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退隐江湖 III(1/2)
蓦地里马车前方响起一个高亢激昂的声音:“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26dd.Cn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众贼听到声音,纷纷停手止斗,转身看去,一个约莫五十年纪的老人正由远处走来,他身负长长方方的包袱,右手提一只酒葫芦,一边饮酒一边吟诗,脚下步子错乱,左摇右晃的似是一个醉汉,但虽远在十数丈之外,声音响亮清晰便犹如在身边说话一般。众贼正欲开口说一句“古怪”,那古怪老者竟已走过十几丈路,站立众贼跟前。那姓甄的汉子嘀咕道:“哪里来的怪老头?”忽见那古怪老者右脚曲起,搭在左膝正上,右手抱壶胸前,左手捧腹弯腰,摆出一招“金鸡独立”。众人愈发惊讶,皆静视其变,惟有容嫂怀中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咯咯发笑,好似在说这古怪老者十分有趣逗人。
那古怪老者蓦地里身子向后一横,平躺于半空之中,一只左脚牢牢钉住地面,全身竟似石头一般,风吹不动,嘴中喃喃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困啦,该睡一睡了!”竟像在说呓语一样,跟着便是鼾声大作。
要知道常人站立时全身重量都靠双脚支撑,独脚长立已非易事,虽于练武之人来说,摆一招“金鸡独立”易如反掌,大半时辰不动也不过小菜一碟,但要似这老者一般身子向后,横躺空中,纹丝不动,悠然自在,却非是苦练数载所能办到的,两者所需力道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由此可窥得老者脚劲何等厉害。然众贼不过山村野夫,见识浅陋,怎知老者神功厉害?还道老者是被施了妖术,才这般一动不动,酣然大睡。
那姓甄的汉子挥手向前,喝道:“管他哪里冒出来的怪老头,挡道的都给我做掉了!”众贼一应而上,围在老者四周,手中木棍高举过头,就要往他身上招呼。那浓眉大汉吆喝道:“兄弟们,都给我往死里打!”众贼齐声呼应,九根木棍一起打向老者,只听得“铛铛”几声,那姓甄的汉子感觉古怪,探头一看,发现木棍所中之处竟非肉身,而是老者背后包袱。
原来便在木棍就要打中的千钧一发之际,那老者左脚离地,左掌往地上一拍,身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伸出左手紧撑在地面,于一瞬间变成背朝天,面向地,九根木棍便统统打在背后包袱之中,发出硬物碰撞之声。这几下动作全凭左臂之力,且迅疾无比,可见那他武功之高。
那老者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说起梦话来:“好痒,背后好痒,谁在给老夫瘙痒啊!别闹,别闹!受不了!”忽地左手运劲击地,身子腾空而起,连连转圈,刮起一阵劲风,九根木棍登时弹开,飞出数丈之外,众贼子大叫一声:“有鬼!”那老者将酒葫芦挂在腰间,然后张开双臂,十指探出,疾点九人一十八处**道,手法之快,犹如鬼魅,认**之准,便似神人,每个大汉身上皆被点中“哑门**”、“渊液**”二**,登时动弹不得,做声不可。那姓甄的汉子看得目瞪口呆,惊道:“见鬼啦!”忽地人影一闪,那老者已至面前,他心中想要拔腿逃走,却已被吓得双脚发抖,走动不得。那老者打了一个哈欠,道:“好烦人的虫子,吵得老夫睡不着,烦叻!”此言甫毕,猛地左掌挥出,自右而左,狠击他颈后。那姓甄的汉子哪里生受得住?登时头晕目眩,昏迷过去,倒地不起。
那老者东摇西摆的乱晃,脚下步子虚浮,转了几圈,一个跄踉,跌倒在地,正好压在那姓甄的汉子的身上,他左掌托首,右掌捧腹,嘴角微微颤抖,道:“好软的床被,这回可睡得香啦!”言罢鼾声如雷,竟沉睡起来。
