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各人自有心事藏,遥叹那年多悲苦(1/2)
凄,冷飕飕,薄衫飘兮面苍苍,双臂颓摆身摇晃,垂目渐合忽一落,不醒门前太尉府。
绍青与老管家打过招呼,轻快的步向门口,老管家忙堆笑着打开门。她盈步一跨,蓦地抬头,却瞥到门口躺着一人。
老管家诧异的近前两步,惊道:“怎么躺在这里?”
扳过那人,赫然映出一张清俊之颜,晶亮的双眸有丝凄苦之色。绍青一探鼻息,喜道:“还有救!”
请过大夫,原是那人劳累过度,饿的过久之故。看着那人将自己端的饭菜尽数吃完,脸色瞪时好转,绍青不禁莞尔一笑。
那人猛然意识到刚才之举颇为不雅,当下顿觉尴尬,立即讪讪而笑,遂起身作过一礼,谦谦道:“王岩在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王岩?”绍青只觉这名字好生熟悉,不觉间来回踱步凝神静思。
那王岩见状,似感意外,略一思索,轻问道:“莫非姑娘知道王岩和公主之事?”
绍青猛然止步,指着他笑道:“对了,你就是公主经常提的王岩王大人!”
王岩忙躬身一礼,自谦道:“哦,让姑娘见笑了!王岩不辞而别,早已告别七品之职,当真罪过,惭愧,我对不起公主,当日她一番好意向皇上举荐,若不是她王岩也绝无可能走上仕途,是我令她失望!”
绍青却是喟然一叹,道:“想不到绍青竟然救下公主日思夜想之人,真乃缘分!”她立时一指旁侧之位,轻声改口:“王公子,请坐!”
见他坐下,绍青忙道:“听公主说公子是回乡探亲,一切可还顺利?”
王岩微一屏气,起身道:“实不相瞒,王岩并非回乡,而且就算回去也无亲可探!”
绍青惊讶万分,不解的道:“那又为何……”
王岩接口道:“为何欺瞒公主是吗?”
见她点头,王岩径自答道:“我与公主身份悬殊,当日皇上下旨,要将公主嫁与他人,公主为了王岩,不惜干犯天险,刺杀当朝太尉,后经太尉调停,才取消这门亲事……”
绍青听此,不禁脱口道:“亲事取消,公子是有感慨?”
王岩点头,转身回道:“姑娘猜的不错,堂堂男子岂能不思抱负?公主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我便更不能让她随我挨饿受苦,我知道假如没有一官半职的话,皇上是断不会答应将公主嫁与我的,于是我以回乡为名,走遍南唐国土,进周国观察民情,游历四方,一路上去过富饶之地,也走过贫瘠荒芜之地,近灾民,荐官僚修通渠……”
绍青记得与老管家扶起王岩之时,他那一双草鞋早已露底,双脚已然磨出无数水泡,浮肿的厉害,看得出那是长期走路所致,想来王岩所言非虚,因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立起,骇道:“想不到公子还有如此胆识和魄力,公主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子毅力非凡,令人钦佩!”
王岩摇头一叹,“我只是想多走走,多看看,增长见闻,圆了自小雄图之梦,它朝报效南唐,一展所长,可这中间的凄苦又有谁知?”
绍青不由怔住,想他该是途中遇有不顺之事才会有此感慨。
这时就见王岩再次施过一礼,朗言道:“王岩素来说话直接,不喜拐弯抹角,还望姑娘莫怪!”
屋内安静如常,王岩走过几步,喟叹道:“四个月,我王岩用了四个月走完整个南唐,只可叹国虽安泰,民虽富足,可疆土竟似冰之一角,怎能及大唐之土?”他声音剧颤,语带激昂,“四方群雄并起,割据分离,实乃乱世之秋,究竟何时复我大唐?重震唐之声威?”
绍青一下讶然,惊骇四起,不由道:“公子既有如此雄心抱负,我想终有一日皇上会对公子改观,到时尽可一施才华,报效朝廷!”顿了顿,忽又想起一事,忙道:“公主每次来此,必会提到公子,更因久无你的消息而日日落泪,公子可否留在府里住上几日,与她见上一面!”
王岩点头,慨叹道:“这是自然,王岩有愧,让她久等了!”仰头望着远处,眼里竟然闪耀晶莹泪光,良久方道:“我此番回来也打算将一路所见所闻整理成册,连带附上自己意见,写一份游荐书呈给皇上,希望皇上能够……”
一阵响亮的叫声打断两人谈话:“青姑娘,青姑娘!”
绍青忙对王岩歉意一礼,“请公子稍等片刻!”随声而出,却见舒望急急跑来,“什么事?”
舒望快步上前,将一封信笺递于她,笑道:“大人有信回来!”
