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三险世波折经几转,人间变数总生寒(1/2)
河面流光灿灿,不时挟有阵阵白浪翻滚,一眼望之,四周无不是憧憧帆影。
如此热闹的渡口,却只有关醉飞的这艘船平添了几分孤寂,远远的,惟有子青迎着朝霞,孑立船头。旁侧舟舱迎水,别无他人,倒显得有些萧索寂寞。
因子青背视关醉飞,故也看不清面容,从侧面望过去,倒与书童别无二致,一身褐色长衣直垂脚裸,宽宽松松地遮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拢起的柔发也俱以头衣掖尽。漫天朝霞绮丽,染上她的衣着,将她身影衬得如在画中。
她身子娇小轻盈,关醉飞书童本也是这般年纪,一时倒教关醉飞没有瞧出端倪,而她始终也未回头。
小船悠悠荡荡,猛然一个浪头拍岸,便教船身不稳,泛起一阵剧烈的摇晃,关醉飞恰逢此时上来,子青赶忙搭了把手。
关醉飞肩上斜挎个包袱,甚是沉重,子青搭扶期间,包袱内叮当作响,便顺手一摸,不想摸到一些尖凸之物。
彼时,关醉飞已经走开,她却低着头未去,逗留原地,凝神沉思。
关醉飞也不知有意无意,走开两步,忽然转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过都是些破铜烂铁,也值不了几个钱!”
子青怕他发现自己,赶忙转过身,深知他虽是个聋子,目光却极为锐利,比自己犹胜几分,非寻常人可比。不然,关醉飞怎能凭借旁人说话的口形,很快做出应答呢?
关醉飞对她只是笑笑,走去一侧,盘膝坐定,时而仰望四方,也没再多言。
子青准备摇桨,被他摆手止住,只见他目望河畔人丛,不经意地道:“勿须急着撑船,稍等一会儿也不迟!”也不解释缘由,言罢,竟探手入怀,掏出一本书,无所事事地低头翻看起来,看样子,一时半刻,是不打算走了。
子青一怔,干脆坐倒。
瞧着关醉飞,她煞是着急,可关醉飞一点也不急,神情散漫,随意已极。
子青心道:都什么时候了,他竟有闲情看书?暗暗捏紧拳头,恨不得上前在关醉飞脑门敲上一记。
适才她骗了关醉飞的书童,讨得这身衣裳,而真正的书童,已被她突袭致晕,正躺在舱里昏睡,此刻,身上盖着一张草席。
是以子青就守在舱口,唯恐关醉飞折身入舱,她本意是要将船划远,那时关醉飞纵是发觉,有了悔意,也拿她没辙。
可此番关醉飞坐着不走,也不看她,倒教她心里发慌。听彭文鸳说,那书童功力不弱,少不得盏茶工夫便会醒转。
须臾后,她将心一横,仰首直视关醉飞,反倒希望他转头看过来,可关醉飞愣是半天不曾抬头,似乎沉醉于书中,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也难怪,他耳朵失聪,子青连唤三声‘喂’,他也丝毫不闻。
子青本欲与他摊牌,却急的只想发火,然则她虽有生气,可又不忍心真对关醉飞发作,只好独自生着闷气。
就在这时,猛闻水花激溅声充盈入耳,旁边一叶轻舟上面,一个人双臂一张,如鲤鱼般滑溜,仅仅当空一闪,便钻到水下去了。
子青尚未看清那人面目,那人已经不见,就瞅着曳动的水流,目光一刻也不离水面。
过了一息工夫,水面趋于平静,更教子青提心吊胆,原是她担忧关醉飞入敌营一事泄露,有人中途刺杀。
她把四周齐齐看过,也未见异状,偷眼观望关醉飞,却见他还是一副两耳难闻舟外事的模样,发生这样的事,他竟完全不知。
子青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看着他,嘟喃道:“就你这样,还要孤身犯险,我看呀,有人要了你的脑袋,你都浑然不知怎么回事哩!”说此,又朝关醉飞指指点点,不时将手叉在腰间,煞有介事地道:“你呀,现在应该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没我保护,又怎么行呢?”
谁料她自说自话,关醉飞压根对身旁一切变故不过问。
子青见状,跺了跺脚,本要上前将他拍醒,转念一思,忽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又在舱口坐定,双手托腮道:“你就尽管看书吧,我啊,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关醉飞如在烟波中孤坐,还是一动不动,子青越看他越觉好玩,不禁洋洋得意,失笑道:“只怕待会儿时辰一到,我不急,你比我更急!”
