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三寒天萧瑟重愁织,泪眼斑驳长恨至(2/2)
上官飞虹正要放弃之时,却又见他闷思一会儿,陡然道:“总之,今日之种种,都是我的错!恨倚剑这一生,到底是个糊涂的人,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举,送在下一个人中侠者的称号,实则倚剑愧不敢当呀!”
上官飞虹迷惑道:“这……此话从何说起?”
天倚剑静默片刻,认真问道:“几个月前,贵邦不是祸起边城么?”
上官飞虹点头称是。
天倚剑仰首远望一番,接着道:“倚明师弟通知我,师尊有命,要为华山派除贼雪耻,于是倚剑受命赶赴贵国。遥想昔日本有华山八绝在世,擒贼本胜券在握,可惜在下的三师弟早年遭两个朱贼屠戮,亡于大火,此后天玑绝生阵,已无法齐集八人,而倚明身为掌门,需要照顾几位年迈的师尊,就更不得擅离山门。是以倚剑与他商量后,决定与其他五位师弟分头行事,由倚剑避过师弟们的耳目,先行潜入朱贼内部打探,待师弟们到来,来个里应外合。”
说至此处,天倚剑目光幽然,长喟道:“谁料此乃一计!”当下怒瞪祀儿,道:“就是此贼,他号称百变神君,深谙易容之道,那倚明师弟为他假扮,只恨倚剑当时困于亡妻之痛,未曾留意。原来他早算到他的父亲朱老怪进攻贵国之时,华山派会派人横加阻挠。为少去个劲敌,所以他诓倚剑只身赶到边城,然后在一天夜里,以小女青儿遭遇大祸、枉死为由,送来书信一封,言及柳枫与小女决裂,教小女悲痛下寻了短见,此事被老哥哥获知,恐那柳枫要找倚剑复仇,会以小女尸首要挟,老哥哥便将尸首盛敛,就藏在此山的那座宅子里面,僻静悠远,无人察觉,只待倚剑前来认领!”
天倚剑说着,随手指了指枫林后的老宅,上官飞虹一惊回神,大叫道:“此贼竟这般做胆!”
躲在杂丛间的柳枫,也是一惊,暗道:“这祀儿必是仿造了上官飞虹的笔迹,然据刚才看来,上官飞虹显然不认得他,从未与之觌面,那么这祀儿,又是如何将上官飞虹笔迹仿的滴水不漏呢?啊,是了,是了,上官飞虹乃一方侯爷,且又与华山派掌门为亲眷,往来书函定是极多,这祀儿稍稍用些手段,便不难获得。”
柳枫转念又想道:“或者是这宗楚宾暗地里传送,是为了他**之故?也或者此乃上官于桑与祀儿串谋,合伙将天倚剑骗来,那么祀儿要仿造字迹,得上官于桑帮忙,岂非易如反掌?”
那边天倚剑向上官飞虹抱了一礼,黯然道:“至于李枫与倚剑有何仇怨,会与小女决裂,请恕倚剑不能直言,老哥哥莫问。且说当晚倚剑看罢那封信,追悔莫及,真想随亡妻一道去了!”
上官飞虹叹道:“哎,何必,该来的躲不过,老弟,你要想开些!”
天倚剑点点头道:“倚剑为何会深信此事不假,不瞒老哥说,实因那仇恨是倚剑引起的,而这些年小女被送往玉华山,不在我的身边,而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少去了解她的性子,是以万念俱灰,只当已铸成了大错,就买来烈酒,在神智昏昏之下,竟一时难受过度,准备拾掌了结自己,只是由于酒醉过后,掌上少了几分力道,一掌下去,还有命在,结果……”
上官飞虹痛心疾首,接道:“呀,我明白了,定是那时这百变神君就在暗里窥伺,见你完全失去防备之心,将你……”
话还未完,天倚剑截住道:“不错,倚剑惭愧,中了他的暗器,被他擒住,这些时日,就藏在贵府的后宅,而……”看了一眼上官于桑,后面的话没有接下去。
然上官飞虹已经猜到了,柳枫此刻也明白了大致,暗暗道:“这就对了,此前我就是想不通,天倚剑既然只身前来金陵,必要拜会上官府才是,若无上官飞虹引路,天倚剑一介名士,焉敢私闯人家后宅?原来是被骗到的,后宅乃上官于桑常居之地,天倚剑被押在此处,这老鬼定脱不了干系!”
