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半个月后,副处长的任命公布了,上面提了老赵,我和肥肥都没份儿。我心里不悦,但因提老赵没提肥肥,稍感安慰,表面装着没事。肥肥脸上挂不住,对此反应强烈,拉着马脸当天就请了病假。
老赵如愿以偿,格外开心。下班前,老赵在去厕所的过道上截住我,说:“晚上咱们去喝一杯,我请你?”
那口吻已不再是老赵,显然是赵副处长了。我说了几句祝贺的话,找了个借口推脱,说另找时间,一定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老赵破例跟我拍了个巴掌。
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我副处长没当上,没过两天,又被抽调到北京京源信托投资公司撤销清算组去了,还让我当了个破副组长。组长是一个副司级干部,退休返聘的。还有一个副组长是我的死对头——肥肥。
我不是怕下基层,问题是清算组是个帮人擦**费力不讨好的苦差。
信托公司是代客理财的,通俗地说,就是别人把财产、资金委托你去投资。新中国的信托公司起步于八十年代初,但从一开始,就带有很浓的投机色彩。
当时国家正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国家银行资金控制很严,银行向企业放贷有严格的额度限制,但对同属金融机构的信托投资公司的同业拆借,管理就相对较松,于是,各级政府,各银行、金融机构纷纷投资设立信托公司,信托公司在全国蜂拥而上,最多时达一千多家。其主要业务不外乎有二:一是逃避国家对国有商业银行放贷的规模限制,使大量银行贷款通过信托投资公司名义流向企业;二是吸收公众存款,从事银行业务或证券业务。或多或少都存在违规经营的问题。由于这些公司绝大部分是国家投资;国家对信托公司缺乏有效监管,导致大量国有资产流失。
不信你看,改革开放前几年只要房地产热的地方就有信托投资公司的影子;只要有到期债券或存款不能兑付的,也少不了信托投资公司。所以,国家历次宏观调控,都是以整顿信托公司开始或以此为内容之一。信托公司先后进行了多次大的整顿,数量从当初最多时的1000多家,减到今年的不足60家。这些公司留下的烂摊子,全部由国家来收拾;个人债务的兑付,是通过各级财政,或国家发放再贷款方式解决的。
京源信托投资公司也是在那个时候设立的,投资人是一家国有商业银行。现在总资产80个亿,负债和对外担保总额已逾百亿。全国都有它的投资项目,也都有它的债权人。我倒不是替国家担心,国家的事有的是人管。我觉得清理烂摊子的苦差事不好干。
清算组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收债权,清理债务。成天跟债权、债务人打交道,没个年把两年根本完不了。那帮王八蛋吃、拿、贪、占,把钱造光了,让我们来拾摊子?你知道吗,48万元1个的高尔夫会员证,这家公司就买了22个;还在东北大兴安岭花8000万元围了一个狩猎场,总共用了不到10次就扔在那了。深圳某赛马场,还养着10多匹赛马,用于公司领导和贵宾周末度假娱乐之用,因公司易主也丢在那里。马是从英国进口的纯种马,1匹马一个月的饲养管理费就需要3000多元,现在马全部不要都不成,因为还欠着马场100多万元饲养费。
清算组分了几个组,我在债务组,跟债权人打交道,一张张核对原始凭证,成天累得半死。肥肥还是来了,负责债务那一摊,不知因为病好了,还是因为“清算组副组长”毕竟也带个“长”。她工作还算积极,清算组40多号人,就数她嗓门高,最活跃。
副处长没当上,又都下到了清算组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现在办事也不像在处里那样霸道,讲话也不那样“呛人”,有一天,她还笑咪咪地拿个小本本找到我,说有几个专业上的问题要向我请教,我对肥肥的态度也有了变化,至少不象以前那样讨厌她了,觉得她胖得不难看,胖得有味道。我觉得女人嘛,总是有些虚荣,有些小性子,就像小丽,其实本质上是好的。我倒开始恨起老赵来,后悔不该请他喝那顿酒。该死的老赵是这次“三国大战”中最大的赢家,不仅在机关享清福,还提了个副处,风头占尽。
到清算组后,老赵来过一次,说是听听情况,样子却像检查工作。那个退休返聘的白头发老组长,认认真真把情况向老赵汇报一遍,老赵作起了“指示”:先讲成绩,再讲但是,再提要求……全不象当初不善言语、见人哈腰的样子。我甚至怀疑当初他的老实是故意装出来的。也可能人人都是那个鸟样,包括我在内。要是当初提的是我,我可能比老赵还能装。
会议结束,老赵请我们吃饭,我和肥肥心里窝火,没给他好脸,吃饭的时候就没去。
妈的,老赵,啥玩艺儿!
小丽三叔知道我的情况,曾想把我调到一家国有控股上市公司任副总,我没同意。他老叔在京城也算个小有名气的人物,特别是在证券界。依着小丽父亲的关系,他在至少十五家券商、中介机构和上市公司兼职。仅民营控股的红升股份公司一家,每年给他的年薪多达60万元。其实也不叫他到公司上班,就是有时通个信息、约人见个面什么的;或有时公司犯事,通过活动上层关系叫上面缓查、小查或不查。作用大小不去说,别人给的可是一敲咣咣响的真金白银。小丽特别讨厌她老叔,我不这么看,我觉得他老叔这人挺好,特别讲义气。
大刚得知我下到清算组,心情跟我一样沉重,陪着我叹气。说:“干嘛呀,把我们这么不当材使,要不报半年病休,我去给你开假条?”见我清动静,又说:“愿不愿意到我们酒店来,我给局长说说,给你也弄个副总?”大刚就是大刚,他总是那么替人着想,那么平和乐观,善于变通。
“走走走!”大刚把我往外拽:“大老爷们闷着会憋出病来的。走,散散心,今天喝酒泡妞,还是唱歌泡温泉,依你,弟弟我今天当三陪。”
离开大刚办公室,坐电梯下到一楼,前台新分来的大学女生冲我一笑,甜甜地说了声“你好!”我心跳加快,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我对大刚说,你小子不帮我泡到这个妞,以后啥事都甭提。
大刚“嘿嘿”一乐:“交我办的事儿,哥哥你就尽管放心吧!”开着他那辆新“帕萨特”轿车,出酒店,上三环,直奔三元桥百百乐去泡妞,那里小姐最多。
北京有小姐,很多外地人不信。上次去西安出差,接站的老司机对北京也有小姐一万个不理解,他认为北京是首都,扫黄打非的决定由这里做出,怎么会有小姐呢?还举例说,他和他们头头到北京,宾馆小姐是如何如何打电话骚扰他们的,一副无比遗憾的样子。我觉得他真是少见多怪,难道北京男人就不长那玩艺儿?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是商品经济的铁律。
北京不仅有小姐,而且小姐恐怕全国最多。
北京小姐主要集中在北京大大小小的歌厅、夜总会、宾馆饭店、洗浴中心、按摩房和发廊等地,在昆仑饭店、长城饭店周围及西客站过街天桥、亚运村附近,也有不少站街的。小姐在哪不在哪,完全依其姿色由市场调控。年轻貌美的,一般在四星级宾馆以上的歌舞厅、豪华娱乐场所,或洗浴中心。价格依市场供求关系而定。一般陪舞陪聊,300元以内;出台快餐150元——2000元,包夜300元——5000元不等。属工薪层消费的小姐,主要集中在市内和城乡结合部的发廊、洗脚屋、档次不高的歌舞厅、小饭店等地方,如通州、顺义、朝阳交界的机场路附近的发廊一条街,价格150元,包夜3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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