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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马仔求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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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轩回乡以后,赤岗塔下的人们生活如旧.林天、孙半仙、马仔和酒道士王一平他们开始忙碌地着启程前的各种事情。各人的心情各有不同,但都有一种莫名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忐忑不安,毕竟这次要去的地方存在着太多太多的未知。

在他们当中,马仔是一个异数。到金山淘金,一直是他的梦想。可是,到了即将成行的此刻,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如果说淘金是他人生的第一梦想,那么这一件事就是他的第二梦想了。现在他就要启程去淘金了,那要考虑的自然是第二梦了。马仔的第二梦就是阿兰,那个珠江上的蛋家妹司徒阿兰。

马仔对阿兰有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他父亲刚刚去世,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珠江边混日子。司徒伯夫妇见他可怜,便十分地照顾他,让他就在船上吃住。马仔比阿兰年长一年多。自然而然地,阿兰就把他看作了哥哥。可马仔却不这么想。他把在戏台上看到的那些小生与花旦那些戏文都生搬硬套地想象到了自己和阿兰的身上……

司徒伯夫妇还在生时,马仔就多次跃跃欲试托人为自己说媒。可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胆量开这个口,到了司徒伯夫妇双双遇难以后,马仔的心又动了。他想这下子自己与阿兰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那么两人凑合成一家子不是正好吗?于是他准备等阿兰过了守孝期,就要向阿兰提亲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要启程去新金山淘金,就不得不赶着要在动身前把这件好事给办了。

这天,马仔把林天、孙半仙和酒道士王一平约到刚开张不久的成珠楼。成珠楼位于成珠桥边的墟场南面,规模并不大,楼高三层,楼上雅座主要的顾客都是在附近做生意的生意人,而楼下店面价格略为低廉,做的是街坊生意。

马仔等人就是围坐在楼下靠墙的一张桌子旁的。等伙计端上了酒菜,马仔殷勤地给各人倒酒。大家还不知马仔这番郑而重之地请客到底是为了什么,就都有些莫名奇妙地等着马仔倒完酒开口说话。

马仔给大家斟了酒,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拿起杯子冲大家说道:“各位请!”说完,自己仰头先把酒喝干了。

大家只能也随着他先饮了一杯。

马仔又为大家倒酒,然后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吃菜。

林天等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马仔此番造作是必有所求的。但三人见他还不说,便也不开口询问,只是拿起筷子吃菜。

马仔看着大家只管低头吃喝,很快桌上的酒菜就要被吃完了,不由急得抓耳挠腮,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脸也被憋得通红了。

林天暗自好笑,看着马仔那付窘相,心中又有些不忍,于是放下筷子,微笑着对马仔说道:“马仔呀,今天你这么破费,到底有什么事呀?”

马仔终于听到有人开口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向林天投去感激的眼光,神情有些尴尬地说:“我、我……”

王一平性子很急,听到马仔吞吞吐吐的,便灌了一口酒,把杯子往桌面一顿:“你,你,你什么呀?!有什么就说嘛!自家弟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痛快点,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这位酒道士几杯下肚,豪气勃生,早就把自己应有的仙风道骨抛到了九霄云外,谈吐说话也更接近江湖中人了。

孙半仙仍然是一付慢悠悠的样子。他挟了一块鸡脖子放到嘴里啃着,眼一翻冲着王一平说道:“你这个酒道士呀,性子就是急!我看你就好好喝你的酒吧!马仔想说什么那自然会说的嘛!”

马仔一见自己还未开口,这该死的孙半仙又要关门了,不由得又急了,刚刚和缓过来的脸色又开始变红,刚刚才想好的说辞又忘了一个清光。他灌了一口酒,壮了壮胆.憋足了一口气,梗着脖子开口了:“我想娶阿兰!”