岂止是他,其他人也都想到了这点,宗楚宾其实明白的更早。
宗文灯为什么会脱身,现在上官于桑也明白了,不是祀儿却又是谁?所以祀儿想挑起纷争,借刀杀人,他便捷足先登,让其与天倚剑斗个鱼死网破,奈何这天倚剑不吃这一套。
那么祀儿想杀谁呢?
柳枫觉得祀儿想杀的人是自己,因为他杀了朱友贞。
祀儿表面平静,怎会不挟恨报复?
但是这人工于心计,非常清楚自身的实力,尤其是在现今的形势下,借他人之手,为柳枫安排了重重关卡。
照此推算,放蛇老人,应该仅是第一道关卡,这第二道是什么?
柳枫看了看前方的诸人,只见祀儿毫不着急,也不恼,这若是换做旁人,处于这样的情况中,被人当众揭穿阴谋,该是慌不择路吧?最起码也会满面羞惭,或恼羞成怒。
祀儿竟笑看上官飞虹道:“亏你还是个定国侯,父子居然不一条心!”说着,斜指老怪物,瞄着那座山头道:“此人乃令尊的大仇人,昔年的宗文灯!后被你家老爷子擒获,始终关在那宅子里,老太爷没有告诉定国侯,是蓄意隐瞒,难道天倚剑与柳枫怀仇之事,令弟上官倚明也未曾书信知会一声么?”
祀儿说罢,又刻意连叹道:“自古尔等虽殊途,却是一家亲,今番里里外外,竟似生人一般,这叫什么事!”
上官飞虹愕然,看看宗楚宾,斜觑老怪物,对祀儿怒道:“是你将此人放出来,杀我一门老小,教楚宾与他祖孙相见,让我上官家不得安宁,是也不是?”
祀儿并未否认,宗楚宾也完全不否认与老怪物的关系,上官无忧却已流下了眼泪。
祀儿借机挑事,她有话想说,脖颈被老太爷箍着,出声不能。
这是她的亲生**,做下此等事情,教她情何以堪?而宗楚宾竟藏着这样的深仇大恨,平日却对她讳莫甚深。
如今事态大为不妙,她昔日认定的一切,已经无比错乱,而且全都变了样,好似世事颠倒,在脑中交叠混浊。
上官飞虹看一眼山顶方向,正是祀儿恰才来处,只见一片火红的枫树,遮蔽了前方不远的激溅地,那里有处山崖,山巅上是老太爷早年所建的宅子。
他回头再看众人,一个个神情各异,一刹那间,他的眼睛似乎朦胧了,凝视老太爷道:“爹,你何苦要把仇怨越积越深,今事已至此,累的不是你我,是无忧,是你的孙儿呀,还有府里那些家丁,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为长,孩儿不能忤逆你,但求你放开无忧吧!”
祀儿就在一旁暗笑,如观戏一般叫道:“难得今日各位齐聚在此,有什么恩怨,手底下见真章!快打啊,为什么不打?堂堂男子汉,这样傻站着,能解决什么问题?咦,难道你们哪一方愿意让一步?”
上官无忧努力挤出几个字道:“闭上你的臭嘴!”
上官于桑闻话也道:“对,死小子,你的嘴真臭!”
祀儿仰首做称赞状,承话道:“说我人臭都行,谁教上官爷子还偏偏得听呢?”
上官于桑脱口道:“你……”却似忍耐着什么,终究拿祀儿没辙。
这教窥伺已久的柳枫看了,也大觉奇怪,暗自忖道:“老鬼有把柄在这小子手上?但会是什么呢?”
