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秋过后(2/2)
黄维庄看着文杰:“俊如,你不糊涂呀!怎么刚才会如此呢?赵敬堂再有不是,人家今天也是新张之喜。你何必如此抢白于他呢?广茂源抢了泰兴行很多生意?损失很大?”
文杰摇摇头:“两个客户,一个荷兰国的,另一个是德意志的。损失倒不是很大。”
黄维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让我猜猜看,这两个客商都是经营瓷器生意的,是吧?”
文杰一愣:“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黄维庄一笑:“这一点也不难猜。赵敬堂的父亲被派到广州以前曾在江西任守备。现在江西道上许多的官员与他们赵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想这次赵敬堂开广茂源,他的那些叔叔们能不关照他吗?我想广茂源的报价起码要比你们泰兴低两成。”
“原来如此。”文杰皱了皱眉。
“令尊大人有没有说什么?”黄维庄问道。
文杰摇摇头:“这倒没有。他只是让我抓紧与凯森谈船队之事。”
黄维庄笑道:“令尊到底比你看得透看得远呀!哎,听说中秋之夜,你们在沙面岛上遇袭了。威廉斯先生还受了伤?”
“老师这事也知道。”文杰轻描淡写地说。“凯森的肩部被剑划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是谁人所为?”
“是三个洋人。估计是为人所雇。可惜没有留下活口,不知幕后主使是谁。”
黄维庄没有马上说话,眼睛盯着一池碧水,许久才轻声说道:“一般来说,花钱雇用刺客,不外乎三个原因。一为权,二为钱,三为女人。威廉斯先生跟权是搭不上边的,好象也不是为女人,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为了钱了。”
“老师,我倒是觉得在生意场上权和钱是分不开的。”
黄维庄听了文杰这话,颇感意外。他想了想,点点头道:“有道理!不错,俊如。有长进。”
“谢老师夸奖。”文杰欠了欠身。
“好了,快开席了,我们进去吧!”黄维庄收起折扇,转身向内堂走去。
文杰也随着老师走向内堂,边走边低声说:“这个赵师爷,还真是大手笔。包下这个畅苑,给花不少银子呢!”
黄维庄轻笑了一下:“你还真以为赵敬堂这么大方呀?刚才我碰到姚老板,才听到他诉苦说,别的不说,今天能够把这些鲍参翅肚的本钱收回来就不错了。”
文杰一听也笑了起来:“所以刚才我说银子与权力是分不开的嘛!”
凯森理所当然也收到了“广茂源”开张的贴子,不过他只是让人送了一份礼过去,并没有出席当晚在畅苑的夜宴。原因倒不是由于他前几天受了伤,而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中秋夜遇袭以后,凯森一直心神不宁。那天晚上,他用照相机拍下那三名刺客的相貌,立刻请人把照片洗印了几份。然后,他写了一封信,连同其中一套照片一起,让他的襄理威尔逊先生带着,马上启程经香港,乘最快的船带回伦敦。信中凯森向父亲报告了自己遇袭的消息,并请父亲注意安全,同时让父亲通过在伦敦的关系查证三名刺客的身份……
中秋过后,广州城的天气仍然炎热。广东人常说的争秋夺暑,就是指广州深秋的这种炎热的天气。当然这种炎热已不象盛夏时那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偶尔吹来一阵北风,还会让人感觉到秋高气爽的舒适。但对于凯森来说,广州城的秋天无疑是乏味的,因为与夏天并没有什么两样,到处都还是一样的浓绿。而在凯森的记忆中,无论是他出生地的澳大利亚悉尼,还是他读书的英国老家伦敦,秋天都是多层次多色彩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天凯森总是想着他的父亲肖恩。其实在凯森童年的记忆中,父亲的印象是很模糊的。那时东方之星公司刚建立,肖恩忙着在英国、印度、斯里兰卡和中国之间奔走,家里就只有母亲照顾着他和妹妹曼蒂。一直到他们举家回迁伦敦后,凯森才有机会和父亲一齐生活,那时他已经十岁了。所以凯森对于对父亲,更多地如待一个严厉的老师。奇怪的是,近些日子凯森竟然常常想起儿提时代父亲与他和妹妹在家附近的小河和海滩玩耍的情景。
上次收到父亲的信,还是他刚从伦敦回来不久,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四个月前了。凯森不知此刻父亲是否在英国。于是在威尔逊先生启程以后,凯森又写了一封信给在伦敦的妹妹曼蒂和叔叔森姆。
从广州城寄信回英国,需要经过香港。当时电报已经在欧洲各国广泛使用,而连接爱尔兰的瓦伦蒂到加拿大纽芬兰的海底电缆也正在架设中。可东方与欧洲联系却还是必须用信件,从香港或是广州寄信或者邮件到英国需要一个多月时间,如果碰上坏天气,甚至要两三个月。所以信件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凯森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但目前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这段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了。
广州城的秋季,在凯森的等待中一日日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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