此话一出,林天、孙半仙和王一平三人都目瞪口呆了。那位酒道士王一平刚喝下一口酒,含在嘴中舍不得喷,却忘记了吞下,此时正汨汨地顺着他那稀疏的胡子往下流淌着。孙半仙已经嚼完了那块鸡脖子,刚挟了块鸡**,正想往嘴里送,听了马仔的话,筷子夹着的鸡**停在了半空,紧接着便跌落了下来,砸翻了两个酒杯,酒水溅了众人一身。林天是刀锋间行走枪林中闯荡的人,早练就了处变不惊的能力。可这时突然听到了马仔的话,他也禁不住一愣,口里没来得下咽的酒不自觉地滑落到了他的气管中,呛得他连声咳嗽起来……

马仔好容易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三人这种反应又令他感到了怯意,于是便手足无措地呆在那里了。

林天咳了几声,总算缓过气来了。他拍了拍马仔的肩膀,笑了笑:“这是一件好事呀,马仔!不过你这样说出来,还真吓了我们一跳。”

“就是就是!”孙半仙和王一平都回也神来了,一同应声道。

林天拿起一旁的茶杯,用茶漱了漱口,然后才说:“马仔呀,事无疑是一件好事,可现在不是一个好时间呀。你也知道,阿兰现在是在守孝。”

马仔垂着头,声音很低:“这个我也知道。所以这不是才把你们请来了嘛!”

孙半仙已经把那块鸡**重新夹起送进了口中,此时边嚼边摇头,口里含糊不清地说:“不成,不成!”

王道士是得人好酒千年记的人。他喝了马仔的酒,自然要想着为马仔说话了。于是,他冲着孙半仙一瞪牛眼:“什么不成?为何不成?!我看成,还成得很呢!”

孙半仙仍嚼着他的鸡**,可嘴里却一点也不放松:“司徒伯夫妇仙游了,阿兰跟着我学医,虽然没正式名份,但怎么也可算半个徒儿吧?所以我现在是阿兰的长辈了呀!依我所见马仔跟阿兰根本不配。”

马仔一听又急了。他红着脸也红着眼冲着孙半仙说:“什、什么不配?怎么不配呀?”

他那一付几乎要拼命的样子,把孙半仙吓了一跳,差点就把那鸡**整块吞了下去。

“别着急,马仔!”林天按住马仔。他还想说点什么,可也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一个矮小的瘦子从楼梯上下来,但一见到他们却变了脸色,回身又急急地上楼了。林天心里犯疑,心想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如此鬼祟,一定有事!于是他回头对马仔、孙半仙和王一平说:“你们先谈着,我好像看到有个熟人上了楼,我上去看看!”说罢站起便迅穿过熙来攘往的食客,走上了成珠楼的二楼。

林天看到的那小个瘦子正是沙皮的兄弟马骝。

这一天他们当中的一个兄弟生日,便在成珠楼上叫了一桌酒席。酒过三巡,数轮喧哗,众人都已酒足饭饱了。马骝灌了一肚子的黄汤,要到楼下找地方方便。刚走下楼梯,他就看到了林天马仔等四人。马骝曾奉沙皮之命监视德轩等人,对他们自然不会陌生,而他害怕的是林天。数月之前,他曾经随沙皮到谭和堂搅事。那一次,他与其他数名弟兄围攻林天,结果只在一招之间就被林天打得全数爬在了地下,他自己就被打断了三条肋骨,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十多天才算勉强缓过气来……因此他这时一见到林天便觉心惊胆战,腿肚子直打转。于是,他一转身就往楼上奔去。这真就是做贼心虚了!

马骝风风火火地回到雅座包间,那一众弟兄见他这付模样都不由得问他出了什么事?马骝脸色有些白:“楼楼楼下有、有人。”

弟兄们都笑了起来:“有人就有人呗,这是酒楼,还能没有人吗?你老母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哎哎哟!”马骝急了,可心里越急他的话就越说得不连贯。“是是是那那个周周周石。”

他那一众弟兄在谭和堂都领教过林天的利害,听到“周石”二字都不敢放肆了。雅座之内立刻静了下来。

“那那那我我们该该怎么么办?”马骝眨着小眼睛。“我我们放放火烧烧了关关关帝庙,他们……”

“马骝,你老母胡说什么?!”坐在马骝身边的高个子绰号“高佬”,是沙皮的左右手,他听到马骝说到此事,赶紧把眼一瞪,低声喝道。

沙皮在躲起来以前曾多次叮嘱过这帮子弟兄,让他们嘴巴守得严一点,别一时忘形就把放火之事说了出去。那场火烧死了那么多人,要是败露了可是要杀头的罪。

马骝也知这事事关重大,因此被高佬一喝也赶紧闭了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个周石认出你了吗?”高佬问道。

马骝眨了眨眼:“没没没有吧?我我不不不不知……”

高佬皱了皱眉,骂了一句:“丢那妈!要坏了沙皮哥的事,你看沙皮哥不剥你的皮?!”

