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秀秀姐（2/2）

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蔓延着直到尽头到他们都闭上眼睛不再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可是，在一个晴朗的冬日里，他的梦走到了尽头。

那一天，他被一个陌生的人带走，他的生活彻底的发生了改变，再不用每天跪地乞讨还要担心完不成任务时忍受皮鞭的抽打，他有了自己的干净舒服的屋子，身边总是会有一大帮人伺候，吃得好睡的香，夏天不用担心燥热冬天不用担心寒冷，曾经期盼无比的日子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只是他的世界少了一个人——秀秀姐。

秀秀姐从那一天离开了他的生活，他们的人生轨迹没有重合在一起只是在稍微交叉了一下便各自划开。

他不开心，不管是笑着还是哭着的时候，多少次，他都在梦中看到了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眸子，然后在他努力的抓向她漂亮的花棉袄时发现眼前只有黑暗，他开始哭泣，低低的啜泣声慢慢止息直到枕头湿掉一大块。

小屁孩儿并不知道这叫相思，更不知道他对秀秀姐的是什么复杂的情感，在衣食无着的日子里，这些情感衍生不出来也没有功夫生根发芽，当他捕捉到这份情感时秀秀姐却已不见，仅仅在梦中留下了一对充满雾气的眸子。

……

……

“殿下，皇后那边派遣来的太监过来了，要不要他现在过来？”一个长相刻薄的宫女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小屁孩儿或者说是清扬愣了一下，然后像要驱赶什么似的挥了挥手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宫女短促的回应了一声便慢腾腾的挪出了偌大的宫殿。

清扬下意识的又挥了两下手，然后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那双手，手很瘦削，当他用力摊开双手的时候，凸出的骨节便会趁的这双手更加秀气，这双手曾经拂过秀秀姐头发前面那一撮略微泛黄的发丝，曾经无比忐忑的擦拭过秀秀姐的眼泪，曾经在阳光下轻轻的罩住秀秀的双眼。这双手沾染了太多秀秀姐的过往和她身上那股娇憨的味道，曾以为紧紧的合住手就可以永远的保存这一切，可是到现在才发现那些气息早已经稀释在风中，当他再摊开手时，仅有不可琢磨的空气还在缭绕。

没有故作深沉的长吁短叹，清扬只是感觉到有一点心痛，就那么丝丝的绞上来，远谈不上撕心裂肺，却也有几分异样的刺痛。

……

“参见皇子殿下！”尖锐的近乎刺耳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在未央宫中传了开来，只是，那声音中少了几分奴才参见主子的恭谨，却略带了几分熟人之间的娇嗔，特别是最亲密的男女之间的呓语。

可是，下面的分明是一个男人啊，不，一个太监啊！

这个小太监白面无须，无须确实是太监最显著的特点，白对于这群深宫中豢养的奴才来说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可是他白的秀气，甚至脸上以及脖子里青色的血管都在微微的崩露着，白的婉约，那张脸上透着不知多少大家闺秀都深深羡慕的静穆与端庄。

他就那么站在空旷的宫殿中对着面前的主子，没有卑躬屈膝，没有低三下四，甚至那低垂的脑袋都不像普通的奴才那般胆战心惊，那绣袍里滑出的光洁的玉手握成的兰花指还在一下一下的晃着，宛若风中摇摆的小花，璀璨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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