祀儿见老鬼虽气,却闷头不言,含笑道:“只要你依我所说,一少开口乱言,二与我合作,杀了柳枫,我就帮你解决这个难题。此事我虽有不是之处,但吃亏也不小呀。”看向天倚剑那头,瞅瞅众人,佯作失落道:“正是为得如此,才教天倚剑寻着机会得见各位,而在下也失去了天大侠这样一座靠山!哎,这宗家委实可怜,宗公子的父亲……”
上官于桑正要再听下去,似也有些迫不及待,不期宗楚宾猛然接话道:“先父命丧你们朱贼之手,还有何话好说!”抬掌就转身拍来。
然而他拧腰半截,势头尚未尽,也未完全拾起身子,正面对着老怪物,就这一霎之间,那上官于桑眼尖手快,猛地将上官无忧一扔,下定决心似的,抢前推了宗楚宾一把。
两人相隔本来也就咫尺,哪容别人考虑?当下一股极大的劲气直冲宗楚宾背脊,他本乃重伤之人,没法将这股真气反掷回去,且那电闪的工夫,根本也就无法反应。
就等于说是硬把宗楚宾势头扭转,在一个巧妙的瞬间,给老怪物来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他亲自下手,必要移身换位,那样响动太大,必为老怪物警觉,杀之还要多费一番事呢。
结果宗楚宾的双掌硬生生击在老怪物身上,老怪物胸膛处本有一柄利器,宗楚宾掌力陡然推来,就将那利器尽数灌入。
这样击去仇敌,毫不费吹灰之力,上官于桑焉能不喜?直接就大笑了起来,神态几欲癫狂。
那宗楚宾悲愤万分,抱着老怪物的身子大哭,上官无忧看在眼里,悄悄揉着眼泪。
众人因这一幕全都呆了,这老怪物与他们非亲非故,天倚剑也就低下头沉默,而上官飞虹却颇有些难受,非是全为了那老怪物,老怪物毁他家园,他不擒拿,已经不错了,怎会为其难受?
他是伤感自己的父亲恶毒,而宗文灯虽恶,却也无辜受累了很多年,到底自家也有罪。
所以他此刻简直是有些无地自容,只是盯着发狂的上官于桑叫道:“爹,爹!”
那上官于桑过于高兴,已经浑然忘我,对他呼唤毫不理睬,他只得扭过头,深深地低叹。
天倚剑便拍了拍他的背,给予安慰。
谁也未料到那宗楚宾悲痛之中,竟拔出老怪物胸膛那柄飞剑,按下剑柄处的机簧,那剑猛然暴长三尺。
宗楚宾刹那转首,正怒瞪着上官于桑,准备与之拼命的间或,却不想那老怪物陡地眼睛睁开一线,艰难中竟未气绝,狡猾地隐藏了实力,尚留了最后一口气,就等着这个时刻报复,也如法炮制,打了宗楚宾一下,结果宗楚宾的剑就斜斜向前,从上官于桑的背后将其刺中。
老太爷的笑声当即中止,那老怪物看见,却开始狂笑不绝。
两人是这般恨着对方,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宗楚宾看着老怪物没死,就转面去抱**,那上官于桑却含着泪向他伸手,在后唤道:“孩子,不要动他,他是恶魔,会伤害你!”
上官无忧亲见如斯局面,惊诧难鸣,匆匆与父亲奔到上官于桑面前,欲将他挽起,为其医治,却在这间歇骇然刹步。
那‘上官于桑’竟从面庞扒下了一张人皮,赫然露出不一样的面容,而宗楚宾还未转头去看。
上官飞虹却认得这陌生的面孔,失声叫道:“宗文灯,御前都统使,万没料到竟是你,这些年来,我竟看走眼,把你认作家父!”
