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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归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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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元祐八年,八月辛酉,这日因太皇太后染疾,皇帝辍朝一日,并依旧例下诏赦释在京及畿内罪人,为太皇太后祈傂禳灾。

翌日黄昏,左相吕大防携众执政入崇庆殿后邠,探问太母圣体。众人在厅堂候得半刻,才见押班梁惟简端着张苦脸出来传话,“娘娘请列位相公入阁相见。”

众人入得太母寝阁,见左右内侍皆面色凄凄,凤榻外蒙着一层厚厚的黄色帷幔,在跃动的光影中晕开一片幽窈的阴霾。近来因太母喘疾犹甚,阁中尚未燃香,空气中漾着股寡淡的艾草香味。几位执政垂了头依次立于榻畔躬身唱安。半晌,才闻帘中缓缓道了声“免礼”,随即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气息虽是微弱,却声声似惊雷敲击众臣心陲。高氏今岁已六十有二,这几月来一直断续病着,此次再度染疾,太医局虽尽心侍奉,病情倒是愈严重了。

这年,自四月以来暴雨不断,昼夜不息,以致畿内、京东西、淮南、河北诸路皆大水,吕大防位居左相,早已为此事伤透了脑筋,这会眼见太母身子每况愈下,心中更是焦忧难耐,窗外潺潺雨声入耳,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众人一番温言恤慰,眼中皆是掩不住的惙然。吕大防左右一顾,未见皇帝身影,念及往日入禁中问疾,总见皇帝侍奉左右,今日不见其人,倒也生奇,遂问,“今日怎不见官家?”

太皇太后沉默片刻,道,“老身尚有几句话待要说与执政,只叫官家去西厢小憩。”

众人皆是一愣,只面面相顾,不敢多言。

太皇太后又道,“老身受神宗顾讬,同官家御殿听断,公等试言九年间,老身可曾施私恩与我高家?”

吕大防忙是对曰:“太皇太后以至公御天下,身当其苦,心念社稷,何尝以私恩及外家!”

帘中哽咽道:“老身固然只为社稷,一儿一女先后病死,皆不得见最后一面,是我这做娘的未能尽心”太母语声凄恻,言罢竟是牵出一尾涕零之音。

众臣看惯了高氏往日朝堂尊威,如今见她这般动容言辞,不禁于讶异中又生出些许恻怛怜惜来。

右相范纯仁一直默然立于一侧,此时见众人皆敛默不答,遂轻声慰道,“近闻太皇太后圣体向安,还望孃孃稍宽圣虑,安心服药为好。”

帷幕后传来轻轻一声叹,“生死有命,亦非人力可强之事,老身自问对得住祖宗社稷。如今只放心不下官家,往后还望列位相公为朝廷社稷,尽心辅佐官家。”

众臣心中皆是一颤,只道太皇太后时日无多,此番意在嘱咐身后之事。吕大防愣得半晌,黯然道,“臣等岂敢忘陛下圣训,定当尽心竭力辅弼官家。”

太母低声道,“老身自知众卿家忠心侍主,只是”那老妇人又是深叹一口,“老身殁后,必多有调戏官家之人,言老身更改先帝政事,官家心念先帝新法,公等亦宜尽早求退,令官家另择用一番人。”高氏言罢,虚弱地翻了个身,颤抖着拭去眼角浊泪,忽然念及时值秋社,这日宫中有社饭赐出,便又道,“列位相公各去吃一匙社饭,明年秋社时,卿等思量老身也好。”

太母一席肺腑慨言,却说得几位执政忧心忡忡,他们何尝不想厕身朝堂,居宰执之位,伴侍天子左右。然而,照老太太方才一番说辞,可见年轻的皇帝并不领情。人存政举,人亡政息,如今太皇太后生命渐逝,皇帝今岁年已十八,春秋正盛,正想着承先帝之志大展拳脚,于他们这些元祐老臣来说,最好的打算,不过是尽早乞去,以求自保。

太皇太后亦不再多言,唯独叫范纯仁留身,又命梁惟简引其他几位宰执往偏殿用灶饭。吕大防和苏辙见范纯仁被太母独留,相互觑一眼,皆惙惙提步出门。苏辙与左相吕大防向来同声同气,当年范纯仁论罪责蔡确过重,竭力营救,二人早对其心存不满,一口咬定范纯仁党附蔡确,将其罢出京师。谁知时不过两年,太皇太后又将其召回,委以重任,这厢又独留其身,一番推心置腹自不消说。如此一来,二人更是心生妒念。

众人行出几步,见宁武郡王赵孝参步履匆匆而来,这位郡王深得太母宠爱,自小伴侍皇帝左右,执政们自是熟稔,见他神色焦忧,应是顾念太皇太后病情前来探视。赵孝参见得众执政,亦不多言,只草草行过一礼便遽步向殿中行去。他下午得太母懿旨,宣宁武郡王入宫觐见,赵孝参自知祖母抱恙多时,此番宣召意态甚急,心中亦觉忐忑不安。

