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40（2/2）

所有人的静脉动脉，流。没有任何影响。血液流动的速度好像偏慢了，但心跳是一样的。

他的眼睛闭上又睁开，闭上睁开，频率缓慢，闭上的时候世界是一幅水墨画。每个人都只有极细无比的轮廓，每个人都是和整个世界连在一起的，就像是世外的山水，墨色在人的轮廓中像氤氲一样散开，就像是水墨画里面的泼墨法，又有另外一种黑色的墨侵入进来，与本身的墨混杂在一起，他们似乎在打斗，那种墨是从地上传来了，和人本身的墨有着某种冲突，但一步步逐渐中和了，就在合二为一的时候不断打斗，在不断打斗中合二为一。

一切物体是白色的，只有边缘和轮廓，因为有墨的存在所以岚能感受到生命体，知道哪些是人。

屋顶上有只猫，那种从地上传出来的墨一侵入它体内的墨猫就跳开了，明显是感受的到什么不对劲，就像是如今的岚，就像一只猫。

睁眼，水墨画消失变成了精灵族所擅长的油彩画，一个世界所有东西都是浓墨重彩的，色彩的强度比别人的眼中的还要浓，他的眼睛仿佛透视，他看见，或者他想看见，视野中血脉在流动，将一种不明所以的东西在输送到身体各处，他抬头看二楼，那里的色彩最重，就像是被什么气场包围着，两种不同色彩相互冲撞，但融合不到一起，楼上左侧偏后有一位比较厉害的冥火术士。二楼右侧向前，有股更加浓厚的重色水彩。

闭眼，水墨画。

睁眼，油彩画。

闭眼，水墨画。

睁眼，油彩画。

一来一回世界在岚的洞悉之下就像是上天的手和眼都伸进茗茶坊。

一步，两步，他走回座位还在他用自己的气去浸染那个阵上的气，但是岚又想了想，这是不是等于暴露了自己。岚只能通过直觉去判断脚底的下的这个阵，一步，两步，它似乎在吸食着有生之气，包括声音，特别是人制造出来的声音。它，那个阵，一个若隐若现的阵，似乎在吞吐，隐是吞，现是吐，人的气息和阵的气息在交换，他们相互吸食，可是阵赢了。

二楼，那位冥火术士起身。

同时二楼，岚，分身。

一楼，岚本体。还有一个岚，在屋顶。

分身本体交换。

屋顶岚，一楼岚分身。

屋顶的岚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街道上的人用极其惊讶诧异的眼神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屋顶上的人，前一秒，屋顶上什么也没有，后一秒屋顶上多了一个人，岚穿的黑色衣服，所以，街面上看到的人都知道是影流的人。

二楼，岚在一旁坐下，他看见那个冥火术士在走向一件房间。步履沉重，如同心跳。

一楼，岚起身，喊道“店小二，结账。”

店小二“好嘞。”店小二走过来，颇有些欢快，生的欢快，岚好像从进了茗茶坊就很少看见，之后岚丢下三枚银子在桌子上。店小二手一扫，全部拿走，之后走到柜台，交给柜台后的人，柜台后的人将钱锁进柜台。岚走出街道，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屋外的空气如同艾叶的味道一般浓厚，全都人的气味，铺面而来，像是海啸。人，很多，生气很庞大。那个阵蔓延不开来，就像是雪被埋在了地下。那股类似死亡的气息起不来，被压得起不来，街上的人声鼎沸，就像是在耳旁轰鸣，原来那个阵也抹杀了我一部分的听力。岚想。他此生从未听过如此吵闹的街道，就像是一个新来到宁港的人，但是这条街，岚已经走过很多遍了。

生气，全都是生气，从四面八方涌向岚，就像是海中的浪花不断向岚扑去。就像是岚掉到了海里，生气之海。

屋顶岚，那股阵的死气在一步步攀爬，可是很慢，仿佛一个将死之人在往上爬，岚清楚地感知到屋顶的死气是最小的，晓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突然想起那只敏捷和敏感的猫，那种被称为灵性的东西，是猫特有的吗？岚想。

岚在手中捏了捏，仿佛是在捏空气，死气，尸气，异貅阁的书上的形容词真是恰到好处。

二楼岚，岚感知到二楼的生气比一楼的要浓，人说话的声音也比一楼要大一点，如此细节，也真的只有岚能发现，因为一楼的声音和二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了，岚不是用听力的，他身上没有精灵族的血脉，自然没有精灵族那么好的听力，他用的是影流独有的感受之力。

有些人说，影流真的是不应该存在在世间的怪物，可能原因就有这点吧。

岚在二楼点了一壶酒。岚知道有戏要看。

因为那两个气息混杂在一起了，那两个很强很强的气息。那两个人接近了。

等等，岚的脑袋突然剧痛，下一瞬间又无比清醒。

屋顶上的岚触摸了瓦片，他已经确认是那种气息，具体到是谁的气息，一个仇家的气息，一段惨痛无比的回忆。岚伸出两只手看了看，都是机械手，用机括做的，是河洛做的，河洛使用禁术做的手。手上有岚的血脉。就像是一只真的手。

岚能感觉到血脉在岚手上流淌，那个机械已经在禁术的帮助下和岚融为一体，因为制作这只手，死过人，河洛说的，当时影流也料到了，所以给了很高的价码，这只用禁术做出来的手已经变成肉体的一部分，已经和岚融为一体了。

这只手，世间独一无二，不可能更换，它很坚硬，因为是钢铁做的，但又具有肉体凡胎的性质，那里面有岚的血肉。

岚用这只手感受到了一个不得不杀的仇家，就在那两股气息当中，那些年岚还没有加入影流，还没有习得影流的气息感受之法，但岚就是敏锐的知道，那是其中一个拿他来做实验的人，机会就在眼前了。

但是岚不急，他感受到了杀气，那个冥火术士的杀气。若是冥火术士杀了他，那也不用岚亲自报仇，岚看着就好。不过仅凭气息，岚也不知道谁强谁弱。不过反正这两个人都要杀，就先看一下戏就好了。

屋顶岚，二楼岚，街道上的岚同时目光转向同一个角落。那两股杀气靠近了。

现在变成了两个阵，一个新蔓延开来的阵，街道上的岚，看到原本店小二像是晕开了墨一样的眼睛墨收了回去，变成了正常瞳孔，深陷的血丝中掺杂的裂纹也随之在一瞬间收敛。那个店小二，那个掌柜，在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之后重新变成的正常人，他们有眼中似乎有些迷茫和疑惑，可能是感受到了巨大变化却说不出来原因。

那个掌柜瞧了瞧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天空，他的瞳孔中倒映了一丝火焰，就一丝。

两个阵相互打斗了起来，就像是街上的斗殴，原始而暴力，火元素就是这样的狂野。那个火元素的阵已经在地面上显现，一楼不断升温，火元素阵的纹路在一楼像是花朵一样绽放开来，裂纹就在脚底下。那些客人惊讶地站起身，有些人已经感受到了热度在往外跑，他们匆忙结账，有些人则想在好奇地研究这些纹路，不过岚想，这样的好奇会害死他们。

因为一场打斗就要开始了。

纹路不断链接，不断聚合，这个刚释放出来的阵看起来已经压过了第一个无型的阵，至于它为什么无形为什么若隐若现，应该是这个阵的主人，也就是自己的仇家不想它被发现。但还是被发现了，那个冥火术士发现了，不然他不会走向岚的仇家坐着的那个厢间。