他这一言可非同小可,那被老怪物制住的宗楚宾,正碍于祖孙身份,不得反抗,忽听此语,吃惊地回过头来,就看到他真正的**倒在地上,赶忙大力推开老怪物,扑过去将**扶起,嘶声道:“**,是楚宾错了,空长了一双眼睛,没认出**,害的**受了孙儿一剑,孙儿要眼睛何用?”就挥手抓向自己的双目。
他五指溢劲,神情失狂,上官无忧也骇呆了,扑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大叫道:“不要啊,如果你一定要扣去眼珠子,把我的也扣去吧!”言说间,呜呜地哭了。
那宗文灯极疼孙儿,也吓坏了,勉力抬起手臂,捉住宗楚宾的手,劝阻道:“楚宾,好孩子,不怪你,怪只怪**当初一念之仁,不忍杀死这老怪物……”
宗楚宾已经顾不得许多,连忙将他搀住,问道:“**,你早知是孙儿,因何不与孙儿相认?”
宗文灯就转眼瞪视祀儿道:“还不是因为他!”紧紧把住宗楚宾肩头,将嘴凑到耳畔,小声道:“你爹他……还尚在人间!”
宗楚宾立时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祀儿,这才明白宗文灯的苦衷,想来必是这祀儿以此要挟,要利用自己及**来害李枫。
一念及此,他忽然想到斗笠人,自己此前还曾吩咐过,要在李枫与柳敏儿说出他在后山现身之前,将此二人除掉,当下心中喃喃道:“啊,人算不如天算,未料我宗楚宾也有被人算计的这一天,我此次从华山派折回,通往山上那处宅子的地下水道已阻,想来必是此人所为。也是他故意把我拍出水面,也故意制造事端,引柳枫上山,看见那一幕,他好阴险,七星派、朱家,我宗楚宾平生最痛恨被人利用,只可我算计别人,你们却不可以算计我,从此我要与你们势不两立!”
那祀儿见他瞪着自己,一场好戏也已看完,就要悠然而去,天倚剑在那边叫道:“不准走!”
祀儿停下脚步,竟也无惧,大刺刺道:“你想杀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天倚剑冷笑道:“你当我几日受制于你,力气未复,便奈何你不得?”
祀儿嘴角漾起坏笑,笃定道:“我与你打个赌,我敢来,就敢走,你们也无人拦得住我!”冷哼一声,道:“天倚剑,这数日我不曾废你功力,也知你必有恢复的一天,但你若杀我,必要后悔,因为我死了,你的甥女可要守寡!”
看他说的趾高气昂,天倚剑倒一愣,连随问道:“哪个甥女?”
祀儿斜睨他一眼,道:“你有几个甥女?不就是碧霄仙子李朝了?待过段日子,相信她就会怀有我的骨肉!”
天倚剑怒叱道:“胡扯!”
祀儿淡淡道:“告诉你,李朝虽在浍河害我,可在那之前,我与她已是露水夫妻!如若不信,你尽管放马过来!”
他说的面不改色,天倚剑还真拿捏不准,人往往有犹豫作难的一刻,祀儿就是看准这一点脱身。
宗楚宾顾着**,也没拦阻,而祀儿没去多远,就被李弘冀与柳敏儿拦住了,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宗文灯已经与宗楚宾言明,就也不再去管祀儿,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必急在一时,且眼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宗文灯倚在宗楚宾怀中,怒指老怪物,朝孙儿说道:“**当初只为了打他、折磨他,是以毁掉他的面目,让他没办法与他的亲生儿子相认。那一年,李枫入仕李唐,他中途施以暗害,被他亲生儿子摆了一道,救活李枫,并指引李枫在李唐攻闽一战中立功,李枫以特使身份入唐营自荐,揭穿他的阴谋。他当时被李璟卸去官帽官袍,打入囚车,押解回京,他千算万算没料出我会出现。我知上官飞虹一旦阵前有功,李璟必不肯杀此贼,便索性一路尾随,后来寻了个机会杀死兵卒,扮作他的模样,然后偷天换日,哈哈!”