此时白飞已自醒转过来,见大难不死,心中惊喜无限,但四肢乏力,欲动不能,便静坐调息片刻,方才探问原委。容嫂将众贼与容叔打斗,老者出手相救等事一一详尽道来。白飞听得又惊又喜,心道:“莫非竟是上天派下来一个救星,搭救咱们?我须得求他相助一郎。”想起容叔受伤,伸手入怀中掏出一个紫红小瓷瓶递给容嫂,道:“容嫂,你去给容叔敷上这药罢,我去看看老前辈究竟如何?”言罢接过孩子搂在怀里,呵气道:“乖宝宝,宝宝乖,娘亲疼你!”说着在小孩小嘴上深深一吻。那小孩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又圆又大,模样极是可爱,白飞喜笑着又亲了亲孩子,道:“乖宝宝,咱们下车罢。”
白飞抱着孩子下车走到哪老者身旁,看见他竟躺在大道正中酣然大睡,不禁莞尔一笑,盈盈行礼道:“小女子白飞,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低首对孩子小声道:“乖宝宝,来,向老前辈道谢。”言罢弯身先前,那孩子两只小手朝老者乱抓,圆圆的眼睛盯着老者看,口中咯咯喜笑,似是在道谢。
白飞又道:“老前辈,小女子尚有一事相求。小女子夫君正在九江府与恶人相斗,恐怕不能制敌,还望老前辈施以援手,小女子阖家定当感激万分。”片刻过后,老者并无反应,白飞便诚诚恳恳的又求了一遍。那老者忽地张开口说话,似是在说呓语:“好吵好吵,吵得老夫美梦醒了!娘子啊!女儿啊!你们别走啊!老夫甚么都不管啦!就要你们啊!你们别走啊!”白飞急道:“老前辈!”那老者挥手道:“别吵!便是天塌下来了,老夫也不管了!”言罢一阵鼾声如雷响。
白飞轻叹一声:“老前辈。”抬头望天,见红日偏西,时候已不早,心中焦急:“不知一郎现在如何?真教人担心!既然老前辈不答应,多求也是无谓,枉得白耗时光,我须早些启程。一郎啊一郎,你千万别丢下我和孩子啊!”于是向老者行礼道:“既然老前辈执意如此,小女子全家人的性命如何,只好听天由命了!”转身呼道:“容叔,你来将老前辈移到丛子里去罢,免得恶人前来打扰老前辈的美梦。”容叔诺诺答应,将老者移至草丛之中,又拾来枯枝残叶铺在老者身上,以作掩人耳目之用。
白飞正欲起步离开,忽想起一事,便走到老者跟前,在怀中摸出一个绿色小花瓷瓶,道:“老前辈救命大恩,小女子恐怕日后无法相报,但定永记心中,这里一瓶‘百花驱毒粉’,能替老前辈赶走毒虫毒物,但愿老前辈能做个美梦,这也算是小女子的小小心意罢。”言罢拔出布塞,瓶中芳香四溢,教人犹如置身百花香草之中,心旷神怡。白飞将“百花驱毒粉”撒在老者身上,又行了一个万福,道:“老前辈,小女子就此告辞了,但愿日后有缘相逢,再行报答老前辈的大恩。”她一语双关,言外之意便是希冀段一能够战胜敌人,好教阖家团聚。这时容叔、容嫂已收拾妥当,忙招呼白飞上车。
白飞正欲上车,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人大声叱喝道:“那群人哪里去了?十个人对付一个女子,到现在还不会来,真是饭桶!”跟着两个声音应道:“是,是,少爷骂的是!”她转身望去,见数丈外已多了一人,心中惊骇:“好快的骏马!听他们的话,莫非来者竟是龙贼的小儿子?”忽地那骏马人立翻侧,跌倒在地,将马上之人远远摔出。细眼看时,那人身穿浅黄色锦袍,腰缠金带,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二十来岁。那贵公子悻悻爬起,“呸”了一声,狠狠骂道:“畜生!作死么!”转身望见白飞,心道:“我适才坠马丑态,定教她瞧去了,可不能让她张扬开去!”但又见白飞貌美如花,实不忍粗言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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