“是是、是。”马骝被吓得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缩进肚子里了。

“好了。今天就这么散了吧!”高佬对弟兄说道。“大家分头走!小心一点,别再惹事了。”

于是,众人便一哄而散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那几句对话都被躲在门外的林天听得清清楚楚了。

林天没有想到这帮地痞竟然与关帝庙的那场火有关。他听着他们离开,心里略一沉吟,决定盯住那个叫马骝的,把事情了解清楚。于是他也没有跟孙半仙他们打招呼,便悄悄地尾随着马骝离开了成珠楼。

马骝的家离成珠楼不远,在一条很窄小的巷子中。他刚缩着脖子回到家门前,正想推门进屋,却听到身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要活命就别动!”马骝被吓得浑身一抖,还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被人揪住了后背,接着整个人脸朝下四肢离地,被拎了起来。马骝想张口大叫,还未叫出来,立刻就被塞进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林天提拎着马骝,穿过小巷,很快来到了关帝庙的废墟。他把马骝随手一甩,扔在了墙角。

马骝被摔得头晕脑胀,又听到有人低声说:“要活命就别乱说话!”马骝心想自己的口里都被你塞进石头了,哪里还能乱说什么话呢?他觉得两腮被人用手一捏,口中的石头便被取掉了。他张开双眼,夜色之中朦胧可以认出跟前此人正是那个打断自己三根肋骨的周石。

“你叫马骝?”林天坐在一块被烧得漆黑的石头上。

“是是。”马骝连连点头。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林天的语气很冷。

马骝浑身一抖,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林天冷笑一声:“这里是关帝庙!”

马骝又是一抖,脑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林天淡淡地继续说:“说吧,为什么你们来这里放火?”

马骝嘴唇哆嗦了一下,仍然不敢说话。

林天随手在旁捡起一块砖,轻轻一掰,那块砖头便如豆腐一般被掰开了。接着,他看了马骝一眼,又继续一小块一小块地掰那块砖头,很快砖头便成一堆碎片了。马骝看得目瞪口呆。

林天淡然一笑:“我知道你说话不大顺畅。那不要紧,你也不要急。慢慢说,但一定要说清楚!”说着,他又拿起了另一块砖头,又一小块一小块地掰着。

“我我、我……”马骝张口想说,可越急就越说不出来。他眼睛盯着林天手中越变越小的砖头,额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终于,马骝憋足了一口气,颇为顺当地说出了一句话。“沙皮哥说是三三少爷叫我们去做的。”

“什么三三少爷?”林天皱了皱眉。

马骝一口气泄了下去,又开胎结巴了:“就就就是卓三三少爷,泰兴兴行的卓卓三少爷。”

林天沉思着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沙皮现在在哪里?”

马骝有点犹豫,可一见到林天手中的那块已经变得很小的砖头,还是把沙皮的住址说了出来。

林天扔下砖头,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也不管马骝,转头便离开了。他听到关帝庙的火灾竟然是卓三少爷主使人干的,心中不禁有些犯疑,因为这实在有点不合情理。卓文杰只是一个生意人,与德轩虽有过节,但总也不至于放火要了那么多人的命吧?这究竟为什么呢?马骝想来是不敢胡说的,那么是不是沙皮在作怪呢?可如果不是卓文杰指使,沙皮又为何要下此毒手呢?看来还是给先找到沙皮,把事情了解清楚然后再作打算了。于是他打定主意,便提气急行,依照马骝所言朝高基方向而去了……

沙皮自从那次与文杰分别以后,也知关帝庙火灾实在是闯了大祸,因此也不敢在外面招遥了,只是躲在家中闲养。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闷得沙皮几乎要狂。

这天,沙皮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不得劲。却听到自己的手下高佬在外叫门,便不耐烦地起来开门了。

“大哥,事情不好了。”高佬一见沙皮便急急地开口了。

“怎么回事?”沙皮披着破棉衣,皱着眉。

高佬喘着气一**坐在沙皮床上,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在成珠楼马骝碰到了林天的事告诉了沙皮。沙皮还没听高佬把话说完,便跳了起来:“你说的是那个周石?他认出马骝了吗?”

高佬摇摇头:“马骝说没有,可我想未必。大哥,你想想那周石武功何等高强?武功高强之人,眼力能差得了吗?既然马骝都看到周石了,周石还能看不到他吗?”

