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山雨欲来风满楼(2/2)
“说这个话就见外了!来来来,你我并辔而行,到城中为将军接风,将军的家眷也都在盼着你呢。”
接风洗尘的酒宴十分隆重,宴罢,周法尚与他的妻小团聚了,一番欣喜之后,也不免为身陷囹圄而今必死的大哥一家唏嘘了一番。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周法尚却从夫人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夫人说:“夫君有所不知,此番投诚,若非宇文亮大人舍命力保,我们全家老小此刻只能在地下相见了……”
据周夫人讲,周法尚叛陈降周的谣言并不是长沙王陈叔坚散布的,而是北周行军大元帅韦孝宽的离间之计。韦孝宽密派了数百军事混在百姓中南渡长江,利用周法尚与陈叔坚的不和,到处散布流言。也就是说,周法尚之兄周法僧一家满门的血债要记在韦孝宽的头上。她还说,韦孝宽还密令宇文亮假意欢迎周法尚来投,先攥其妻小家眷到江北也是韦孝宽的计策,只待周法尚率军抵岸,便立即诛杀他们全家,尽收其军,以防降将心怀异志。要不是宇文亮公义,阳奉阴违,冒着身家性命的风险暗中保住了他们全家,周家此刻便早已在韦孝宽的离间计、借刀杀人、隔岸观火、卸磨杀驴等一系列阴谋诡计下被尽数屠灭了。
周法尚听罢如坠冰窖之中,两眼直,不寒而栗。这也太阴险了!呆坐了一会,他问明夫人这些消息的来源,原来是从宇文亮的中军官司徒咏明私下透露给她的。惊惧之余,周法尚还是有点将信将疑,而此刻他已经与自己的军队分离,要想带着全家从宇文亮的行辕大宅之中逃离,根本是毫无可能的。强自冷静了一会,他决定直颜面对这难以索解的乱局,立即去见宇文亮。
刚刚安歇的的宇文亮被告知周法尚求见,脸上立即绽放出狡黠的微笑,早知道周法尚如此爽直,自己就不用脱衣服上床了。
又两天之后,天气格外的晴朗,似乎在昭示着春天即将来临。宇文亮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不过踌躇满志之余仍带着难以抑制的紧张情绪。今天,他放行了慕容兆一行人,派司徒咏明率一千骑兵跟随押送宇文纯去长安,但暗中吩咐司徒咏明缓缓而行,等待下一步的命令。接着又单独会见了周法尚,两人刚一坐定,宇文亮就肃然长跪一揖道:“我朝局势和事情的来龙去脉,兄弟都已清楚了,那夜兄弟也已剖明心志,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总之你我兄弟的生死存亡就在今日一举!截杀巨奸韦孝宽,上为社稷锄奸,下为保身安命。夺其虎符,号令淮南,天元帝的朝廷若明辨是非,你我兄弟便暂时屈身事之,经略淮南从长计议。若天元帝的朝廷颠倒黑白不容你我,那我们就只有跟五王联合起来造昏君的反了!”
周法尚见状,忙抱拳正色道:“周某全家性命都是乾德兄给的,恩同再造!兄为了保我而不容于韦老贼,也因为接纳了我,已没了南陈的退路,又周某岂是不识好歹之人?何况周某此刻的处境与兄无异,只一句话,为兄打拼为己求存,肝脑涂地,永不回头!乾德兄就号施令吧!”声音豪迈坚定,一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
宇文亮郑重地点点头,说:“请兄弟自率本部歩骑四千人,立刻前往韦孝宽必经的蝎谷设伏,我率三千将士假意班师北返,断其后路,三日后将其困在蝎谷之中,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了。”
“乾德兄,周某只有一事相求,就是到时候让我亲手斩杀韦孝宽这老贼,为我家兄报仇。”
“好!就依兄弟的!”
周法尚一身戎装迈出黄城行辕大门时,忽然大风骤起,将他的战裙和披风拽起来猎猎横飞,令他的背影立时间显出了几分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