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子（1/2）

夜里，他还是梦到了那个绿衣女子..26dd.Cn依然是相同的梦境。接连几夜都是如此。每次聂梦睡觉前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今夜一定要看到她的脸。可是一入梦就什么都忘了，只是痴痴呆呆地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看。聂梦后来跟虎子说起这事，谁知却被虎子嘲笑了一通，直说他是想媳妇了才会做春梦。

只是一个梦，可是聂梦却为着那个梦犯起了痴。不仅夜里盼着入梦去见她，白日里干着干着活就发起了呆。聂山有几回看见儿子站在地里抱着个锄头，傻不拉叽地笑着，喊他好几声方才慌慌地应一声。他自个觉不出什么，倒是把爹娘给唬得不轻。这孩子打小就呆气，本以为长大点，心眼就能活泛了。可是瞧眼下这个情形分明是越来越呆了。聂山急得不行和聂母商量。聂母寻思了半天，道了一声：“莫不是撞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于是聂山又赶紧找了村里据说有些手段的王婆子。那王婆子本就是靠两张嘴皮混口饭吃，哪会通什么阴阳之术？她半眯着眼睛，瞅了聂梦几眼，然后找了只筷子，往地下戳了几下，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那筷子也不知是怎么地，就被她戳了几下竟直直立立地站在地上。

王婆子道：“冲撞到了路神，回头弄个香，插到道边上拜拜就行了。”

聂山自然是信以为真，忙拉着聂梦跪在路边烧香拜神。聂梦心知根本没那回事，但他又不敢把梦里的情景告诉爹娘。怕他们也会说他是在做春梦。但这番闹腾之后，聂梦就开始时时注意，再不敢在人前呆想。聂父聂母见儿子不再痴呆了，只以为是烧香拜神起了作用，对那王婆子却是感激不尽。

聂梦为着梦中神女而生了痴恋之心。日思夜想的全是那抹绿色的身影。而虎子则热衷于起义军之事。

镇子而村有三十里远，来回足足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但虎子却不嫌远，几乎天天往镇上跑。一去就钻到茶馆里听那些喝茶的闲客们讲义起军的事：哪里的农民又闹腾了，什么地方的起义军最有能耐连朝廷的大军都阵压不下去，等等。他听得是不亦乐呼。

那茶馆是儿时的玩伴王二子家开的，王二子自是没什么话好说。但时日一久王二子的老爹可不乐意了，冷言冷语没少往虎子身上泼。虎子脸皮厚，浑不在意。不给茶喝，他就自个跑到后院舀碗井水端到桌上边喝边听，偶尔插几句嘴，主要打听哪方起义军强，以及主要的分布地。旁人看他年轻，只以为他是好奇心强，哪知道他动的心思？

到了夜里，虎子就躺在床上，寻思着白日里打听到事，一遍遍地思索。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大事筹谋，但他爹娘却为他成日往外跑的事没少骂他。搁以前，以依虎子的性子爹娘说一句，他能回十句。可如今他已打定了主意准备离家，自觉对爹娘有愧，遂也不回，骂得再凶，他只是垂着头听着。虎子的爹娘虽隐隐觉得儿子有些变了，但压根不敢往那方面想。反倒是筹划着替儿子寻门亲事，或许有了媳妇他的心就能收回来了。

这天夜里，聂梦刚刚躺下眼皮尚未合紧，忽听窗边传来“砰砰”的声音。响了几声后却又没动静了，聂梦只当自己听差了，翻了个身正准备合眼却听一个声音隔着窗子传进：“呆子，快开窗，我是虎子。”

聂梦翻身而起，窗子才打开便见虎子探头进来。

“虎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了，有啥事么？”借着穿处的清亮的月光，聂梦看见虎子身上竟还背着个包袱。心头一惊，道：“虎子你真打算走？你爹你娘怎么办？”

虎子道：“我总不能在他们跟前栓一辈子吧？我娘顶多就骂一通，过段时候就没事了。等我有了出息再来孝敬他们。呆子，别说废话了，我来找你就是叫你跟我一道走的。我都打听清楚了。”

“不，不行。我丢不下我爹娘。我要走了，叫他们怎么活？还有你爹娘也是。咱们又不是小猫小狗哪能真的说走就……”聂话还未说完，虎子一记栗子敲在他脑门上低声地骂道：“榆木疙瘩，怎么就是不知道开窍？那么长时间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想通了呢。得得得！走不走，一句话。”

“我，我……”聂梦吱吱唔唔的，半天回答不清。走了，就对不起爹娘。若不是走，就对不起虎子这份情谊。

虎子最烦的就是聂梦婆婆妈妈的性子，手一挥道：“行了，既然你舍不家里，留下种你的地。等我有出息了再来找你。”说罢一转身，迈步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