绍青心下一喜,急速拆开看过,脸上却渐带忧色,竟是喜忧参半,看的舒望甚是不解,忙问:“大人信上说什么?”她只将信笺递给他,却是沿着小院幽幽走去。
柳枫复信于她,只说让她安心等上五个月,不要随便出门,这段时间他不会回来,让她好生保重。她知道他将一批精兵带出,是要严加操练,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他要日夜督促,住在太尉府里甚为不便。
绍青想着这五个月说短可短,说长可长,只是自己要孤单的过完这个寒冬了。
时过不久,王岩的游荐书经公主李奕之手送入皇宫,李璟看完之后,啪的一拍龙案,频频点头,朝廷之上,众多官员原来只道王岩嫌弃七品官职低微,毅然离去,却没想他竟然有如此抱负,当下便对他大大改观,王岩因此官及司马之职,不日便与公主成了亲事。
赵铭锐捂着伤处,连连低叫,慢慢一按桌案,刚欲坐下,便听一声喊叫:“大哥!”抬眼间,只见赵铭希从门口进来,他脸上不由一怒,就欲发作。
赵铭希径自上前,伸手扶他,却被狠狠甩开,赵铭锐冷冷喝道:“你还知道回来吗?”说着瞪时立起身子,怒视赵铭希。
赵铭希忙双手一搭他的手臂,赔笑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在那个时候离开,怎么样,大哥,伤的重不重?我看看……”
赵铭锐横目一怒,冷冷一哼,“还死不了!”
赵铭希微一抿嘴,淡然道:“你这次出去大嫂知不知道?不用问,你一定瞒着她了,不过你要小心才行,千万别让她知道你杀了人,受了如此重的伤,不然她那么单纯,你那一贯谦谦善良的形象在她心中可要大打折扣了!”
赵铭锐冷言道:“这不用你教,我自有分寸!”转身坐下,悠悠道:“这么多年哪一次杀人不是瞒着她的,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无妨,因为我绝对相信她不会干涉于我,只不过不告诉她是怕她担心,我不想让她心里多染一滴血,就让她做个寻常女子陪伴我吧!她对我一心一意,只要她开口,我什么都会给她!”
赵铭希不禁为自己大哥这番感叹微怔,愣了数响方道:“包括杀人?”
赵铭锐一按扶椅,接道:“对,如果她替人说情,就算那人十恶不赦,我也会放了他,不过奕荟绝不会令我为难,我相信她不会为了外人这么做!”
赵铭希不由叹道:“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小时候你就骗她,明明自己伤了人,却当她面故做好人,她对你印象可是越来越好,以至于……”
赵铭锐眼里有着难得的柔和,当下接道:“以至于成亲!”
他忆起五年前两人拜堂的情景,当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喜堂那刻开始,他就告诉自己,此生绝不负她,定要让她生生快乐,无忧无虑,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想到这,他不由得瞅眼自己的弟弟,缓声道:“上次你的亲事也是奕荟的主意,你不要怪她,她见你久未娶妻,只是一番好心,我不过加了点建议,谁承想你不喜欢程姑娘!可我怎么也没料到你会因此离家!”
话至此处,赵铭锐见弟弟缄默不语,眼神似有点点柔丝,不禁猛然一悟,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了喜欢之人?”
“啊?”赵铭希似乎并未注意自己有失态之举,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应了一下,继而才点点头。
赵铭锐不由一喜,问道:“是谁家的?大哥找人帮你提亲!”
赵铭希哀哀一叹,娓娓道:“不瞒大哥,我的确喜欢一位姑娘,每次见了她我就忍不住想抓她回来,可是……”目视远处,他不禁连连叹气,边走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会中她的计,被她再三骗过,任由她从我手里逃脱……”
赵铭锐一脸惊讶,脱口道:“究竟是何女子连一向自命不凡的你也没有办法?”
赵铭希回身,慢慢道:“她就是天倚剑的三女儿,无尚真人的弟子天绍青!”
赵铭锐听此,猛然立起,一双阴霾之目充满惊诧,逼视弟弟道:“什么?姓天的?铭希,你怎么会喜欢上天家的人?你太令我失望了!”他攥紧拳头,掐出数根青筋,恨目道:“你知不知道这次华山之行,天倚剑杀了本门多少弟子?这等仇不能不报!”
“我不觉得有何不妥,只要我娶了她,那华山与天倚剑便不是仇人,何乐而不为?”赵铭希凌空抡起一臂,满是不屑的神情,双目尽是不满之色,怨道:“要不是你派人催我回来,我已经把她带回来了!”
赵铭锐闻言倏地抬眸,那怒火已然更甚,盯着弟弟道:“啊,原来你出去是为了女人,你……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这次损失有多么惨重?我差点没命回来,而你却为个女人弃大事于不顾,你……你……”他颤颤的手指对着赵铭希,良久过后,猛一转身,啪的拍上桌案,将几个茶水杯子震得叮叮响,有几滴水洒了出来,他怒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
赵铭锐一阵剧抖,太过激动之故,一下扯出内伤,吐出血来,他忙伸手拭过。
“大哥,你没事吧!”赵铭希见此忙上前去扶。
赵铭锐一把掀开他,正欲发作,就听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有温柔的声音在门外走廊响起,似是两个女子互相问候。
可赵铭锐却紧张至极,不断用手去拭嘴边流出的血渍,慌张到了极致,可他越擦手指越红,怕染到脸上,他只有用尽干净的地方去擦,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猛然掷起桌上几个茶水杯子,端给赵铭希,怒道:“快点!”然后将双手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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