝固了，从头到尾，李放的身体动都没动一下，可他额头上的汗水却在慢慢汇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向靠背转椅上一躺，有点累瘫了的迹象，但仅仅只是这一下，接着他又扯过来数据线，刷上软件，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