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2）
“这个！”父亲扬着眉，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丁老又惊又喜地试探道。
“不怕你晓得，”父亲显得颇为得意地道，“我估计不会低于一百万！”
只一句话，差点把个丁老吓得晕过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既然这花瓶这么贵重，马坡那个狡猾鬼像哪舍得给我们？我看你怕是搞错了！”
“这也不一定。”父亲摆着手说，“我看马坡也未必晓得这花瓶的价值，说不准就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又不敢到处张扬，只求尽快脱手，所以只作三千块钱抵押给我们了。再说，我们一次次地前去纠缠他，他心里也烦，又怕我们逼急了把他的丑事捅了出来，因此就拿这只花瓶来堵我们的嘴。”
丁老立即喜形于色道：“照你这一说，我们这回不是要发大财了？”
父亲摇着头道：“这也难说！目前，马坡只把花瓶放在戴克松那里，到底是真品还是伪冒品，这还要请专家来鉴定。因为这花瓶来历不明，真要是请人鉴定，又怕风声闹大了，不好收场，这是麻烦之一，而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花瓶还根本没转到我们手上。”
“小戴他一个人还想独吞不成？”丁老不高兴了。
“这也说不定哪！”父亲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到时，戴克松当我们说，这花瓶已经找专家鉴定过了，根本不值么钱，然后再花一两千块钱把我们轻松打发掉。”
丁老摸着脑门，思索了一会儿道：“说得也是！”
“还有一种可能，”父亲又说，“马坡这家伙精明透顶，说不定他已经晓得我们要告发他，于是和小戴串通一气，合演一曲双簧戏。你想想看：小戴不过是我们的牵线人，我们和马坡交易应该不关小戴么事，既然我们亲手将现金交到马坡手里了，马坡也应该直接把花瓶抵给我们，他凭么事把花瓶交给小戴，又叫我们去找小戴要？这分明是把我们当绣球一样踢过来又抛过去。小戴呢，则可借‘请专家鉴定’这条理由，将这事一拖再拖，时间一长，我们自然会丧失信心了，然后小戴就可说，古董又被马坡要回去了，要我们再去找马坡。假设我们再找马坡，马坡要是说他根本没有拿回来，叫我们还是去找小戴，那我们这个时候么办？到底是去找马坡呢还是去找小戴？”
丁老有些木讷地道：“我看问题，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昨天我们和小戴在一个桌上喝酒时，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是个蛮值得人信任的人。”
父亲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一向以来也蛮相信他。不过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是很难说的。哎！我真是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只望能快点作个了结。”
“慢慢来、慢慢来。”丁老拍拍父亲的后背，递过来一根烟。两人先后点燃，嘘嘘地吹起烟圈，“花瓶”的事至此已告一段落，堂屋里出现暂时的沉默。等过了片刻，丁老忽然提起了小英。
“看那样子，小戴对小英倒还是留恋的。”
父亲或许见我在旁边，不好将话深说下去，只淡淡一笑道，“你提这事做什么？”
丁老又更进一步问道：“你们到现在晓不晓得小英的家庭地址呀？”
父亲摇着头道：“不晓得！小戴到目前为止，也只晓得她是黄陂县的，至于哪一个村，哪一个组，和电话号码么事的，那真是一无所知。”
丁老“哦”了一声道：“小戴晓不晓得小英在你这里？”
“晓得呀，”父亲点着头说，“我早就在电话里当他说了，我还说小英已经嫁了人，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他说那最好，自己也免得替她担心。”
正说着，母亲端了一盘菜上来道：“你们的肚子说饱了没有？快吃饭吧。”说着便嚷莲莲、珊珊将碗筷摆上桌来，自己则忙着又去厨房端菜。
“哦，志云，你去跟我打瓶酒来。”父亲说着就要用手往荷包里掏钱。
丁老见状，“刷”地拉开钱夹子，从内面拈出一张面值十元的钞票，爽快地递给我道：“我这里有钱，零钱你也不用找给我，留着自己花，啊？”
父亲连忙起身说道：“小丁，这、这像哪好意思呢？”
我也躲着不肯接，但丁老执意要出这酒钱，我推辞半天，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接了钱飞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