沙皮又跳起来:“丢那妈!马骝那衰仔没准把我招出去了!快,快走!!”说着,他迅穿好棉衣,又收拾了一下值钱的东西,与领着高佬逃离了自己的狗窝。

在沙皮和高佬二人离开以后不到一顿饭工夫以后,林天赶到了。他自然是扑了一个空,可眼见房内甚为凌乱,也知道沙皮是接到示警,匆匆而逃的,那么在此守候也是自费工夫了,于是便无奈地离去了。

沙皮和高佬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离了高基住处以后,两人在一个破庙里躲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沙皮就跑到卓府去找三少爷文杰了。这些日子,他躲在家中,并不知文杰出了事,已经不在家居住了。在卓府门前,沙皮碰到了文杰的跟班阿乐,这才知道文杰的情况。这下子他急坏了,连声向阿乐打听文杰的所在,可阿乐却不再搭理他了,眼一翻再向府内走去。

“阿乐哥,你老人家大慈大悲,就告诉我三少爷在哪里吧!我真的有急事找他呀!”沙皮眼泪都快出来了。

阿乐摇摇头:“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说着,又要迈步进屋。

沙皮见事态严重,也不顾脸面不脸面了,“噗通”一声就跪下去了:“乐哥,我给你跪下了。”

阿乐也被吓了一跳,也不禁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三少爷在哪里,但是但是你要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跟少爷说,我有机会见到少爷,倒是可以替你转告给他。”

沙皮别无他法,心想也能如此了,于是便站起来拉着阿乐来到一旁的墙角,压低声音对阿乐说,关帝庙火灾之事可能已经败露,原来谭和堂的那个周石也可能要找到自己,自己与高佬现在只能藏身于城东破庙之中……

阿乐是文杰的近身跟班,对文杰的事是一清二楚的。他听了沙皮的话以后,知道此事要真的败露,确实对文杰是大为不利的。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如果我见了少爷,会跟他说的。你先回破庙等着吧!”

沙皮连连点头,连声称谢。

文杰决定了要与凯森一起到澳大利亚去以后,心里倒是真的放开了。这些日子他住在凯森家中,虽然不敢外出,但他帮着凯森准备启程前的各项工作,倒也没有空闲着。这一天早上,他刚摆开笔墨,准备替凯森抄写报送大清粤海关的出关呈文,阿乐就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了。

“少爷,沙皮刚才来了。”

文杰抬头皱眉:“那混蛋又惹什么事了?”

阿乐摇头,仍然喘气:“他说他可能被以前谭和堂的伙计周石盯上了。”

文杰一惊,手上刚沾了墨的毛笔一抖,几点浓黑的墨水滴落在刚写了一个开头的宣纸上。他定定地想了一下,然后对阿乐说:“沙皮现在哪里?”

“他说躲在城东破庙,就是大东门外的那个。”

文杰又沉吟了片刻,说道:“阿乐,你马上去叫一顶轿子,要小姐太太坐的那种大轿,让轿夫在这楼下等我。”

“知道了,少爷。”阿乐答应了便匆匆下楼而去了。

文杰迅换了一身灰布长衫,又跟一直在门旁守候的牛仔狄克交代了几句,便下楼上轿了。

广州城里的轿子分好几等,最常见的是二人抬的便轿,而今天文杰乘坐的是带布帘的大轿。文杰上了轿,便掀下了帘子,对轿夫说了一句:“去将军府。”

轿子由南而北穿过了城区,很快便来到了将军府府门前了。文杰让轿夫在门旁等自己,然后就下了轿子,走到门前请守门的兵丁通传,求见住在西厢房的林荣将军。

林荣是曾帅红人,兵丁自然不敢待慢,请文杰在偏厅等候,自己便赶紧去向林荣通报了。不一会儿,林荣身穿着便服迎了出来。

“林将军。”文杰拱手作礼。

“三少爷,有日子不见了。”林荣笑着回礼。他显然还不知道文杰犯了人命官司的事。

“近日行里的事忙,未及来跟林将军请安,还望见谅。”文杰随意地笑了笑。

“请内堂说话吧!”林荣说完,领头走向内室。

两人在西厢客厅分主客坐下,林荣的手下给他们奉上香茶,两人各喝了一口。林荣放下茶杯,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三少爷是有事而来吧?”