赵孝参入得阁中,见右相范纯仁亦立于榻畔,他不及多忖,忙低声道,“娘娘孙儿看您来了”

太母心头一颤,道,“三哥你来了”

赵孝参闻祖母声音虚弱,不禁鼻中一酸,道,“娘娘吉人天相,洪福齐天,宽心服药调养,不日定会凤体康泰。”

帷幕中传来泣涕之声,“三哥你爹疾革之际,老身一心*持国事,竟连最后一面亦未能得见,如今这一去,倒也能相见了”

赵孝参红了眼眶,哽咽道,“不,不会的娘娘会好起来”

太皇太后忍住哭音,又道,“范卿,公父仲淹,可谓忠臣,当年章献太后垂帘听政,惟劝章献尽母道;及至仁宗皇帝亲政,又劝仁宗尽子道,实谓忠臣。相公名望,众人所归,必能继绍前人良德。相公且与吕大防同心协力,辅弼官家,恭保社稷。”

范纯仁闻太母此言,似有托孤之意,心下感动又哀怜,想是高氏自知垂帘之际改先帝新法,行事亦有跋扈之处,只怕身后有人以此生事。他本对太母任用司马光不顾国势民情,骤废新法之举颇有不满,然而亦知高氏孤儿寡妇,当国不易,如今病重嘱托,自是出于对其信任,他一时感慨万千,引袖拭了拭眼角,忙俯身跪下,顿拜谢,“臣不肖,何足以当太皇太后劝奖委任之意,然臣心为陛下,心为社稷,不敢不勉。”

太皇太后素知范纯仁为人忠直宽厚,处事谨准有节,从无攀附结党之举,将皇帝托付与他,她尚觉安心稳妥,轻吁了口气,闻得窗外雨声仍渐续不断,恍然忆起夫君赵曙亦是在这样一个雨天离她而去,不禁又是悲从中来。

英宗在世时,她对后宫整饬甚严,甚至不允英宗纳置一妃一嫔。她是说过,她嫁的不是大宋官家,在她眼中,他永远只是她的十三哥,所以她不愿与他人分羹她心爱之人,她或许过于霸道,她或许不解人情,但对他的一腔爱意,叫她生出这份勇气来,便无心顾及周遭纷纭议论。他这一生,虽是短暂,幸福与否,亦不曾说与她,九泉之下,他是会惦念她,亦或是记恨她?还有她的儿子,先帝神宗,她“以母改子”,尽废他毕生心血,他是一定会怪她吧,可她从未后悔,她付出了真心,竭心协力,一念只为保全夫家事业,纵是被误解亦无谓。如今孙儿倾心新政,朝中新党蠢蠢欲动,正伺机再起,只怕到时清算旧账,她难逃责难事小,朝政动荡事大。

高氏思前想后,终于又唤赵孝参,“三哥,你打小伴侍官家,对他性子最是谙熟,几个兄弟里,也属你同官家最为亲密。日后朝中若有事,你定要守着官家,莫叫小人趁隙离间骨肉,惑乱朝纲否则,老身九泉之下也难瞑目”高氏一语言罢,只觉郁忿难遏,竟是纵声泣下。

赵孝参连声称是,又是几番劝慰,太母才稍安,由内侍伺候服了药,又沉沉睡去。赵孝参出了太母寝阁,拜别范纯仁,念及太母方才嘱言,心中自是生了一股忧悯,皇帝对太母作为早有不满,往后朝堂更迭亦是必然,山雨欲来风满楼,九年前先帝崩逝,太母当政,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暗中怅叹,抬眼望了望雨幕,见灰白的穹窿似是笼了一层晦昒的幽霾,在寿康殿上空辗转迂回,挥之不去。

引路的小黄门见宁武郡王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三大王可是要回王府去?”

赵孝参这才回过神,又问,“可知官家在何处?”

那小侍珰答曰,“官家应是在西厢用茶。”

赵孝参想了想,凝眉道,“我去看看。”

小黄门引着赵孝参穿过正殿两道回廊,转个弯便是西厢小阁。赵孝参示意那黄门退下,兀自提步入阁。见皇帝一袭淡黄锦衫,头冠乌漆纱幞头,静静立于窗畔。黯淡光影中,他的背影清孱如昨,却悄然润养出些许蓬*的驿动来,这股*在少年血脉里蹲伏已久,如今正要以破竹之势撼天动地。

赵孝参敛默看得半刻,才轻轻启口,“霪雨细纷纷,逢秋恨更长。”

皇帝似是一惊,引袖拭了拭脸颊,才缓缓转过身来,眼眶泛着微红,“是三哥来了。”

赵孝参近他身畔,温言道,“官家独自一人在想什么?”

赵煦牵唇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又道,“三哥可去看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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