上官飞虹与其女这才意识到老怪物原来是自家的亲人,忙过去搀扶,那老怪物却已气息奄奄,适才他又将计就计,教仇人之后亲手弑杀仇人,也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所以兴奋下,发狂颠笑,而致命在旦夕。
鲜血从他胸膛不断溢出,上官飞虹含泪道:“爹,你老人家受苦了,孩儿有罪,因爹面貌身形及声音全都大变,一时错认,竟唤他人为父,爹要怎样责罚,孩儿都愿凭处置!”
上官无忧过来将两人一同抱住,许是太过伤感,不住哭诉。
岂知那上官于桑早因旧时积怨,失去神智,抵死不愿与二人相认,更啐了两口唾沫在二人脸上,破口骂道:“呸,老夫何时有你们这两个亲人?早在八年前老夫受冤,你等夺走老夫家业享福时,就没有了。老夫此生只有飞亭一个儿子,可惜他……已经……死啦!是被李枫先辈杀死的,你……不思报仇,却反来害……老夫丢官,若非丢官,宗家……狗贼……怎会……趁机……逮住老夫?”猛将上官飞虹推开,粗喘着气道:“你滚……滚,老夫没你这个儿子,宗贼是……老夫的仇人,李枫是,你……也……也是,老夫……要……把你们……杀绝,杀绝……”说至后来,情绪激愤,渐渐把气力用尽,口齿不清,终于死去。
那宗文灯看在眼里,就颤抖着身躯,大笑道:“害人犹害己,你也有今天!”
上官飞虹怒道:“姓宗的老贼,你也一样,莫要高兴的太早!”
他一言未落,宗文灯气息微弱,宗楚宾见状,再不敢耽搁,便将**抱起,奔向山下。
上官父女便收拾残局,抬了上官于桑尸首回府,天倚剑因心口窒闷,不便相随,便以疗伤为由,多坐了一会儿。
柳枫就想看看他欲干什么,结果上官父女走了后,他艰难起身,就在这时,柳枫从衰草里窜出来,急叫道:“天倚剑!”
天倚剑原本便功力未曾恢复,刚才拦截祀儿,只是为上官父女坐镇,不教祀儿继续想法子加害罢了,被柳枫一惊,竟然昏昏倒地。
于是柳枫将其扶到不远处一处破庙,让他将养,整整两日,都不曾离开。
他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纵然是报仇心切,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何况他还未与天倚剑真正脱离关系。
天倚剑苏醒后,就坐在破败的神像前,运功调息,也与柳枫说到这件事。
柳枫不想再提他是自己岳丈那话,就在庙堂里踱步道:“我为你守关,呵,很有趣的事情!”
天倚剑缓缓收定一口气,道:“其实你可以杀死我,为你的家人报仇!”
柳枫讥诮道:“若非我们明面上还是翁婿关系,在此时候伤了你,恐为别人说三道四,你以为我真不敢下手?本来我是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但是……哼,不说也罢!”
天倚剑已经猜出他的话外之意,八成是因为天绍青之故,这些日子,他也从祀儿口中陆续知道些近况,自己的女儿实则并未寻死,便看着柳枫若有所思的神情,答非所问道:“为什么不给她一纸休书,将小女休掉,这样岂非她也解脱,你也解脱?哦,我知道了!”
他故意语气一顿,激将柳枫道:“你舍不得她?”
柳枫闻言大怒,这话由谁来说都可以,就天倚剑不行,便怫然作色,冷哼道:“天倚剑,莫以为你可以看透我!当日在太尉府内,赶她之时,我早已经当众和她说的清清楚楚,从此各走各路。”
天倚剑淡笑道:“口头休妻吗?那不做数!”
柳枫不愿被厌憎之人看穿,冷冷截住话,大声道:“天倚剑,你休要卖狂!”
天倚剑呵呵笑道:“恐怕这里卖狂的是阁下!”
两人正在争执的间歇,庙门口传来异响,二人抬头,就见柳敏儿挽着天绍青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