她刚说罢,关醉飞猛地咳了一声,子青一慌,赶紧将头低下,却未留意,水下,一个人正游鱼般到了舟的跟前,只是眨眼,就钻出水面,纤纤玉手从水里伸出,把住舟的一角,小舟就剧烈晃动起来。
子青一愣,这才明白,原来这人是个女子,正待看个清楚,那女子已嗖的起身,滑入关醉飞怀里,以子青的功力,竟没看清整个动作,她是如何连贯而成的,当真是不可思议。
那女子浑身是水,人如出水芙蓉,生的美艳瑰姿,身上披着珠翠般的轻纱,薄如蝉翼,偏生她的左边肩膀是露出来的,穿着像是中原样式,又似有一种奇异的异域风情,亦或是两者相融,泛着说不尽的情韵,那身材也是窈窕诱人。
她眼波投处,艳媚已极,轻挽的发髻,已被水珠点染,似乎整个人已融化在这河上风光中,一颦一笑,风骨媚然,暗香频射。
冷不防来此一出,关醉飞也愣了,赶忙朝后连闪,闭上眼睛道:“非礼勿视!”说着,就将那女子放下。
哪知温香滑腻,那女子竟脚下一滑,仰面倒入水中,大惊叫道:“哎哟,要掉水里了,小相公,快拉我一把!”
关醉飞隐约听见她的呼救声,就睁开眼睛视之,面上沉着,只因他已认定这女子该是会武,当下只远远递出一手,脚下却未动,想试一试这女子。
不料子青眼尖手快,早已抢前扼住那女子手臂,将她趁势扶起,佯作好心,笑意盈盈道:“我来帮你吧!”
那女子身子稳当了,看了她一眼,只得言道:“多谢了!”
子青见她狼狈如此,反而毫不避忌面前尚有男子存在,对其甚是厌恶,没好脸色地道:“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
女子延视她的神容,一手掩住唇口,含笑道:“小哥救我一命,还未请教呢?”
子青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快走吧!此地多有不便!”言外之意,是让那女子快去换掉湿衣,免生尴尬。
那女子看着她,满面诡秘地从旁曳过,走到关醉飞身旁,忽的身躯一倒,大叫一声,一双玉臂顺势攀住了关醉飞的脖颈,方才立稳,好似后怕般,惶惶道:“吓死我了,幸好有小相公在,可以借来靠靠!”
关醉飞只觉她满身生有魔力,被她眼波扫一扫,手掌碰一碰,便有种妖媚之气慑上他的心头,教他大骇。
他纵是个呆子,也明白了,这女子有意接近他,且此番近身,竟以内力将他缚住。
子青不知关醉飞正以暗劲回迫那女子,只见关醉飞与那女子对视,少说也有三分心神被摄,神魂就要飘出九霄之外,一时急怒攻心,赶忙上前一步,捂住关醉飞的眼睛。
那女子早知子青是个女儿身,刻意相欺,嗤笑道:“喂,小哥哥,咱们正在心照不宣的传话,你好不知趣哟,捂住他眼睛干什么?”
子青怒道:“要你管!”哪里还愿理她?已经急了,对此情景,实已涨红了脸,连在关醉飞耳畔道:“不许看她,不许你看!”
关醉飞与她几乎贴着身,听见她似要哭了,连忙紧紧把眼睛闭上道:“好,我不看!”
那女子内力大是骇人,关醉飞与之对峙关头,本不能有外人前来打扰,不然伤人伤己,双方收不回内力,兴许三人还会一道玉石俱焚。
子青不知就里,闯了进去,关醉飞唯恐伤着子青,就迫不得已撤了内力。
他竟要自伤,来救子青性命,若那女子不撤真气,他这擅自收招,就非同小可,除非那女子与他一同将内力收回,方可有救。
可这得要多大的心灵相惜?奇的是,待子青一靠近关醉飞,那女子也在同一时刻将内力收回。
子青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分开,怒瞪那女子,竟见那女子还在朝关醉飞暗送秋波哩。
她可看清楚了,这人就是故意的,猛地抬手给了那女子一巴掌,骂道:“不要脸!”
那女子实也不是个好欺之人,见子青不识好歹打了自己,当即阴寒着脸道:“臭丫头,你敢打我!”当下凶相已露,手臂陡然抬起,便打出一排暗器。
但见子青不慌不忙,完全不需要关醉飞帮衬,侧身一让,衣袖一拂,暗器便尽数钉在船板上,那被暗器擦着之处,一片船板竟变成黑色,可见这女子歹毒已极。
子青到底也见过些世面,不惊不怪,指着那女子,朝关醉飞道:“定是有人要在此截杀你,关大哥,待我抓住她问个清楚!”言罢,掌风霍霍,就朝那女子疾拍。
她竟真要保护关醉飞,未给关醉飞半分说话机会,关醉飞仅能在侧看见她的大致口形,见子青手脚利落,他眉睫间现出一分似喜似愁的神情,子青却未望入眼内。
待子青扑前,那女子一步纵掠,闪到舱尾那边去了,瞧着子青咯咯直笑。
关醉飞听不见妖娆女子说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子青在那里骂人,便曳步过去。适才他见毒烈,已经生怒,面上却始终平静无极,对那女子一阵打量,此刻心中有数,出言喝道:“未料夫人千里迢迢,竟远到这江南来了!”
