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秀秀姐（1/2）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张稚嫩却带着几分惊恐的脸孔在一个闪电瞬彻照亮的屋子里悄悄的陨落，同时另一张稚嫩却略显成熟的脸孔慢慢浮出水面，这两张面孔的主人完全就是大千世界中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因为一张极其相似的面孔联系到了一起，同时被略显粗暴的糅合了生命促成了新的轨迹。

很久前一个伟大的哲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找到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哲人说的当然是不容置疑的真理，但却出现了两张基本相同的面孔，他们的出现差一点让地下长眠的哲人诈尸推翻自己的结论，可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少年拥有一张和清扬大差不差的脸庞，当然，细微处还是有差别的，可是谁也不敢去怀疑一位高贵的皇子会是个冒牌货，除了那位伟大的雍帝，但众所周知我们伟大的雍帝在他的三个孩子之中与这个最小的孩子却是最疏远的。

少年知道自己不叫清扬，他不是清扬——那个身份显贵命运多舛的皇子，至于他自己，对于那个没有任何轨迹来回忆的人生过往要想完全理出个头绪将会是个无比繁芜复杂的工作，很多时候，他都懒得记起自己的事情，因为他的脑子里被塞满了关于清扬的记忆，对于那些蒙满灰尘的被丢落在角落里的自己的一切，他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少年百无聊赖的整理了一遍那些按照时间编排的清扬的事迹，然后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泛起了一副肖像。

……

……

小女孩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双一眨不眨的大眼睛里氤氲的泪水静静的泛着雾气，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着，带着油污的衣服下摆在风中微微的荡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然后落下，后面的两个马尾辫夹杂着几分黄色，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女孩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娇俏可爱楚楚可怜的气息。

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流水一般从小女孩身边淌过，没有人来得及顿足欣赏小女孩的娇憨和灵动，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偷偷的停了下来。

那时候，阳光正从她前边头发的刘海里慢慢的倾斜下来，他微微的眯着眼瞥了一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手伸向了小女孩身边一个蹦跳着为数不多铜钱的破碗。

“你干什么？”就在他的手接近那一个破碗的边缘时，小女孩清脆的声音迸发了出来。

“我，”小男孩儿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伸出去的手赶紧缩了回来，一边看着小女孩雾蒙蒙的瞳孔一边紧张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

就这样，小男孩儿和小女孩认识了，在那种宛如圆珠敲击玉盘的声音介绍下，小男孩儿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秀儿。不过他倔强的喊了一声：“秀秀姐”。

秀秀姐则毫不客气的称呼他为“小屁孩”，丝毫没有征求他的同意。

之后，小屁孩儿结束了没有名字的日子，告别了漂泊无依的生活，和他可爱的秀秀姐一起成为了那个边疆大城市里蛰伏在黑暗角落的人贩子组织的一员，可以说是刚别火山再跳油锅，可小屁孩不这样认为，他喜欢默默的在那个略显瘦削的背影后慢慢行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直到他的步伐和她拖曳在背后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傻傻的小男孩儿以为这样他就和她的秀秀姐重叠了人生轨迹。

他们一起在瑟瑟的寒风中乞讨，一起在完不成任务时接受组织里头目的皮鞭的抽打，一起在黑夜中抽泣着想象明天的美好，一起在晴朗的日子里偷懒嬉戏打闹。

每一次，他都会在玩过家家的时候执拗的要求她扮演妈妈他做爸爸；每一次，他都会把自己做的漂亮的泥人送给她；每一次，他都会把自己藏下的食物偷偷的给她吃。

每当每一次发生的时候，她都会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珠瞪着她，而那氤氲的雾气每次都会使他觉得摸不着头脑找不到方向，然后就会听到她娇嗔的声音：“小屁孩儿，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