文杰也不客气,答道:“正是!我近来惹了点麻烦,可能远行一段时间。”

“噢?我能帮什么忙吗?”林荣并不感意外。他心想这次又收一笔进账了。

文杰摇摇头:“这次我求见将军,并非为自己的事。这次我来,一来是为与将军告辞,二来是要送一件不大不小的功劳给将军。”

“功劳?”林荣仍然是不动声色,坐着拱手道。“那我先行谢过了。”

“林将军客气!是这样的,将军也知道前些日子珠江南岸生大火灾吧?”

林荣点点头。

“我刚刚收到江湖上朋友传来的消息,这事是一帮长毛余孽所为,为的是一个叫沙皮的。我知将军此次南来,是为了追剿逃窜的长毛。如果能剿灭了这伙贼人,不也是功劳一件吗?”

“沙皮?”林荣皱了一下眉。“这名字好像听过。他跟长毛有关吗?”

文杰微微一笑:“这长毛剃了,也就跟常人无异了,哪里还能分得清楚呢?”

林荣望了文杰一眼,也心照不宣地微笑着:“那倒也是。”

文杰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自己与林荣之间的酸枝木桌子上,然后把银票推到了林荣的手边:“林将军,你我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一见如故,其他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几张票子将军收好,就算小弟请大哥你和弟兄们喝酒饮茶的!”

林荣瞄了一眼那几张银票的数码,伸手放在上面轻轻拍了拍:“三少爷这次是希望我怎么样呢?”

文杰仍然微笑着:“朝廷不是早有严令,格杀勿论吗?!依小弟的愚见,也没必要跟这些混蛋多费唇舌,一刀一个不也乐得干脆吗?”

“有道理!”林荣哈哈地笑了起来。“三少爷,我看你在商场洋行里混真是浪费了。如果你进官场才是人尽其用啊!”

文杰乘轿回沙基涌旁凯森的住处,与此同时林荣带着一众弟兄身穿便服,上马出了将军府,迅扑向城东而去了。

大东门外的破庙早已荒废,以前是供奉土地爷的。荒废后一直为乞丐们所占据,开始的时候,官府有时还派人来驱赶,可乞丐们是官来就跑,官走了又聚,久而久之官府也不再管了。因此沙皮他们这些流氓偶尔犯了事,也跑到这里避祸。

林荣等人打马驰过城区,穿过大东门来到了东城郊外。这里遍布菜地,田间都是贮满水的溪涧,马匹行走甚为不便。林荣向后一招手,率先下了马。各人也随之下马,把马拴在一棵荔枝树上,然后沿着田埂向不远处的破庙走去……

沙皮离开了卓家以后,也不敢在外乱走,穿小街过窄巷,急急地赶回了城外的破庙。他躺回自己的铺盖,想睡一觉再说。就在他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际,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把他惊得整个人跳了起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人影已经飞快地扑了进来,呈扇形围住了他。

“你是沙皮?”其中一个人冷冷地问。他的话语之间透着一股慑人的杀气。

沙皮被吓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嘴唇抖动着往后缩去。

那人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另几个人说了一句:“是他了!”

那几个人也不说话,各抽出长刀,走上两步举刀向沙皮劈来……

林天在高基沙皮家中扑了一个空,又赶回河南再次找到了马骝,逼问他沙皮是否还有别的住处。那马骝仍是结结巴巴地说,他真的不知沙皮还有什么别的住处,不过也许那个叫高佬的头目知道得比他多一点。林天问明了高佬的住处所在,扔下仍然是战战兢兢的马骝,迅离去了。他很快找到了高佬,当时高佬刚从沙皮那里回来。高佬虽然是一个小头目,但骨头也并不比马骝硬多少。林天根本没用什么手段便从他口中知道沙皮的藏身之处了。

林天担心沙皮再度逃窜,便立刻向城东奔去。他来到破庙之外,只见地上脚印足迹凌乱,庙门大开,心中不禁一动。他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庙后,从一旁的小窗往里看去。一看之下,林天大吃了一惊。只见破庙内只有一具无头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当林天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赤岗塔已是快到黄昏之时了。他走进草篷却见一个人用被子蒙着脑袋躺着,孙半仙和酒道士王一平坐在正对着床的长凳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林天知道蒙着头那人自然就是马仔了,便有点奇怪地冲孙王二人问道:“这都怎么啦?刚才不是还兴冲冲的吗?”

孙半仙和王一平面面相觑,都没有开口。

林天又回过头来一巴掌拍在马仔的**上:“嘿,马仔!怎么回事呀?”

马仔“腾”地坐了起来,叫了一句:“石哥,我坏事了!!”叫完又倒下重新用被子把头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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