那女子咯咯直笑,道:“关公子!你可是瞧出奴家是谁了么?”
关醉飞颔首一揖,脱口道:“双夫人!”虽是有礼,语气却并无敬服,反而气势逼人,显见他内心对这女子实是疏离。
双夫人从舱尾一跃而起,使了个轻功,轻飘飘地踏在船舱上,看着关醉飞,眉目间仍旧含情道:“好说,既然小公子认出我来了,那咱们不妨敞开心扉,直言了事!”
关醉飞亦同意此举,便点了点头,右臂微抬,打了个手势道:“请!”
双夫人身躯一抖,轻纱立刻在风中飞扬,竟在这片息之间,衣饰水渍尽去,免不得要使人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子青也非是十足莽撞,眼见关醉飞及时以话语拦住那女子,又站在自己身侧,实则是为自己解围,有相护之意,便大是佩服他的睿智。
显然那双夫人若非有求关醉飞,或者有所忌惮,绝不会如此,方才拉住关醉飞时,就可下手,可却没有。
然擅于用毒之辈,总非武林正道,且转瞬间以魅惑勾人心魂,夸人心善,又转瞬变脸,施毒暗害,可也教子青大开眼界。
这江湖人的情义,有时也是这般凉薄,敌友难分,今日可以为友,明日也可反目成仇。看似以朋友相称,实则内里藏有几分真诚,可就难以预料了。
此刻,这双夫人也已经敛容,遥视关醉飞道:“小相公可知我此次因何拦路?”不等关醉飞答话,她嘴角又溢出笑容,现出和颜悦色道:“相信不需明言,小相公也已一清二楚!”
关醉飞面容冷肃,朗声道:“不错!”顿了一顿,似是对双夫人含有怨怼,依着性子,强自忍耐下来,冷视对方道:“夫人欲找清尘,竟会追来中原,实在大出醉飞意料之外。但醉飞有一言相告,眼下还是劝夫人撒手的好,放过清尘,他十二年远去他乡,为你们奔波辛劳。夫人若能应允在下,让清尘翱翔于世,实是美事一桩,于人于己,都好!”
双夫人淡淡地道:“是吗?”虽是神色未动,实则内心已起了波澜,便端详着关醉飞上上下下道:“关公子名不见经传,这几句话倒是贴心入骨,不妄李清尘他与你深交一场!若非顺着这条线,我也不会顺利寻到这儿来。”
关醉飞见她眼神含沙射影,便知她绝不会轻易罢手,果然,话声一落,双夫人面色一变,笑里藏刀似的道:“我知他不会乖乖就擒,但是本夫人尚有一法可以制他,只要抓住了你,我看他是听我的话,还是不听!”
子青见她变脸如翻书,横身拦在关醉飞面前,断喝道:“放屁!有我在此,这附近又有上万唐兵,岂容你得逞?”
关醉飞堂堂男子汉,自不要子青来保护,走出一步,四下横视,只见小舟已悠悠荡荡地飘离了河岸,想必是双夫人先前在水下动了手脚。
无人掌舵,本就是件极危险的事,若遇漩涡,极容易丧命。
想至此,他便果断地走去一旁,抄起木桨撑船。
双夫人冷笑道:“你最好配合我,否则我让你这一趟正阳关之行,去不成!”
关醉飞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却瞅着她,冷冷道:“谁也不能阻挡我!”
双夫人不急也不躁,竟气定神闲道:“好孩子,那本夫人就搭你这艘船,随你一行吧!”弦外之音,何其明显,若让双夫人同行,那还了得?指不定双夫人从中搅合,那么关醉飞先前的整个计划就要告吹。
关醉飞紧紧盯视双夫人的口形,闻言猛地将木桨一扔,‘扑通’落入水里。
子青不解何故,就见他按住自己手臂,带着自己,一飞冲天,踏上那自水中浮起的木桨。后方正有几叶小舟在飘浮着,距离岸边不远,几个起落,关醉飞便已带着子青上岸,这般观之,轻功竟也不弱。
以致子青落定后,还感觉自己在飘,回头一看,那双夫人竟还未去,曳落在被二人扔弃的船头,兀自张望着二人,目中笑意深浅难测。
子青忽然想起舱里的书童,一把拽住关醉飞衣袖,嗫嚅道:“关大……哥,那个……你的小书童还在船舱里呢!”声音极小,竟觉对不起关醉飞,若不是自己任性,就不会被双夫人掌控。
本以为关醉飞会严厉叱责自己坏事,未料关醉飞拍了拍她肩膀,朝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转而拉起她,折身朝寿州城方向大步而去,竟再也不管小舟了,任凭天崩地裂,也不能撼动他回头。
子青吓得不敢出声,须知这一趟赶赴朱营,何等重要,那书童若有意外,难辞其咎还是小事,破坏和谈,更是大事。万一那双夫人去朱营告密,说关醉飞将要到来,不怀好意,更道李清尘在寿州相助,那岂非就泄露军情,害了一群人吗?
子青实在不明白关醉飞此番放任双夫人的缘由,心中纳闷:何不二人合力,将其拿下?
但她也只是想想,不敢问关醉飞,只道自己惹了大祸,他对自己定是厌恶多过喜爱。
她未与双夫人真正交手,实不知双夫人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换句话说,若容易对付,那李清尘在白衣国十二年,不是早就对付了嘛!
一来关醉飞不想过早暴露实力,只因淮河上这会儿人来影往,稍有不慎,便会被敌方探子得知,传到朱贼那里,那么他原先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他苦思冥想,只有一计可以挽救两军对峙的局面,为李太尉擒住朱贼推进一大步,可若他失败了,战场交锋之时,主帅对阵,李太尉及李清尘等人,免不得要被朱贼打死,倒时三军俱震,士气必颓,胜负也就不用再言了。
是以明面上说是和谈,劝朱贼出战,但观关醉飞昨夜那个布局,显见柳枫这方是主动围攻暗袭,并非约战这么简单。
以此类推,柳枫其实早已料到他必定另有计划,只是关醉飞不提,与之打哑谜罢了。
关醉飞不愿被双夫人看出此行的重要是真,二来的确不能在此时刻与双夫人僵持,且先不言二人谁胜谁负,就是游斗过久,也会引来行人围观。
只要他这样毅然走着,双夫人必要起疑,他不信双夫人对自己此行的内幕有多么了解,因为谁也不会了解,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他的小书童也知道为他备上所需,并不知他的真正意图。
双夫人又怎么会知道?无外乎她在节度使府听到一点口风,得知自己要去朱营,便以为自己极易对付,埋伏在淮河伺机而动。
一切仅凭猜测,双夫人又怎会清楚他去正阳关究竟作甚?他便教她心中惶惶,真假难辨。
那边厢双夫人见他弃舟不顾,惊异下,断定他与舱里的人并不相识,原本打算以此要挟的心,便只得作罢,亦扔了小舟,飞渡登岸。
关醉飞知她久候无果,必将追赶,拉紧子青的手,也未使轻功,就在人丛里三绕九转,也默不作声。
子青虽有闯荡江湖的经验,却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他何以放着轻功不用,竟以普通腿脚功夫与双夫人对抗。遇此完全懵了,若是平日,她一准施展轻功,而她也认为那样方便快捷。
可关醉飞不露痕迹,她也懂得不冒然行事的道理。
顷刻,关醉飞转入眺望台边,那边正有数十士兵在旁把守,关醉飞见之,顾不得与他们寒暄,肃声道:“搭箭上弦,谁敢追在我后面,就射谁!”
士兵们应命,立刻张弓对准关醉飞的身后方,不消一会儿,只见双夫人在远处刹步,生生目睹关醉飞与子青登上眺望台。
那眺望楼在水面架起足有三十多丈高,如此高的距离,双夫人纵有天能,也不可能轻易踏过,而且那上面设有号角,一旦号角声起,整个水舰营都可闻到。
眺望楼近侧,都是平铺水面的战船,士兵遥相呼应,关醉飞此举,显然意在骇退双夫人,教其知难而退,毕竟杀死双夫人,与李清尘无益。
那双夫人在白衣国位高权重,若在中原有失,又要为李清尘招惹无尽的麻烦。
关醉飞自然不会轻率出击,可双夫人若执意犯他,那么他绝不客气,势必下令将她处死。
这双夫人心术不正,可也绝非迂腐之人,岂会看不清形势?当下便就闪入人丛中,不见踪迹。
关醉飞远行在即,只望李清尘能够多多保重,却无法分身与之道别,遂遗憾地重新登船起行,就由被人救醒的小书童护送着。
子青挥泪相送,他决绝而去,少时转过身,隐忍着不再相看,任子青喊破喉咙,也充耳不闻。
这是个很固执的人,看似沉静,无波无澜,实则内心决断非常,不决定则可,若决定某事,不听任何辩解。
子青现在发现,要说服他,实在比登天还难,就立在岸边,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小舟远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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